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泽言心脏仿佛被一只手狠狠攥住,痛得他几乎窒息。
他猛地转头,死死盯住宋江宁,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雪儿受了家法!现在你满意了吧?!”
吼完,他不再看宋江宁那张令人憎恶的脸,俯下身,声音瞬间放柔,带着小心翼翼的安抚:“雪儿快起来,哥哥给你上药,没事了,哥哥带你走……”
“等等!”
宋江宁神色极其冰冷,“我什么时候说我满意了?”
“我又什么时候允许温晴雪站起来了?”
从她身上释放出的无形压迫感如同实质,压的人大气都不敢喘。
“没经过我的允许,温晴雪只能给我老老实实的跪着!”
“宋江宁!你不要欺人太甚!”宋泽言义愤填膺,“你犯错时,爸对你执行家法后便饶了你!同样的,爸已经对雪儿动用了家法,这场闹剧也该结束了!”
“结束?”宋江宁眼底是无尽的嘲讽和寒意。
“宋先生每次对我动用家法,可都是抽足了七七四十九鞭。”
她刻意加重了“七七四十九鞭”这几个字,每一个音节都像重锤砸在宋思远的心上,令他脸上发烫。
“怎么轮到温晴雪,仅一鞭就要结束了?”
她的目光重新逼视着几乎站立不稳的宋思远,那股强大的压迫感让宋思远握着鞭子的手抖得更加厉害。
“七七四十九鞭和一鞭,这也太厚此薄彼了吧?同样都是女儿,宋先生可要一碗水端平啊。”
温晴雪不是最喜欢躲在暗处,用那些下作的手段栽赃陷害她吗?
不是最爱把宋思远和宋泽言当枪使,欣赏她每一次被家法抽得体无完肤、狼狈不堪的模样吗?
那种混合着得意、怜悯和幸灾乐祸的眼神,她宋江宁至死都不会忘记!
今天,她就要把这一切,连本带利地还给温晴雪!
她要让温晴雪也尝尝这鞭子一下下撕裂皮肉的滋味!
她要让宋思远亲手毁掉他心尖上的“珍宝”,就像他当年一次次亲手毁掉她一样!
要让宋泽言亲眼目睹最亲爱的妹妹受刑,却无能为力。
这一场大戏,是她特意为他们量身定做的,一旦开幕,便不能中途叫停。
复仇的快感如同冰冷的毒液,在她血管里奔流。
“宋先生,”宋江宁面无表情,语调凉凉,“别傻愣着了,动手吧。”
宋思远被逼的手心冒汗,鞭子险些脱手。
刚刚那一鞭打在雪儿身上,仿佛烙铁烫在他的心上。
那是他捧在手心里、连句重话都舍不得说的女儿啊!
接下来的四十八鞭,他根本无法想象,雪儿得遭多大的罪。
他怎么可能下得去手?他怎么能?!
宋思远望向宋江宁,眼神里带了丝祈求。
呵!宋思远对温晴雪的父爱还真是沉重呢。
他越爱,她就越要摧毁。
宋江宁冷冷回视他,指尖把玩着打火机,无声提醒着他违抗的代价——是整个宋家,是所有人的命!
宋思远的心在滴血,可还是缓缓扬起了鞭子。
“爸!”宋泽言挺身挡在了温晴雪面前,一脸视死如归:“要打打我!剩下的鞭子,我来替雪儿承受!”
宋思远挥鞭的动作猛地僵住。
打儿子?他同样下不去手!
可儿子到底比女儿皮糙肉厚,更禁打一些,这似乎……是唯一能让雪儿暂时解脱的方法。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宋江宁身上。
宋江宁的眉梢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随即,一抹极其冰冷、带着浓重戏谑的笑容在她唇边缓缓漾开。
“哦?宋大少愿意代替你的‘雪儿妹妹’受罚,这份‘兄妹情深’,真是感天动地呢。”
“但是。”她话锋一转,转眸看向温晴雪,“你愿意代她受苦,可你也要问一问你的‘雪儿妹妹’同不同意呀?”
