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0,出租车在东郊世纪雅苑的雕花铁门旁戛然而止。
这座隐匿于梧桐树荫后的豪宅区,此刻静谧无声,戴着渔夫帽的美女踩着细高跟下车,在路灯昏黄的光晕里四处张望,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快速滑动。
她还撑开了伞,搭在肩头,让她看起来更加朦胧,却又没有遮住脸。
俄顷,她打了一个电话,神态举止像是在跟自己的男人撒娇,又是摇头又是跺脚,晃得她波涛汹涌。
打完一个电话,她又打了一个电话,只不过这次时间很短,挂断后,她亭亭玉立于门口,不时往小区里面张望,等待着什么。
暗处,黑仔冒着小雨,贴着榕树粗糙的树皮缓缓挪动,摄像机镜头已记录下全过程。
三分钟后,小区侧门的电子锁 “滴” 地弹开,一位戴着棒球帽、身形矮胖的老人踱步而出。他没有打伞。
他看上去有五十多岁,肤色较白,只是身材臃肿,大腹便便,鼓鼓的肚腩几乎要撑破他的白色衬衫。
黑仔暗笑:“虽然看不清楚那老男人长什么样,但很明显是个当官的,王熙媛果然是上面有人啊!”
老头瞥见美女的瞬间,眼底迸出惊喜的光,可待看清对方眉眼,僵在原地的模样却被镜头尽数捕捉。
两人说了一阵,男人摆手要把她驱赶走,女人如蛇一样贴上去,抱住他的手臂,死活不放开,并用自己的优势地带不停地摩擦着他的身体。
老头掏出手机拨打电话,似乎没打通,只好挂掉。
女人穿着高跟鞋,比他还高,又是搂抱又是撒娇,两分钟后,老头和她一前一后走小门进入了小区。
黑仔慌忙跟上,保安看他不是小区的住户,脸上一凶,刚要阻拦,却见黑仔递过来五百元现金,立即笑脸相迎,将他放了进来。
黑仔一路尾随老头和美女穿过喷泉花园。
当他们在 A 栋 203 室消失后,黑仔贴着楼梯拐角屏息等待。
不多时,客厅落地窗映出纠缠的身影,又过了大概半个小时,灯光熄灭,刻意放大的娇喘声顺着夜风飘来。
黑仔亢奋地将镜头拉近,直到屋内彻底归于沉寂,才哼着小曲返回车上,嘴里还骂道:“草,当官真特么好,美女下属随便搞!还特么送货上门!”
“赖局!全拍到了!” 黑仔握着发烫的手机,屏幕蓝光映得他眼底发亮,“那老头看着像个领导,跟王书记在房里就干上了,声音还挺大,我特么全录上了……啧啧,好带劲啊!这下她可完了!”
电话那头传来钢笔敲击桌面的脆响,赖泽红压低声音道:“干得漂亮!不过,你别急,等她出来再拍一些照片,有来有回,最好是她明早出来,大白天,拍得更真切。”
“老板,要等一夜啊?”
“怎么?你不想干了?”
“没有,没有,赖局是我的再生父母,莫说是守一夜,就是守一年也绝对没问题。”他犯过刑事案,重金贿赂了赖泽红,没有被追究刑事责任,从此死心塌地为赖泽红卖命。
挂断前,他望着窗外摇曳的树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 这场针对王熙媛的阴谋,终于要收网了。
凌晨十二点半,黑仔看到那个大美女从小区里出来,看样子心满意足,步态妩媚。
只不过她依旧戴着帽子和口罩,她在路边等待出租车的时候,黑仔再次完成了偷拍。
不久,美女坐上出租车向西行驶。黑仔麻溜地跳进车里,跟上了上去。
果然,美女回到了下榻的酒店,进入了大堂。
黑仔为了确认,一路跟着,直到严冰的电话汇报:“王书记刚刚回来,回房间了。今天任务圆满完成!”
“好,很好。”黑仔夸了她一下后说,“房间储存卡你还没给我。”
“王书记太狡猾了,她对住酒店很谨慎,又有洁癖,要我检查墙体插座,还要请来酒店的专业人员,测试有没有偷录设备。没办法,我只能把它取走,否则就露馅了。”
“好吧,不过,这更能说明她心里有鬼。”
“黑仔,你听我的,今晚拍了她出轨的证据,足够劲爆了,房间里的就不要搞了,太危险了。”严冰劝道。
“我明白,我跟赖局汇报。”
大功告成,黑仔躲进车里再次跟赖泽红打了电话。
***
从邮箱里下载下来视频和照片后,赖泽红打开门,大步流星地穿过公安局走廊。
深夜的办公室只剩他皮鞋叩击地面的声响,藏青色警服在月光下泛着冷硬的光。
他驱车直奔县政府大楼时,县长张猛正盯着日历,计算着距离换届还有多少个日子,指尖有节奏地敲击着檀木桌面。
当赖泽红将一个优盘重重拍在桌上,叙述偷拍过程时,张猛端着青瓷茶杯的手微微发颤,眼底翻涌着压抑不住的精光:“好,好啊……”
“终于搞到她的把柄了!”赖泽红舔了舔嘴唇,心里着实羡慕那个老头。
“那个老头是谁?查出来没有?”张猛警惕地问。
“没有,光线太暗,隔得太远,老头又戴着帽子和口罩。不过,看他大腹便便的样子,不是个官员就是个老板。王熙媛以前在省委宣传部上班,是不是省宣的副部长啥的?”
张猛说:“我看看。”
他把优盘插入电脑,看了半天,也没有认出来,忽然眼神一亮,阴冷地笑了笑说,“我怎么感觉他是省宣的覃爱民?现在提拔为常务副部长了。王熙媛到位不久,他就下来上云调研,明显是给她站台。而且,那次调研,晚上吃饭,他对我很不客气。如果两人是情人关系,那就说得通了。”
“毫无疑问,就是他!”赖泽红笃定道。
“一个副部长而已,还特么对我阴阳怪调的,那就一窝端!”张猛强压下嘴角的笑意,将茶杯重重搁在案头,“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咱们得把这张牌捂热了,等最关键的时候再打出去!”
赖泽红心领神会地摩挲着下巴,两人对视一眼,办公室里响起低沉的笑声,混着窗外的热风,像毒蛇吐着信子般在寂静中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