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前见过段淮安的夫人。
品味恶俗的粗鄙之人，常年大红大绿，浓妆艳抹。
自以为很有女人味，实则是他人的笑柄。
一个就会打仗的男人婆罢了。
她方才没注意，现在细瞧眼前的人，方才发现，这个清丽脱俗身姿婀娜的女人，竟然是段淮安的夫人阮芸南！
没有了那些俗不可耐的打扮，竟是如此清丽可人的人。
可……可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阮芸南死后，萧昭阳第一件事便是去求太后将自己许配给她的如意郎君段淮安。
未曾想，这女人竟然能活着回来。
竟还带回了一千阴森的尸体。
“淮安。”萧昭阳眼眶红润，眼泪欲落不落的泪眼看向段淮安，她有信心段淮安会站在她身边。
阮芸南是出了名的善妒，爱他爱到骨子里。
平日里，只要他给别的女人一个眼神，阮芸南都能缠着他闹半天。
阮芸南是声名赫赫的女将军，朝中有皇上以及一些大臣的撑腰。
段淮安必须给她三分薄面，实则厌恶至极。
他烦透了这个狗皮膏药般的恶心女人。
“芸南，朝中上下都以为你战亡了，太后赐了我和昭阳的婚事，我不能抗旨不尊，所以……”
“所以你要停妻再娶吗？”阮乔南冷冷打断他的话。
“若是夫君想做当代陈世美，芸南无话可说，可是朝中上下无人不知，夫君有今日，妾身没有功劳有苦劳。”
“夫君想要攀高枝，停妻再娶，芸南祝福夫君幸福。”
阮乔南说完，上前一步。
身后的一千尸体也跟着上前一步。
吓得段淮安和萧昭阳齐齐后退一步。
“你别过来。”萧昭阳脸色铁青，柔弱的依偎在段淮安怀里。
“只是，这两千士兵不能白死，妾身要带他们亲自面圣，送他们回家！魂归故里。”
阮乔南脸上无波无澜。
“顺便跟皇上请旨，赐我们和离。”
“芸南！”段淮安听闻阮乔南要班尸面圣，出声制止：“尸体乃阴邪之物，冲撞皇气，不怕惹得龙颜大怒吗？”
当今朝中局势分为两派，太后党和皇上党，两者势均力敌。
萧昭阳是太后最宠爱的长公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无比尊贵。
阮芸南是皇上最器重的将军，春风得意，颇受圣宠。
在局势没有明了之前，段淮安选择中立，最后哪方得势，他都不受影响。
若是皇上知道她还活着，段淮安却停妻再娶，绝不会轻饶他。
还会落得一个抛弃糟糠之妻的名声，他不能让她进宫。
这些尸体的秘密，也不能传到皇上耳朵里去。
阮乔南冷嗤一声，望了眼身后将士的尸骨。
言之凿凿：“此乃大仲之栋梁，生是大仲人，死是大仲的鬼，忠肝义胆，何来冲撞之说？”
“白天不做亏心事，晚上不怕鬼敲门。”
阮乔南陡然抬眸，清寒的眸子泛冷一瞬不瞬地盯着段淮安。
“莫非夫君心里有鬼？所以才怕这些将士的鬼魂？”
段淮安像是被戳穿心思一般，脸色骤冷。
“胡说什么，我只是好心提醒你。”
“有劳夫君费心了。”阮芸南眉梢轻扬，玉手微抬，晃着手里的铜铃。
带着尸体往皇城方向走去。
所到之处，恐惧如野火般烧开。
百姓们恐慌不已，自动让开一条宽敞的道来。
“阮芸南！”段淮安双拳紧握，咬牙切齿地叫出她的名字。
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
“既你已归来，你便还是我段淮安的妻子。”
“什么？淮安你什么意思？那我怎么办？”萧昭阳面色震惊。
段淮安左右为难，一旁的段母一身正红色蜀锦织金牡丹纹褙子。
虽然上了年纪，平素保养的甚好，脸上也算光滑。
为人处事极为圆滑，将国公府的利益最大化。
她讪笑着上前一步：“芸南是淮安的妻，昭阳公主亦是，手心手背都是肉，不如抬为平妻罢了。”
“平妻？”一股怒火在萧昭阳心中撺掇，面上却是强压的温柔，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昭阳倒是可以受这委屈，只怕母后不愿意，你我这婚事，母后本就不同意，若知道我与别人做平妻……”
萧昭阳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是啊，让公主做平妻，属实不公平。”阮乔南懒散开口，尾调拖得老长。
“怎么？难道你愿意做小？”段母从阮乔南话语中，窥探出一丝希望，眼前骤亮。
段淮安对这个提议也颇为满意。
若阮芸南愿意做小，这事便完美解决了。
反正他也不爱阮芸南，就让她在府里当个透明的小妾，将她边缘化。
不影响他和公主琴瑟和鸣，恩爱有加。
阮芸南素来好哄骗，对她说几句温言软语，便找不着北了，什么都答应。
段母将阮乔南拉到一旁，低声道：“公主乃皇亲国戚，你也知道做平妻委屈她了，倒不如把正妻位置给公主，你委屈点做小。”
“只要淮安心里有你就行了，做大做小无所谓，你说是不是，芸南你最大气了。”
捧杀加道德绑架。
阮乔南这刻才明白，姐姐在这国公府过的多憋屈。
都欺她性子大方善良，不计较好说话。
遇到分歧时最先牺牲她这个善良的人，换得一时的风平浪静。
可她阮乔南可没这么好说话。
阮乔南垂眸怕，瞥了段母一眼：“我说的是，我为正妻，昭阳公主为小。”
“什么？”萧昭阳身旁的丫环是宫里调教出来的，狠辣聪明。
上前一步，冷脸甩了下衣袖，高傲地扬起下巴。
“我们公主金贵无比！竟敢提出让我们公主做小，若是太后知道了，只怕你几个脑袋都不够砍！”
到底是宫里来的人，段母这般老练的人都被这气势震慑到了。
身形微颤，陪笑道：“公主别生气，芸南在跟你们开玩笑呢，芸南最大度了，不会和公主争名分的。”
“是吧，芸南。”段母自认为说话滴水不漏，一碗水端平，两边都不得罪。
先让阮芸南应下声来比较重要，后面再慢慢收拾她。
阮乔南硒笑一声：“瞧娘说的话，我大度不和公主争，您的言外之意便是，公主小气，非要和我争？”
“我若是公主，听到这话，只怕要气晕过去。”
“你！”段母闻言，脸涨成猪肝色。
平日里傻里傻气的阮芸南，怎么变得这般尖酸刻薄，伶牙俐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