她声音轻柔却字字诛心:
“毕竟,你的‘雪儿妹妹’又怎么忍心眼睁睁看着你这位好哥哥,为了她,被鞭子打得皮开肉绽,血肉模糊呢?”
“雪儿妹妹,你说是不是呀?”
死绿茶,你不是爱演戏吗?我就是要让你骑虎难下。
温晴雪瞬间明白了宋江宁的用心!
她简直恨透了宋江宁,从未如此恨过一个人!
如果她同意让哥哥代替她受罚, 那她苦心经营多年的“善良、体贴、不忍心伤害任何人”的白莲花人设就彻底崩塌了!
父亲和大哥会怎么看她?
一个为了自己活命,眼睁睁看着哥哥替自己受酷刑的自私鬼?
这将会在他们心里埋下永远无法消除的嫌隙!
她以后还怎么在宋家立足?
怎么利用他们的宠爱?
可如果她不同意, 那鞭子就会结结实实落在她身上!
明天是她的生日宴,如果她带着一身狰狞可怖、皮开肉绽的鞭伤出现……那她将会成为整个上流社会的笑柄!彻底身败名裂!她苦心经营的一切都将化为泡影!
怎么办?
温晴雪内心天人交战,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冷汗涔涔而下,比背上的伤更让她煎熬。
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宋泽言再次开口,声音斩钉截铁,“雪儿单纯善良,又怎么可能愿意让我代替她受罚?不过带她受罚是我自愿的,也不需要她同意!爸!打我!剩下的鞭子冲我来!”
温晴雪闻言,心中狂喜!
太好了!有哥哥这句话顶着,她就不用开口,不用做那个“自私”的选择了!
她得救了!
“啧、啧、啧……”宋江宁轻轻摇着头。
宋泽言想代温晴雪受罚?想替她挡灾?
做梦!
她偏不如他们的愿!
“来人,把宋大少拉开!”
佣人们面面相觑,脸上写着为难。
一边是给他们发工资的宋家大爷,一边是掌握着他们生杀大权的恶魔大小姐。
犹豫仅仅持续了不到三秒。
死亡的恐惧再次压倒了所有。
佣人迅速地冲了上来,七手八脚地去拉扯宋泽言的胳膊。
“滚开!你们干什么?!放开我!”宋泽言惊怒交加,奋力挣扎,“你们是不是忘了谁给你们发的工资!谁才是宋家的主人?放手!”
“大少爷,我们没忘,可我们也不想死啊!我们所有人的命都掌握在大小姐手里!所以就只能先委屈大少爷您了!”
宋泽言被几个佣人死死地拖拽着,一点点远离了温晴雪。
他拼命挣扎,怒吼连连:“宋江宁!你这个疯子!毒妇!我不会放过你的!放开我!”
温晴雪看着唯一的屏障被拉开,眼中刚刚燃起的希望瞬间熄灭。
“宋先生,这下没人捣乱了,您可以放心大胆的动手了。”宋江宁说着风凉话。
宋思远重重叹息一声,看来这顿鞭子,雪儿是躲不掉了。
他再次高高地、机械地扬起了鞭子。
“啪——!”
“啊——!!!”温晴雪惨叫着,身体剧烈地抽搐着。
宋泽言挣扎得更加激烈,眼看就要挣脱佣人束缚。
一直默不作声、置身事外看戏的沈晏清,在无人注意的角落,眼底闪过一丝冰冷的光芒。
他悄无声息地向前迈了一小步,随即,抬脚,狠狠一脚踹在了宋泽言的右腿膝窝处!
“呃啊!”宋泽言猝不及防,只觉得膝窝处传来一阵剧痛,双腿瞬间失去力量,扑通一声,重重地跪倒在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响。
佣人们使出吃奶的力气死死摁住宋泽言的肩膀、手臂和后背,将他牢牢地压制在地上,动弹不得。
他跪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鞭子一鞭接一鞭地落下,听着温晴雪一声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每一鞭,都像抽在他的灵魂上,令他痛彻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