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褚曦宁就要收回手。
顾沉弦眼疾手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地从褚曦宁手中拿过油纸包，俊秀的脸上露出如沐春风般的笑容，眸中璀璨的光亮胜过亭外的阳光。
“给我的就是我的了，不能反悔。”
褚曦宁白了顾沉弦一眼。
小家伙吃着香喷喷的桂花糕，一抬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个大人在背着自己说悄悄话，乌溜溜的眼睛灵动地转了转。
娘亲在和爹爹说什么？
为什么不说给他听？
他也要听。
小家伙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想要悄悄摸摸地偷听大人讲话。
却被当场抓了个现行。
“瞧瞧这是哪里来的小老鼠，是不是要偷我家的灯油啊？”
顾沉弦单手就能轻轻松松地拎起小家伙，一点儿都不费劲。
小家伙在半空中扑腾了几下，等反应过来后，一点都不害怕，笑嘻嘻地伸手搂住自家爹爹的脖子，眨巴着眼睛，软声软气道：“不是小老鼠，是小老虎，爹爹家的小老虎。”
说着，小家伙还挺了挺小胸膛，仰着小脑袋，神气十足。
他才不是小老鼠呢，他明明是小老虎，会“嗷呜嗷呜”叫的小老虎。
顾沉弦唇角弯了弯。
有这么个儿子，倒是他的福气。
褚曦宁也是一脸忍俊不禁的笑意，同时十分眼热小家伙和顾沉弦的亲近。
她也想要儿子冲着自己软乎乎的撒娇。
凭什么小家伙要冲着顾沉弦那厮撒娇啊？
喔，顾沉弦是小家伙亲爹，一把屎一把尿把他养大的亲爹，那没事儿了。
褚曦宁酸了一瞬，很快又自己把自己给哄好了，劝好了。
一想到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死对头一面要和‘褚曦宁’斗智斗勇，一面要含辛茹苦地养奶娃娃，褚曦宁就没法再像以前那样，横看竖看顾沉弦都看不顺眼了。
看在小家伙的面子上，她也应该要对顾沉弦好一点。
她尽量，尽量控制一下自己，不和顾沉弦吵闹打架了。
注意到褚曦宁羡慕的眼神，顾沉弦掂了掂怀中的小家伙，笑着道：“嘿呦，分量又重了不少，不行了，爹爹抱不动了，让你娘亲抱一会儿。”
说着，顾沉弦一把将小家伙塞进褚曦宁怀里。
头一次抱这么小的孩子，又是自己亲儿子，褚曦宁整个人都僵住了，像是一根木头，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还是在顾沉弦的指导下，褚曦宁才动作生疏地调整好了姿势。
小家伙也机灵乖巧，自己还会给自己找一个最舒适的位置，并没有哭闹。
终于抱着小家伙在石凳上坐了下来，褚曦宁低头看着小家伙，闻到一股奶香味儿，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怪不得是奶娃娃呢，原来身上真有一股子的奶香味儿。
以小家伙的年纪，虽然不用奶娘伺候了，但为了补身体，日常没少喝些羊奶，所以身上自带一股子奶香味儿。
当初褚曦宁难产，不止母体受损严重，元气大伤，小家伙也是受了不少苦，先天体弱，连哭声都是弱弱小小的，没有力气，像只可怜的小猫崽。
幸而小家伙出生在皇家，不说顾沉弦为了唯一的亲儿子费了多少心思，宫里的天子皇后也惦记着，专门安排了擅长儿科的太医住到了公主府，各种珍稀名贵的补品药材更是流水一般赏赐下去，精心养护了两三年，愣是把小家伙刚出生时虚弱的身体给调养好了。
不说强壮得跟头小牛犊一样，至少体质不再虚弱，生病的次数大大减少了。
在褚曦宁怀里，小家伙起初有些紧张，小眼神不住地往自家爹爹那边瞟，就怕自己会被斥责。
“娘亲这么抱你可以吗？会不会不舒服？”褚曦宁放轻声音问道。
小家伙愣了一下，随即摇摇头，“不会。”
褚曦宁无声地松了口气。
怀里有一团暖烘烘的小太阳，发顶的呆毛蹭得人下巴痒痒的，褚曦宁抬手压了压，却发现那撮呆毛还是顽强地又立了起来。
褚曦宁冲着顾沉弦挑眉。
年年也有呆毛哎，和你一样。
顾沉弦眸光闪了闪，微微摇头。
他脑袋上可没有这种不听话的呆毛，年年这不是像他。
褚曦宁：“……”
你猜我信不信，我又不是没见过你小时候的样子。
发现娘亲还是那么温柔可亲，脸上始终挂着美丽的笑容，小家伙那颗原本有些紧绷的心在不知不觉中慢慢放松下来，轻轻地依偎在褚曦宁身上，小声道：“娘亲香香哒～”
听到小家伙的话，褚曦宁心中不禁一软，故意逗弄着怀中的小人儿，柔声问道：“哦？娘亲是香的，那爹爹是不是臭臭的呀？”
闻言小家伙立刻像拨浪鼓一样拼命地摇晃着小脑袋，嘴里还嘟囔着：“不，爹爹没有臭臭的，爹爹也是香香的，和娘亲一样香哦！”
不说王公贵族，便是稍有几个闲钱的平民百姓，无一不对熏香情有独钟，喜欢用各种香料来熏染衣物。
被熏染过衣物在走动间自然散发出一股或清淡、或浓烈的香气。
顾沉弦从前最喜欢的是龙涎香，后来受褚曦宁的影响，渐渐爱上了香气淡雅而持久的沉香。
夫妻俩都喜好沉香，在小家伙看来，可不就都是香香的，还是一样的香气。
香香的爹爹，香香的娘亲。
小家伙低头闻了闻。
发现自己也是香香的，弯着眼睛笑了起来。
“年年也香香哒～”
褚曦宁低头用脸颊轻轻蹭了蹭小家伙圆嘟嘟的小脸蛋，顺便还亲了一口，笑盈盈地附和道：“年年是最香的小娃娃，娘亲可喜欢啦。”
感受到落在脸颊上柔软的亲亲，小家伙闹了个大红脸，害羞地伸手捂住脸颊。
他都是三岁的大孩子了，又不像堂妹那样，是一岁两岁的小孩子，娘亲怎么还亲他呢。
小家伙害羞极了，感觉有些难为情，心里却是甜滋滋的，像是吃了蜜糖一样甜。
这是娘亲第一次亲他，以前都没有过。
顾沉弦不乐意了，凭什么婠婠只亲儿子，不亲自己？
“婠婠。”
褚曦宁头也不抬道：“干嘛？”
顾沉弦更加不乐意了，“婠婠你看我。”
待遇天差地别啊，婠婠对他只有敷衍，对年年却是亲热得不行。
褚曦宁抬眸，“看什么？”
顾沉弦指指自己的面颊。
褚曦宁没看懂，嘀咕道：“你脸上没花儿，好看着呢。”
顾沉弦嘴唇动了动。
褚曦宁懂了。
却不是很想懂。
更不想照做，如了死对头的愿。
褚曦宁伸手摸了摸顾沉弦的脸，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脸挺光滑的，保养得不错。”
微凉的手心落在脸上的触感十分柔软，顾沉弦不禁怔了怔，抬手摸着被触碰过的那半边脸，露出一个痴痴的笑。
片刻后，顾沉弦回过神来，终于琢磨出了不对劲 。
什么叫保养得不错？
他又不老，才二十出头，满打满算也就二十五，又不是三十五，怎么就需要保养了？
不需要保养，他这是天生的俊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