深夜,街上冷冷清清,路灯昏黄的光透过车窗,把裴砚辞的影子一会儿拉长,一会儿缩短。
他死死握着方向盘,手都捏得发白了,仪表盘上的手机不停地响,屏幕一闪一闪的。
等他点开检验科发来的报告,眼睛“唰”地瞪大,手上猛地一使劲,感觉方向盘都快被捏扁了。
车子“轰”地一声加速,发动机的声音在空荡荡的马路上特别刺耳。
原来三天前他刚给林清秋做完开颅手术,救命的进口降压药和止疼药。
在血检报告里居然一点都没查出来,反而查出用的是便宜的维生素!
路灯的光扫过他的脸,能清楚看到他脸色铁青,眼神里凶得吓人。
突然,“吱——”的一声刺耳刹车。
他猛地打方向盘掉头,轮胎在地上擦出一大片焦黑的印子。
十分钟后。
裴砚辞大步冲到护士站,一把推开玻璃门,屋里的白亮灯光把他的影子重重地投在墙上,看着怪吓人的。
翻开护理记录本,「病人疼得直抽搐,血压200/120」的记录密密麻麻,而缴费单上的天价药费还带着新鲜的打印墨迹。
他一拳砸在操作台上,金属台面发出沉闷的轰鸣:
“刚拆完颅内血肿就换药?这帮畜生!”
强压下怒火,裴砚辞急忙冲进药房,值班药剂师被他猩红的眼神吓得后退半步:
“把神经外科住院部病人林清秋所有的用药记录,立刻调出来!”
他又冲向药库,看着空荡荡的进口药货架,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当务之急是救林清秋!
裴砚辞发疯似的跑回病房。
一眼就看见林清秋瘫在床上,脸色白得吓人,眉头皱得死死的,一看就是疼得厉害。
旁边的护工手忙脚乱地拿毛巾给她擦汗,手都紧张得直哆嗦。
裴砚辞的手也抖得厉害,好几次差点拿不住针管,好不容易把正确的降压药打进输液管,可监护仪还是叫个不停。
屏幕上的数字红得刺眼,看得人心里直发慌,裴砚辞守在病床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昏迷的林清秋。
急得在原地直打转,心里只盼着药能快点起作用。
他掏出手机想给沈知鸢打电话,可手指停在拨号键上怎么也按不下去。
上周值夜班的时候,裴砚辞刷抖音,突然刷到了沈知鸢。
她正和朋友一起开直播教大家化妆,虽然脸上带着笑,但仔细看还是能瞧出一脸疲惫,脸色发白,要不是美颜滤镜挡着,估计更明显。
评论区好多人给她加油打气,不停地刷评论,右下角打赏的消息也一直闪个不停。
这下裴医生才明白,怪不得沈知鸢总是忙得脚不沾地,经常熬夜加班,原来是急着挣钱给母亲治病。
他没多想,随手就在直播间打赏了一笔。
看着屏幕里爱心特效不停地冒出来,原本刺眼的诊室灯光,好像也没那么亮得晃眼了。
这时候打电话过去,不是给她添堵吗?
想到这儿,裴砚辞握着手机的手心全是汗。
突然,他抄起平板电脑,手握得死紧,指关节都泛白了。
其实早在之前,他就觉得事情不对劲……
那天在医院大厅,他撞见林见深正和一个戴墨镜的男人躲在角落窃窃私语。
察觉到异样的他,悄悄躲进消防通道,掏出手机录像。
画面里,林见深掏出一张保单,墨镜男二话不说,打火机“啪”地点燃,火苗“腾”地窜起,眨眼间就把纸张烧得干干净净——那场面诡异得让人脊背发凉。
此刻,裴砚辞心急如焚,他双手微微颤抖着在平板电脑上飞速操作,利用主任医师权限,调出医院监控系统。
他开始疯狂翻找最近60天的录像记录……
裴砚辞顾不上琢磨医院监控为何设定这样的保存时长。
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找出真相。」
起初,屏幕里都是医护人员和病人来来往往的正常画面。
突然,一个裹着口罩帽子、捂得严严实实的身影闯入镜头。
这人刻意压低身子,专挑监控死角,左绕右转,最后轻车熟路地溜进药房。
裴砚辞眼睛瞪得浑圆,大气都不敢出,死死盯着屏幕——黑影直奔林清秋的药柜。
一把抓起进口药塞进怀里,又迅速换上同规格的维生素药瓶。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不到半分钟就完成,显然对环境极为熟悉,早有预谋。
“混蛋!”
裴砚辞气得浑身发抖,重重砸了下桌子,赶紧将画面截屏保存到手机里。
顾不上平复怒火,他继续切换监控画面。
很快,医院垃圾站旁,林见深那辆黑色轿车映入眼帘。
几个蒙脸大汉正把印着“医疗废弃品”的纸箱往车上搬。
月光下,纸箱缝隙里露出的药盒包装,赫然正是本该给林清秋用的进口药!
“好狠毒的计谋!”
裴砚辞怒不可遏,用力过猛,差点把平板电脑甩出去。
他这才反应过来,对方摸清了医院监控规律。
挑夜班交接班、监控切换的三秒空隙动手,心思缜密得令人发指。
但百密一疏,他们没料到医院新装了补光灯。
同伙销毁证据时慌乱之下,也暴露了关键线索。
裴砚辞调出之前偷拍林见深与墨镜男密会画面仔细比对。
墨镜男鬼鬼祟祟的神态,和监控里偷药的黑影如出一辙。
这场精心策划的阴谋,终于撕开了第一道口子。
城市的另一边,林见深瘫在自家沙发上,额头青筋暴起。
半小时前在医院地下室的画面不断闪回:
「沾着血渍的消防斧静静躺在后座,此刻冷汗浸透他的衬衫。」
茶几上的平板电脑突然自动开机,被删除的投保记录一条条浮现,蓝光映得他脸色惨白如鬼。
「“是谁在搞鬼?!”」
他抓起玻璃杯砸向墙面,飞溅的玻璃碴在月光下泛着寒光。
手机突然响起,男友沙哑的声音混着电流声传来:
“裴砚辞查到林清秋的血样了!赶紧把书房保险柜里的保单烧了!”
林见深咬着牙低吼:“你那边手术记录处理干净没?”
挂断电话,他仰头灌下整杯威士忌,嘴角勾起一抹狞笑:
“裴砚辞,沈知鸢…就怕你们不查……”
裴砚辞再去看林清秋的心跳慢慢恢复正常,监护仪不再发出刺耳的警报声,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
他轻手轻脚地给林清秋盖好被子,确认她呼吸平稳后,才急匆匆往办公室赶。
与此同时,刚下播的沈知鸢累到瘫坐在阮星晚的车里。
看着手机屏幕上少得可怜的打赏,眼睛又酸又涩。
母亲每天躺在ICU里,治疗费就像个永远填不满的无底洞,压得她喘不过气。
“明天试试穿辣妹装直播,保准能火!”
阮星晚一边转着车钥匙打火。
一边兴奋地出主意,车载音响里的音乐震得座椅都在抖。
沈知鸢有气无力地点点头,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印——这些套路她们早试过了,可赚的钱连ICU一天的费用零头都不够。
余光瞥见阮星晚涂着亮片的美甲在方向盘上敲出节奏。
她突然很想开口说林见深的事,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