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塘这才意识到,因为惊恐,她竟然没有用尊称。
她称陛下为你,称自己为我,有点倒反天罡,他应该没听到吧!
纳兰彻双手背在身后,手里不会拿着刀吧……
“陛下,别杀奴才!”
“你的脸受伤了?”
两人的话同时出口,对方皆是一愣。
短暂的沉默,话唠宋塘先耐不住寂寞,“陛下,奴才今天和几个小太监打了一架。”
微弱的烛光下,宋塘明显感觉某人脸又黑又沉,他不会觉得打架有辱斯文,然后杀了她吧!
好难,总感觉今日大限将至,是怎么回事。
纳兰彻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周身气息仿佛凝固,他冷着声问:“打赢了吗?”
说到这个,宋塘就来劲了,她无视凝固的空气,夸夸其谈,无比自豪。
“那当然,也不看看奴才是谁的人!奴才直接一挑五,先是一招打狗棍法,然后一招泰山压顶,最后一招螳螂锁喉,只三招就把他们几个小菜鸡打得哭爹喊娘的!”
她边说着还边在床上比划起来,仿佛打得不够尽兴!
“那几个霸凌同事的小太监还想恶人先告状,多亏了奴才机智,当场揭穿他们。所以他们被孙公公罚去洗恭桶,奴才可没给陛下丢脸哦!”
宋塘笑得跟朵花似的,脸上的红肿因为笑容显得竟有些可爱。
纳兰彻冷笑一声,“你如此英勇……朕是不是要夸你?”
嗯嗯嗯!
快夸,她竖起耳朵逐字逐句听!
纳兰彻微眯着眼,后背的手有要向前的趋势。
“不用,奴才下次再也不敢了!”
宋塘看他停下动作,才稳住心神。
“陛下,您为什么出现在奴才房间呢!”这本来是宋塘见他时,第一句就该问的话,绕一大圈,又绕回来。
“今日为何没来上值?”纳兰彻反问,眼神犀利。
所以不是来杀她的!
那她还怕个锤子!
直接对线,“赵总管说让奴才沐休一天。”
“你才进宫几天,就敢沐休?”
宋塘心想,还不是怕纳兰彻把她砍了,不然也不会多此一举。
“奴才就是……”她刚想狡辩,就听到天降噩耗。
“扣三天工钱!”
毫无人性的资本家!休一罚三,亏他想的出。
那些996,007老板在他面前都是小巫罢了!
宋塘扁着嘴,有些不服气,但又不敢太显露情绪,只是小声问:“不是扣一天吗?为何要扣三天?”
纳兰彻脸更加黑沉,声音带着上位者的天然气势,“朕说扣几天就扣几天,既然你不服,那扣十天!”
你牛,行了吧!
让她攻略这种毫无底线的暴君,她做错什么了?
就算有错,让法律制裁她,而不是纳兰彻。
纳兰彻终于走了,走前还不忘提醒她一句,明天来上班!
牛马收到!
隔天,宋塘给纳兰彻更衣时,看到他身上遍布着红色的疹子,昨夜的气已经全消,甚至还愧疚起来。
“陛下,痛吗?”宋塘指了指他身上的红疹,良心不安的问道。
纳兰彻没说话,但眼神里的意思是“你说呢”。
宋塘自己回答自己,“应该挺痛的吧!”
纳兰彻说:“你愧疚了?那不然再罚点月银!”
再罚她一个月白干!
她为什么要长嘴呀,长了嘴为什么那么欠呢!哪壶不开提哪壶。
懊恼的小人儿在她脑子里跑了一上午,跑的她都饿了!果然脑力劳动更累人!
多少烦恼也不影响她干饭,天大地大干饭最大!
当了陛下的贴身太监果然不一样,她在员工食堂都能吃特餐,一个荤菜两个素菜,还有汤。
宋塘和小夏子坐在一块,看着他碗里的馒头,把自己的肉分一半给他。
小夏子说:“小宋子,昨天和我们打架的五个小太监被陛下杀了!”
“不是吧?全杀了?”宋塘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纳兰彻这是什么意思?他的人不准别人欺负?他拿到霸道总裁剧本?
