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他踱步到走廊尽头，点了支烟，青白色的烟雾徐徐在空中飘渺，遮挡住他晦暗的视线。
暮色渐沉，周家老宅的水晶吊灯将餐厅映照得如同白昼。
姜宜换好家居服下楼时，餐桌上已经摆满精致的瓷盘。
周老夫人正嘱咐佣人把炖好的燕窝羹放在她惯常坐的位置前。
“诺诺来啦，”周老爷子放下报纸，朝她招手，“快过来让爷爷看看是不是又瘦了。”
姜宜小跑过去，被老人温暖的手掌拍了拍发顶。
这个动作让她鼻尖一酸，想起那年刚被接到周家，这位威严的退役将军也是这样摸着她的头说“以后这里就是你家”。
“我体重一点没减呢。”她转了个圈，杏色毛衣衬得肤色莹白。
余光瞥见周秉言正在酒柜前挑选红酒，修长手指划过瓶身时，腕表折射出冷光。
“小舅舅！”
清朗的男声从玄关传来。陈旭抱着篮球风风火火闯进来，发梢还沾着运动后的汗水，
“听说您拍到了那幅《雪夜山居图》？我妈念叨好久了。”
周秉言转身时，领口松开的纽扣露出锁骨线条：
“明天让江叔带你去收藏室看。”他目光扫过陈旭搭在姜宜肩头的手，“先去洗手。”
“得令！”
陈旭冲姜宜眨眨眼，凑近她耳边说了什么，惹得女孩掩嘴笑起来。
姜宜和陈旭林锦茉他们是纯洁的不能再纯洁的好闺蜜了，经常凑在一起吐槽八卦。
这个亲昵的动作让周秉言开酒瓶的动作顿了顿，木塞发出“砰”的闷响。
“小旭别闹诺诺。”周家大小姐周蕴仪从厨房端出糖醋排骨，“她最近写论文够辛苦的。”
这位雷厉风行的女强人系着碎花围裙的样子格外温柔，“诺诺爱吃的排骨，我亲自调的酱汁。”
姜宜：“谢谢姑姑。”
周蕴仪前些年和她丈夫协议离婚，后来一直经营着周氏投资的画廊工作室。
就在这时，忽然被人从后面轻轻撞了下。陈旭擦着湿漉漉的手挤到她身边座位：
“今天我挨着诺诺坐，上次说的敦煌壁画VR项目需要她给点建议。”
“没大没小。”
周老夫人嗔怪着，却把陈旭爱吃的油焖虾换到他面前，
“诺诺你管着点他，这孩子最近熬夜做一个什么学校项目，黑眼圈都快掉到嘴边了。”
“奶奶，我说了没用，他也不听我的。”
陈旭：“哎呀奶奶，您就甭管我了，我也就熬那两三天，等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再说了，小舅舅不是经常在公司熬夜加班，小舅舅才是最应该休息的那个。”
周老夫人睨他一眼，随后视线落在周秉言身上，心中对自己的小儿子是越来越满意：
“你小舅舅向来稳重不让我操心，他身边一干人都争着抢着关心照顾他，还有，有诺诺在，她会监督着你小舅舅的。”
烛光摇曳中，姜宜抬眸，不经意间与坐在对面的周秉言对上视线，顿了下，随即朝他笑了笑，
本以为小叔也会同样回应，她却看着周秉言不动声色移开视线，慢条斯理地喝了口酒。
姜宜抬起的嘴角落下去，心里嘀咕，小叔这是什么意思呀。
周秉言已经换下西装，烟灰色羊绒衫让他整个人柔和许多，
正低头给老夫人布菜时，垂落的额发在眉骨投下细碎阴影。
“诺诺尝尝这个。”
周老爷子突然夹来一筷子清蒸鲥鱼，“你小时候第一次来家里，盯着这道菜眼睛都直了。”
姜宜笑了笑，漂亮的小脸尽是明媚，眉眼弯弯的：
“嗯。”
她没注意到对面周秉言幽若深潭的目光，也没发现他悄悄示意佣人撤走了那盘她过敏的香椿芽。
“我们诺诺现在可是小才女。”周蕴仪给每人盛汤，“上次李教授还说她的论文能发顶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