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珠关切地递了他张纸，“怎么了？没事吧？”
陈寄礼咳得眼珠泛红，没接她递过来的纸，而是装作没看见一样，自己从纸抽盒里又扯了张。
怎么了？
没事吧？
你说呢。
陈寄礼眼前又闪过刚才看到的画面。
——如何快速交到比自己大八岁的男朋友？
嗯，八岁。
她还挺有针对性的。
还得快速。
得多快啊？……
见陈寄礼没什么事，桌上的人又重新把注意力放在了把酒言欢上，只有蒋正狐疑地多看了两人一眼。
岑珠收起没送出去的纸巾，见陈寄礼缓过来了，打算看一下ai软件给自己提供的问题答案，结果发现，问题竟然多打了个‘男’字。
她默默删掉多打出来的字，暗道这输入法的词语联想功能真的是很鸡肋。
饭局过半，岑珠觉得有点无聊。
本想借着这顿饭能和陈寄礼拉近距离，但她刚刚绞尽脑汁想出来的话题他似乎都不是很感兴趣，回答得极尽敷衍。
看来她的交友计划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再说陈寄礼本来也不是什么好相处的性格，这是从她第一次目睹他被扇巴掌的时候就知道的事情。
饭桌上有人张罗着要玩真心话大冒险，岑珠也不理解为什么这老土的游戏能经久不衰地在酒桌娱乐里如定海神针一般存活至今。
并且她今天运气很差，因为酒瓶刚刚被转动，那绿油油的瓶口就分毫不差地对准了自己。
但当店里的纹身师小徐兴高采烈地读出纸条上的字后，岑珠又觉得她的运气真的是好到爆。
这还真是……
大事很妙了！
因为纸条上的内容是：选择一位异性，十指相扣十五秒。
小徐话音一落，饭桌上立刻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原因无它，因为纸条上的内容，跟岑珠给他们的平时印象确实有点割裂。
她平时独来独往，很少有跟大家一起聊天摸鱼的时候。
别说是异性，就算是店里的同性，她也没有那种玩得比较好的。
蒋正算是店里跟她的人了，他有意帮岑珠解围：“换一个换一个，这个不好。”
要是放在平时，大家绝对会顺着蒋正的话换一个，没人会故意难为岑珠这个小姑娘。
但今天不同，大家已经喝得七荤八素了，这会已经不知天地为何物了，别说是岑珠，就算是坐在她旁边的那位大家都不敢惹的另一位老板，也逃不了。
“不行不行不行，这第一把就得开个好头，不然以后转到刺激的就换，那还有什么意思啊？”
“就是啊，正哥你有点太偏袒珠珠了吧。”
“咱们珠珠确实是店里的团宠哈，但是呢，游戏的惩罚该做就得做。”
“正哥有点杞人忧天了属于是，人家珠珠本来也没说不做惩罚啊。”
起哄声此起彼伏的响起，陈寄礼也喝了酒，坐姿懒散，表情淡漠，在一片哄声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岑珠说：“当然要做，不能因为我破坏了游戏的规则。”
“就是嘛，咱珠珠本来就玩得起好吧？”
蒋正见岑珠都这么说了，自己也不好再挡着，只好问道：“你想选谁？”
岑珠说：“我选寄礼哥可以吗？”
饭桌上再一次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因为所有人都觉得岑珠选择的人会是蒋正，就算不是蒋正，也绝对不可能会是陈寄礼。
因为，在场的人里只有蒋正知道这俩人是认识的，其余人都理所应当地认为他们今天是第一次见面。
然而，气氛仅沉默了几秒钟，起哄和揶揄重新被点燃。
“看来在绝对的颜值压制下，咱们正哥的人格魅力还是略逊一筹啊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咱们蒋老板这回是真要伤心了。”
蒋正没好气地喝了声滚。
“十指相扣啊，动作别错了，十五秒，一秒都不能少哈，我来计时！”
一双双冒着绿光的眼睛纷纷看好戏一般投掷过来，陈寄礼感应到身侧的灼热视线，他转头，对上岑珠那双圆圆的杏眼时，发现她眨眼的频率似乎快了点。
他好像从这双眼睛里看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殷切和……期盼？
