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梨看向那孩子。
就见他身上还穿着那件单薄囚衣,冻得小脸煞白,鼻涕横流。
可怜归可怜,但沈梨丝毫没有要帮助的意思。
若是她出手,轻则引起骚乱。
重则连累裴家人丢掉性命。
“他愿意跟着就跟着吧,但你们要小心一点,不要被他发现什么。”
裴竟应是。
他本来是没打算出手帮这孩子的。
可一会没注意,裴钰裴心就给出了一个野菜团子。
流放路上,野菜团子自己吃还吃不饱,又怎么还会剩下,并且给别人吃呢?
裴竟担心此行为会引起那孩子的怀疑。
但他观察了一会,那孩子并没有什么奇怪之处。
可能是他太过警惕了。
也有可能是那孩子伪装的太好。
裴竟好好叮咛了侄女侄女一番。
善意可以有,但要分时候。
两个孩子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表示下次绝对不会再这样做了。
“我已经跟家里人说过了,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
沈梨点头:“你做事我放心。”
她话锋一转,提起了一件事。
“裴竟,有空的话,你写一份手札吧。”
手札就是古代日记本。
裴竟不解:“为何要写这个?”
沈梨说:“我认识了一个历史学教授,他想研究大乾国,但现存的有关你们国家的史料被破坏了不少,很难进行系统研究。”
裴竟心思一动:“老祖宗,你说过你是来自于未来的,那你肯定知道大乾国存活了多久吧?”
“嗯知道,有好几百年呢!咱们裴家更是出了好几个权臣,但没有一个能比得上你的!”
沈梨不想告诉裴竟,大乾国早早灭国的事情。
更不想告诉他,他会死在这场流放中。
有她在,裴竟定会性命无忧。
裴竟听后果然很感兴趣。
“当然可以!那我一会就让粱远帮我买笔墨纸砚。”
“你是觉得自己的银子很多是吧,还跟个奸商做生意,有这个钱还不如都给我呢!”
一个银锭子可是七十万啊。
原本这话她只是吐槽,谁想到裴竟竟当了真。
“可以,我的钱都给老祖宗。”
裴竟拿出一个荷包,里面有十几块银锭子。
“我只有这些了,老祖宗不要嫌弃。”他愧疚的说。
若是没有被抄家,他书房里珍藏的所有宝贝都可以给老祖宗。
“不嫌弃,你给的我怎么会嫌弃呢!”
沈梨仿佛看到了几千万在朝自己招手。
她把银锭子收走,给裴竟送来两个笔记本和一盒直液式走珠笔。
“以后你就用这个写手札,若是不够用的话,再和我说。”
裴竟翻开笔记本,惊讶的发现这纸张的质量比他们所用的要硬挺许多,摸起来也不会起毛絮。
还有这笔,虽然比毛笔短很多,但用起来十分的丝滑省劲。
他试着在笔记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沈梨探头一看。
裴竟两个字跃然纸上,笔迹刚劲锋利。
和他本人那温润儒雅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因为多了条小尾巴。
裴竟让沈梨先不要送吃食过来。
他们这段时间先吃野菜团子。
沈梨一听这怎么行。
哪怕是天上下刀子,金主的伙食水平也不能下降啊。
她在网上下单了好几包火腿肠,又买了酱。
牛肉酱、辣椒酱、蘑菇酱,还有最最好吃的老干妈豆豉酱等好几种。
同城速递,一个小时之内全部送到。
沈梨直接一股脑的全部给裴竟传送了过去。
裴竟只觉得包袱的重量要比之前沉了很多。
“喜欢吃什么,就在野菜团子里夹进去什么。”
“是,老祖宗。”
裴竟心中动容,老祖宗这是变着花样的要让他们吃好。
【叮——收集到裴竟感激值一百点!】
沈梨正在告诉裴竟这份手札要如何描绘大乾国的风土人情时。
裴平走了过来:“老三,那娃子说要帮我们做事,只要我们给他点吃的就行。”
“大哥,莫要答应他。”
“可他已经帮我们去捡柴了。”
裴竟站起身来,就看到那孩子已经跑远了。
他头疼的捏了捏眉心:“大哥,你和二哥也去捡柴,我们不用他的。”
“好。”
裴平点头,叫着裴宽走了。
不一会,两个人抱着一捆柴回来。
那孩子紧跟在二人身后,也抱着一大堆。
“裴,裴大人,你用我的吧,我的柴比较干。”
见裴竟迟迟生不出火来,那孩子鼓足勇气上前说道。
裴竟婉拒。
那孩子失落的低头走开,但不一会又跑回来说:“裴大人,我叫小虎,你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就尽管吩咐我!”
裴竟像是没有听到,低头摆弄着火石,一道微弱的火苗升起,火生着了。
等到火焰够大,裴竟让家里人把野菜团子用树枝插着,放在火上烤着吃。
裴宽以为晚饭只能吃这个,愁眉苦脸。
正想着这玩意该如何下口,就看到裴竟往他怀里塞了什么东西。
他眼睛唰的一亮。
“老三,是老祖宗给的好吃的吗?”
“嗯,夹在野菜团子里吃。”
裴竟每个人都叮嘱了一句小心点吃,不要被人发现。
给家人派发完,裴竟开始吃自己的晚饭。
他的是一瓶老干妈豆豉酱。
按照老祖宗教的,他很快把瓶盖拧开。
辛香麻辣的味道一下子直冲他的脑门。
看着里面有那么多的辣椒,他原本以为会很辣。
但吃到嘴里才发现,更多的是香。
用老祖宗给的勺子挖出来抹在野菜团子里,原本难以下咽的粗食都变得可口了许多。
火腿肠裴竟也吃了一根。
虽然也很好吃,但是他还是喜欢老干妈。
他把剩下的老干妈拧好盖子放好。
准备下一顿饭接着吃。
吃完饭见时间还早。
他拿出笔记本开始写手札。
裴宽和裴平正在比较究竟是自己的牛肉酱好吃还是蘑菇酱好吃。
见到裴竟的动作,二人不约而同的挪了挪身子,挡住裴竟。
裴竟按照沈梨所说。
从自己三岁启蒙时开始写起。
一直写到六岁,他才停下。
看到另一本还没有着墨的笔记本。
他心思一动。
拿过来在扉页上写道——
安之遇老祖宗手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