“全杀了,而且是半夜拖出去杀掉的。”
宋塘错愕,那么着急!难道昨日纳兰彻从她的房间离开后,就去杀人了?
因为她?
一定是!
下午,宋塘直接化感动为力量,端茶倒水,擦洗打扫,按摩捶背,无一不卖力。
直到温太医来给陛下复诊,结束后交给宋塘一瓶药膏,嘱咐她每日陛下沐浴后擦一次,连续一周,红疹便会消散。
宋塘忙点头答应。
这膏药闻着有股浓烈的薄荷味道,擦在身体上应该挺凉爽的吧,一看就是好东西。
“陛下,您把衣服敞开,奴才给您擦药膏,温太医说一日一次,睡前用,效果最佳。一周之后,您身上的红疹就会消散。”
宋塘说话的时候正跪坐在龙床的脚踏之上,手中捧着一瓶白玉瓶装的药膏。
纳兰彻没有犹豫,翻身坐到床沿,自己动手脱下寝衣。
眼神扫一眼宋塘,示意她开始。
他身上的红疹主要集中在脖子,手臂上。宋塘先挑了最简单的地方下手。
用指腹挑起清凉的膏药,认真的给纳兰彻的手臂上药,她将药膏均匀地覆盖住红疹,还轻轻的吹气。
冰凉的膏药和宋塘吹出的气,明明是透心凉的组合,却让纳兰彻觉得身上微微发热。
等宋塘涂完两只手臂,纳兰彻已经红温。
“陛下,您脸怎么这么红,不会是发烧了吧。”宋塘说着,抬手抚上男子的额头。
宋塘想着有些严重的过敏,是会导致发烧的。
她担忧的眼神让纳兰彻一阵烦躁,正想发作,额头上传来微凉而柔软的触感,轻易压下他的暴躁。
纳兰彻愣神的片刻,宋塘已经收回手,吐出一口气,庆幸地说:“还好,没有发烧。”
宋塘没意识到自己的唐突和逾矩,毕竟是现代人,没有古人自带的拘谨和分寸。
她不觉得有什么,但是,纳兰彻骤然变脸,冷飕飕地目光看得宋塘发怵,他一字一句地说:“我今天杀了五个人!”
单数警告!
不是,她竟然忘了这一茬!
她刚才还摸了暴君额头,她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
“陛下,那啥,今天的月亮又大又圆。”宋塘试图转移话题,可抬眸望向窗外,一片漆黑。
等她在看向纳兰彻时,发现他正冷冷地盯着她的脖子看,好像在寻找适合的下刀位置。
“陛下,您膏药还没擦完呢!”宋塘疯狂CUE自己的作用,好让某暴君能刀下留人。
她迎着纳兰彻的眼刀,撵上膏药,往他脖子上涂药,因为他比较高大,宋塘不能不靠他更近一些。
她突然的靠近,纳兰彻鼻尖盈满清新淡雅的芙蓉香气,他不悦的皱了皱眉。
太监都像她一样,满身脂粉气味吗?娘啦吧唧的!
如果宋塘知道纳兰彻此刻的想法,一定会反驳一句:那是太监!你说呢!
但是她不知道,只是专注于手下动作。
这种芙蓉香味纳兰彻并不反感,多闻了一会,竟然还有些喜欢,头都不觉得痛,舒缓轻柔的感觉,像她唱的催眠曲一样,带着能让人安静下来的力量。
宋塘细心的把药涂完,额头竟然沁出冷汗,可想而知,这个纳兰彻有多吓人。
“陛下好了!” 宋塘把膏药盖上盖子,站起身,选了一个地方放置好。
淡雅的香气在空气中变淡,逐渐消散,纳兰彻有些失望,快速穿上寝衣,翻身上床,头朝里,给宋塘留下一个背影。
“……”
宋塘放下纱帐!
下班了下班了!
刚走了两步,身后传来凉凉地声音,“唱一首催眠曲!”
老板还不准备让她下班呢!
宋塘认命地回去,唱起那首不知唱了多少遍的歌曲。
“我的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