岑珠已经大方坦然地接受了惩罚，他没有任何理由拒绝。
再说，眼前这一个个饿虎扑食一般的家伙，也不会让他拒绝。
所以他干脆没废话，在大家亟盼的目光之下抬起手，掌心朝上。
岑珠配合地覆手而上，轻轻分开手指，插|入他的指缝之间。
两人几乎是同时，扣住了对方的手心。
倒计时开始。
大家眼观鼻鼻观心，不想放过两人脸上一丝一毫的微表情，试图从中找到哪怕细微末节中可以大做文章的裂缝。
但两人表情实在坦荡，没有任何旖旎的泡泡。
尤其是陈寄礼，他闲散的表情看上去似乎还能分出心来用另一只手开把游戏。
岑珠这么漂亮一小美女，陈寄礼还能做到坐怀不乱？
有人想起蒋正曾经开玩笑般说陈寄礼性|冷淡的事。
当时没有一个人信，但此时此刻，此话的真实性极速蹿高。
十五秒的时间很短，转眼间，候计时已经喊到了三。
他忽然感觉到拇指关节处传来了一丝轻微的摩擦。
岑珠温热的指腹，似乎轻轻蹭了蹭。
他垂下眼睫，倒计时刚好结束。
有人早就觉得无聊了，“过过过，下一把。”
玻璃瓶在桌面滚动的声音再次响起。
岑珠垂下眼，在看两人十指相扣的手，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陈寄礼：“……”这是还打算握多久？
他状似随意地松开手，起身去够蒋正身前的烟。
岑珠大梦初醒般攥了攥掌心，搓了搓指关节，心情良好地喝了口面前的可乐。
看来留下来吃饭的决定是对的，真没想到今天还能有这等好事。
陈寄礼将岑珠的小动作看在眼里，轻哧了声，刚想点支烟，瞥了眼身边的女孩，又放下了。
旁边的男生也从烟盒里拿了支，刚要点燃，就被陈寄礼从嘴里摘了出来。
男生疑惑地对上他那双单薄又锐利的眼，又看见他把两支烟一起插|回烟盒里，懒洋洋道：“公共场合，禁止吸烟。”
“……啊？”
什么时候有的这规矩？
***
方舒然明显能感觉到岑珠的精神最近好了许多。
前几天她因为身体不适一直郁郁寡欢，方舒然看在眼里，却帮不上什么忙。
毕竟岑珠的病目前只有陈寄礼一个人能治。
下午没课，江粟一和宋今出去吃饭了，寝室里只有她们俩。
方舒然在打游戏，岑珠正在专心画纹身稿，听到熟悉的游戏音效，她放下画笔，毛茸茸的脑袋凑到方舒然的手机屏幕前，“这游戏叫什么名字？”
难得岑珠会对除赚钱以外的事情产生好奇心，没记错的话，方舒然只在她手机里看过一款游戏——
开心消消乐。
还很久都没见她打开过了。
方舒然成人之美，直接帮她下载了，“等会我们一起组队呀！”
岑珠头也不抬地在下载界面截了张图，“我要和陈寄礼一起玩的，你还是找别人组队吧。”
方舒然差点怀疑自己的耳朵，“你和陈寄礼已经是可以一起组队玩游戏的关系了？”
什么时候进展这么快的？！
岑珠想了想，肯定地点了下头：“差不多吧。”
方舒然惊诧的视线下移，手机屏幕定格在陈寄礼的微信聊天窗口处。
她没忍住好奇心，认认真真地看了看。
【cz：寄礼哥，这是我的微信，有空一起聊天。】
【cjl（朋友）：……？】
【cz：怎么了吗？】
……
【cz：早上好！】
【cjl（朋友）：早上坏。】
【cz：为什么？】
……
【cz：听蒋正哥说你最近工作很忙，我讲个笑话给你听，让你缓解一下压力。】
【cjl（朋友）：？】
【cz：公司裁员只留下了一个人，请问是谁？a.小岑 b.小陈 c.小好 d.小方】
【cjl（朋友）：反正不是a。】
【cjl（朋友）：我没说要听你讲笑话。】
【cz：是c，因为小女子不裁！】
【cjl（朋友）：……谢谢，压力更大了。】
【cz：怎么会这样？】
……
方舒然：“……”
“你就是这么跟人尬聊的吗？”
岑珠抬起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似乎有点不理解：“尬吗？”
方舒然尴尬地扯了扯唇，“有一种八十岁独居老头在家跳芭蕾舞一转头发现儿子儿媳外孙站在身后的尴尬感。”
“又像光棍五十年的中年大叔使出全身解数搭讪绝世美女说‘你好发张自拍看看’的冒昧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