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璧君听了齐时宜这一番让步,这才松开紧皱的眉头,轻轻叹了一口气。
“……看在夫郎这一片真心为我的份上,那好吧。”
齐时宜这才大松一口气。
齐老夫人看着她勉为其难才愿意留下的模样,倒吸一口凉气。
谁家媳妇能这么肆意妄为?
这哪是娶媳妇,分明是供祖宗!
“你……”
齐老夫人颤抖着伸出手想骂沈璧君。
沈璧君如同一只雏鸟般瑟瑟发抖地往齐时宜身后躲,齐时宜护住她,朝老夫人皱眉道:“母亲,璧君胆子小,您别吓唬她。”
说着,就亲自护送她回去了。
眼看着二人蜜里调油一样离开,齐老夫人气得说不出话来,被丫鬟扶进内室歇息。
而林双鲤站在原地,双目怨毒,死死地咬紧了牙关。
从顺安堂中出来,沈璧君便恢复如常,跟齐时宜并肩而行。
今日这场敬茶风波,算是她重生回击的首秀。
往后还有更多力气和手段,等着这些人渣呢……
齐时宜敏锐地察觉出她跟婚前小鸟依人的模样不太一样了,正想问她怎么回事,却见一人赶来回禀。
那人在齐时宜耳边密语几句,他转而朝沈璧君开口道:“璧君,你给我拿五千两银子,朝堂上有事需要疏通关系。”
沈璧君听着他理直气壮的语气,简直要被气笑了。
她想,前世的她果然是太给这个渣男脸面了,让他伸手问自己要钱,都敢这么理所应当。
这齐府看似花团锦绣,实则都是她拿出银子给他堆起来的!
齐时宜看似风光却没什么银钱,偏偏志大才疏,拼了命想往上爬。
全靠她给拿银子疏通,否则前世齐时宜在五品官的位置上熬一辈子也做不成丞相!
而他平步青云后,便迎娶真爱,让人杀了自己!
果真是个不要脸的东西。
沈璧君也就轻轻皱眉,有些为难地低声道:“我才嫁进来,嫁妆都还堆在一起没有整理好呢,只有五百两的银子给你。”
“五百两?”齐时宜的脸色有些难看,他不信沈璧君拿不出五千两,这一点够做什么的?
但想起今日沈璧君闹和离一事,他还是勉强压住了心头的不快。
“行吧,余下的银子你过两日再给我!”
说完,他转身大步离开。
沈璧君回到香雪院中时,丫鬟玛瑙忍不住欣喜道:“看大爷今日在顺安堂那么维护夫人,想必很喜欢夫人呢。今晚一定也会来陪夫人的!”
玛瑙是她的陪嫁,前世在她被幽禁别院后,便从此消失在她身边。
后来她多番查寻她的下落,才知道玛瑙早已被林双鲤给寻个由头打死了。
沈璧君看来闻言轻轻摇头:“他今晚不会来的。”
玛瑙不知她为何如此笃定。
沈璧君唇角勾起讽刺笑意。
昨晚上大婚是不得已,他才勉强跟自己在同一张榻上睡了一觉,但二人根本没圆房。
只因齐时宜答应了林双鲤,绝不会跟自己圆房的。
今晚他会跟前世一样,借口不来。
果然,夜幕降临时,前院来了个丫鬟,趾高气昂地朝沈璧君开口。
“今晚摄政王殿下驾临,大爷要招待贵客,不能陪大夫人了。”
说完,转身就走。
这丫鬟完全没把自己放在眼里的姿态,沈璧君也毫不在意。
这丫鬟名唤文澜,是侍奉齐时宜多年的贴身大丫鬟,而且野心勃勃,一心上位。
说不定能成为她手中的一把利刃,在林双鲤心上狠狠划下一刀。
只是引起她注意的是,摄政王。
她记得,前世摄政王跟自己的哥哥关系很好,是多年朋友。
出于对朋友妹妹的照顾,还曾在她婚前,提醒她齐时宜不是什么好人。
只是那时她上了头,根本没注意这话。
后来摄政王也不知为何,跟哥哥的关系变得疏远了。
以至于后来哥哥在外地做生意时,被小人暗算而死,尸骨未存。
这一世,她想和离,想保护好哥哥,就得攀上摄政王这根高枝!
沈璧君这么想着,就问道:“齐时宜在哪里摆宴招待摄政王?”
“玉桃园。”玛瑙回答。
她点了点头:“准备一下,我要去见摄政王。”
玛瑙闻言有些惊讶,这不合规矩。但见她一脸坚定,忙答应了一声。
“是。”
当晚,夜幕降临,玛瑙拎着一盏灯笼,送沈璧君来到玉桃园的后门口。
沈璧君推门而入,站在庭院中,看见厢房里的一抹身影。
她跟摄政王也有两年未见了,不知为何,她有些紧张。
她今晚的行动若是被人发觉,自然是名声尽毁。
但她不怕。
她握着灯笼的手紧了紧,走进屋里。
“不必上茶。”
倚靠在榻上的高大男人听见了脚步声,以为是送茶的婢女,嗓音淡漠地吩咐了一声。
只是这道话音落下,却半晌没听见对方出去的声音,忍不住轻轻皱起眉尖,抬起眼眸。
这一眼,却叫他顿在了原地。
只见一袭淡粉色罗裙的沈璧君,正站在屋子这间,一张花容上似乎有些紧张。
“墨、墨清哥哥……”
话音落下,二人都不由得陷入了沉默。
沈璧君咬紧唇瓣,在心中懊恼自己失言。
她只在小时候这么叫过摄政王,如今再叫……在他心中,会不会觉得自己在故意撒娇?
而且她是已经成了亲的女人……
也太失态了。
但出乎意料的是,墨清眨了眨眼眸,却是语气平静如水地开了口。
“沈二娘子。”
沈璧君忍不住眨了眨眼,心中有些纳闷。
墨清竟然唤她为——“沈二娘子”。
她如今已然出嫁为人妇,早就不是当初天真烂漫的闺阁娘子了。
可他却还是这么唤她。
她原本以为,在她婚后,哥哥跟摄政王不知因何事关系恶化,对她也不会有好脸色的。
但墨清如此平静温和,倒是叫她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了。
沈璧君轻轻抿起唇瓣:“王爷是受我家夫郎的邀请,来齐府做客的吗?”
墨清略微点头,表示的确如此。
她的双手忍不住紧了紧,随后转移了话题。
“那我家夫郎……”
怎么没在此处陪着贵客?
墨清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薄唇轻吐出几个字来:“沈二娘子当真想知晓他眼下正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