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少不了！”苏炳正笃定地说道。
恐怕他已经说定了好处，不过是现在没说出来。
苏铃兰是钢铁厂家属院长大的，对钢铁厂的很多情况都知道。
尤干事的小儿子有间歇性精神病。
不发病的时候好好的，发病的时候就会打人骂人，暴力倾向极其严重。第一个媳妇儿是从农村找的，差点被打死了。
好在娘家人没不顾姑娘的死活，最后把姑娘接回去了。
她家不住在这里，见过她小儿子的没几个人。
不过传说中挺吓人的，她家想再给儿子找一个媳妇儿，至今没找到。
苏炳正这一家还叫人吗？
“那个丫头是这个家属院长大的，厂里的人不说都认识，但是很多事都知道。
她肯定知道尤干事家的事，她能愿意吗？”刘五妹当然想要钱了，可是又有点担心。
苏炳正：“想个办法让她们先把生米煮成熟饭。
到那个时候她想嫁也得嫁，不想嫁也得嫁。
所以我让你对启亮好一点。
以后老太婆死了，只要启亮在咱家，就能拿捏她！
嫁人之后，她敢不老实吗……”
世上最毒不过人心。
苏炳正是打算连苏奶奶在内，一个也不放过。
苏铃兰别的先不干，她钻到床底下，去抠铺地的砖。
床底下由于日久落灰，一看是没有动过的痕迹。
苏铃兰将记忆中的那块砖撬起来。
撬开两块红砖，有一块木板，木板下面有一个油纸包。
东西还在。
苏铃兰伸手拿出来发现好压手。
五根小黄鱼，还有一张存折。
存折是奶奶的名字。
居然有3000块钱。
东西收起来，砖地又恢复成原样。
苏铃兰换购了一把笤帚，把床底下的灰尘抹一遍，免得留下脚印。
以前几个坏种还在那屋商量，根本没过来。
苏铃兰探头看看，外面没啥人，快速的从后窗子爬出去离开。
钢铁厂的工人和家属看病的时候都在他们厂医院。
苏铃兰就直奔厂医院了。
她觉得苏奶奶情况应该很不好了。
苏奶奶，户口本上写的名字是苏李氏。
苏铃兰到医院内科一问，果然有这个人。
她按护士的指引来到了病房。
苏奶奶佝偻在病床上，正吸着氧气，但仍能感觉到她呼吸的粗重。
老人家双眼无神的望着输液瓶。
苏启亮一边吃着饭，脸上还挂着泪珠。
这个病房里散发出异味，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病房里只有苏老太太一个病人。
苏奶奶听到了脚步声，眼珠慢慢的转动。
当她看见苏铃兰的时候，瞬间瞪大了眼睛。
她想喊孙子看看是不是他姐来了，她觉得自己可能眼花了。
奈和她一着急说不出来话，只一只手伸向苏铃兰。
苏铃兰赶紧过去握着老人的手。
老太太几乎没发生什么声音，但是嘴一张一合的。
她的口型是在叫铃兰。
“姐！哇！”苏启亮一下就哭了。“姐，你怎么才来呀！
姐！”
“奶奶，你别激动！
是我回来了！
你好好躺好！”苏铃兰先安慰苏奶奶，然后用手轻轻拍着抱着她哭的苏启亮。
屋里的哭声把护士和医生都惊动了，他们过来看看。
又退了出去。
这屋里的味道太糟糕了。
能不进来的话，谁也不想进来。
等着一老一少的心情平静了，苏铃兰才掀开老人身上盖的单子看一看。
老太太整个下身湿哒哒的。
这是尿床没人管。
看了一圈一圈的尿渍也不是一天这样了。
而且为了苏奶奶尿床之后好收拾，苏奶奶下身根本就没穿衣服。
就那么光着下身。
苏奶奶一辈子在人前都干净利索的，说话办事也极要脸面。
苏炳正却一点都不顾及老人的尊严。
这该死的畜生。
苏铃兰刚才握着老太太手的时候，搭在了她的手腕上了。
苏奶奶是风痰瘀堵、痹阻脉络。
也就是俗称的中风了。
而且她老人家有肾水衰竭之像。
别说是现在，就是在后世有高端的医疗设备， 身体到了老太太这种程度也是回天乏力。
老太太除了身上有尿骚味，苏铃兰还闻到了一股腐败的气息。
老太太是长褥疮了，是很严重的程度了。
要不然不会有这种气味。
就褥疮到这种程度都能要人命。
苏奶奶剩下的日子不多了。
“铃兰……你终于来了……我终于把你盼来了……收到信了？”老太太说话气喘。
从刚才那一家人的对话中就知道他们截留了老太太的信。
苏铃兰点头，“我知道你病了，所以我就赶回来了。”
一会儿苏铃兰再弄一份黑省乡下开出来的介绍信。
苏炳正家的人肯定以为信没完全截留住，不会多想别的。
“好，好！
我能在死之前见到你可真好……”老太太气喘。
“姐，刘五妹根本就不给奶奶好好做饭吃。
天天就给拿稀粥和馒头。
奶奶根本吃不下！”苏起亮见到姐姐，终于有可以告状的人了。
苏铃兰从兜里拿了五块钱，还有粮票肉票塞给了苏启亮。“你去食堂看看，挑软和的有营养的买，不要心疼钱！
就鸡蛋羹吧，要是没有的话，你多花点钱让食堂给做一碗！
你自己想吃什么就买。”
这个年代鸡蛋羹就是好东西了，想吃别的营养餐估计也没有。
怎么说也是医院食堂，即使不是饭点，也能买到吃的。
“唉！”苏启亮撒腿就往外跑。
苏铃兰眼里的担忧和心疼，那绝对是做不了假的。
老太太很欣慰，这是她养大的孩子。
“奶，一会儿我先喂你吃点东西。
然后回家我给你拿干净的被褥来给你换上！”苏铃兰希望老太太在最后的日子里能过得有尊严一点儿，舒服一点儿。
“这都不急……你回来了就好……我有事和你说……”苏奶奶说着话，就望向了病房门口。
苏铃兰会意马上关上了病房门。
“孩子，这味儿不好闻……你忍忍……
我怕我不说就来不及了……”苏老太太想握苏铃兰的手，但是又觉得自己的手脏。
苏铃兰什么样的病人没见过，更何况眼前的人是苏奶奶。
前世今生，两位对她好的老人，她们的形象如同融合在一起了。
因为她们的眼神里都有对自己的怜爱和不舍。
“奶奶，有我在。
他们不敢不给你治病……你好好的……”
老太太摆手阻止了她。“你听我说……
铃兰，你其实不是我家的孩子。
你是……大少爷的女儿！”
这一句话把苏铃兰砸懵了。
苏奶奶只顾自己说着。
“老爷是沪市的资本家，老爷也姓苏。
当年大少爷出生的时候需要奶妈子。
那时候老爷带着夫人正好在B市。
老头子当时在B市做零活。
有好几个人想当奶妈子，夫人就看中了我。
……大少爷家都是好人……
我奶水多，夫人也让我带着启亮他爸。”
苏铃兰眨眨眼睛，自己还是资本家大小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