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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说到这个乔招娣可就有精神了。

她凑近云知秋,明明谢家听不到,还是刻意压低声音。

“我跟你说,奇怪着呢。昨儿早上,谢清明回来过一趟,说是那萧家小姐要来。”

啊?

云知秋拧着眉:“是萧小姐来,不是媒人来?”

乔招娣用力一拍大腿:“可不是吗嘛!”

火光下,棉裤扬起一阵灰。

“你是念过书的。你说说,这怕是书上也没有过的事儿吧。哪个女孩家直接到男人家里啊~~~哎呦哎呦我都不好意思说。”

真巧,云知秋与乔招娣说着话的时候,谢家老两口也在如豆的油灯下大眼瞪小眼。

王桂香本来就显老相的方脸黑油皮最近更显老,松垮垮的挂在脸上。

她突然一动,吓谢大壮一哆嗦。

“你做什么,毛毛躁躁的。”

“不行!”王桂香站起来:“怕是假的吧!”

说完,她端起油灯风风火火进了正房。

谢大壮见油灯一走,屋里伸手不见五指,也起身跟着灯火到了正房。

红漆已变黑的大箱子里,王桂香从里面翻出一团帕子。

打开三层帕子,托在掌心的是两锭银元宝。

先是用牙咬,再用剪刀绞。

虽然不认得字,但银锭底部个官府盖印还是认识。

“真的?”

“真的。”

这二十两银子是好大儿拿回来的,说是那萧家小姐孝敬老两口的。

不仅如此,那萧家小姐是铁了心要跟大儿过日子,不仅不要聘礼,连酒席都不必办。

甚至她还带着陪嫁丫鬟,肚子里还揣着亲孙!

老两口又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天上掉的馅儿饼过大时,人是有些不太敢信的。

不过这事两人也毫无办法,想来想去觉着对方总不能是想贪图自己这几间土房子吧。

算了,反正不管怎样都是自己家都受益。只能说自己的心肝好大儿太优秀,一分不出就有出身高贵的姑娘跟着。

谢家老两口还不知萧如意是什么身份。因为萧如意再三叮嘱谢清明,不要透露自己是谁,以免吓到爹娘村里人。

突然高一阶的乔招娣家传来动静,老两口赶紧把银锭收拾起来。

乔招娣一开门,就看到门外一道黑乎乎的影子吓掉魂。

“谁!”

“乔婶子,我。”

“哎哟是谢小二啊~”乔招娣拍拍胸口:“这一会儿就等不及了?”

她把身后的云知秋推出去:“走走走,你家小丈夫都来接了。我这寡妇一样的人见不得这些。”

“婶子!”

云知秋俏脸一红,回头就给了谢清宴一粉拳:“谁让你来了,不仅吓到婶子还让婶子伤心了。”

两个女人低声笑闹,谢清宴隐在黑暗里的面皮微红,笑意铺满眼底。

先前烫水泡的杂粮米已经能用指腹碾碎,装进竹筒,挨挨挤挤竖放在铁锅里开煮。

白菜杆子,萝卜杆子切小段儿拌点粗盐杀水。

杀出来的水也不能浪费,装在竹筒里可当盐水使,亦或是熬干出盐粒儿。

“清宴,你把芝麻放在石头上烘着吧。”

透过铁锅咕嘟起来的水雾,谢清宴看云知秋的表情温柔。

喉结滚动,低低应一声:“嗯。”

烘了半刻钟的芝麻热热的,用刀碾碎放进菜杆子里。

不用云知秋吩咐,谢清宴已经递上烘好捏成碎末的胡辣椒。

锅里煮竹筒饭的水带着清香,一勺浇在芝麻辣椒碎上激发香气。

拌匀,云知秋放平并拢筷子抬起几粒菜杆。

“张嘴~”

谢清宴有些呆滞,这是要喂自己吗?

他看看筷子,又看看云知秋有些迟疑。

云知秋眉毛一皱,就要收回手扔盆回盆里。

那只手刚一动,就被握住。

瘦骨嶙峋,纤长带着薄茧的掌心温度烫人。

她的手被迫跟随,筷子上的菜落入薄唇中。

不知怎么的,本来还起了调教逗弄心思的云知秋突然就慌了。

目光下移,想避开与谢清宴对视。

哪知他像是故意的,咀嚼两下就喉结一滚……

这……这……云知秋抽回手,假装淡定:“嚼碎了再咽。”

滚动的喉结在她脑海里不停回放,脸皮温度与他手温有得一拼。

知是云知秋害羞了,谢青宴收回灼灼目光:“好吃,你也尝尝。”

“那……那是当然,也不看是谁做的。”云知秋干巴巴的故作镇定,吃了一口气却是没拌开的辣椒皮。

竹筒饭煮好,这个天气端去外面很快就晾凉。锅里的热水拿来泡干玉米芯儿,可以作为竹筒的盖子。

竹筒饭凉晾,放入一筷子拌菜,用玉米芯塞上就是一顿饭。

做完最后一筒饭,云知秋伸了个懒腰:“一共多少筒?”

“一百二十四个,咱们留俩明天早上自己吃,再留俩明天中午吃。”

“行!”云知秋回答爽快。

昨天中午卖饼子时忘了留自己的,两人饿了一顿。

这些菜跟杂粮都是换的,差不多是一百五十文的对联钱。

买来的盐没用完,芝麻也还剩一撮。

换来菜还剩一小篮子估摸两斤土豆,四棵云知秋抱起来都吃力的大白菜,五六条萝卜,还有一些豆角啊黄瓜这种夏日吃不完晒的菜干。

都是穷苦人家,所以竹筒饭依旧定价三文。反正主要是卖对联,饭菜有得赚就好。

这个点连村里的狗都睡了,两人也顾不得什么干净与否,洗两帕子就准备睡觉。

听到身边的人传来均匀呼吸,谢清宴悄悄起身。

火塘燃的快,他得随时注意着火。添上几块蘸水的木头,应该能坚持到早上热饭。

“哎呦来了啊!”茶铺子老板把心落进肚子:“小孙,来帮谢家夫妇一把。”

“掌柜的,马上就来。”

一辆独轮车要四百文,昨日茶铺子掌柜回到家被媳妇念叨了一晚上。

农家没有那么多东西卖,所以对面摆摊的日日都在换。

不过也有常年货源充足的,比如几个卖柴火的汉子。

“哎呀小相公小娘子终于来了!咱们可是盼着呢!”

“哈哈哈,可不是!就盼着晌午能吃顿热的。”

柴火不稀缺,就是价格低且累人。

最近的山头背来镇里也要走七八里,一捆好柴十来文,渣渣柴五六文。

一来一去加上砍柴时间,就得一天。

这几个汉子劳力好,背的都是腿杆粗的树棒子,送去富户家里能得二十文。

若是天气好他们一天能来两趟,所以饭量都大。

以往都是硬饼子,昨天吃了两个云知秋做的饼后生怕他们不来了。

熟人打趣,云知秋也不做小家子气,笑眯眯的拉着家常。

谢清宴来来去去搬东西,依旧板着脸,但眉眼松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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