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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救护车撕裂雨幕的尖啸声,是林知夏从噩梦中惊醒的第一声。她猛地坐起,额头撞在床头板上,却浑然不觉痛 —— 手机屏幕上 “小陈” 的来电闪烁如警灯,听筒里传来的电流声中,夹杂着医院背景音特有的消毒水味。

“林小姐,顾总他…… 出车祸了。” 小陈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胫骨骨折,正在手术室。”

窗外的暴雨不知何时停了,残月从云层裂缝里探出头,照亮床头柜上那只棒棒糖小熊。林知夏盯着糖纸折射的冷光,想起昨晚顾沉舟离开时,说要去处理张彪残余势力的收尾工作,临走前还摸了摸她的头,说 “等我回来给你带夜宵”。

“骨折?”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发飘,指尖掐进掌心旧疤,“严重吗?”

“医生说要打钢板,” 小陈顿了顿,语气更轻,“顾总不让通知您,说怕您担心……”

电话挂断后,林知夏在黑暗里坐了很久。月光爬上她的膝盖,照亮睡裤上顾沉舟上次蹭到的、未洗去的泥点。她想起他挡刀时的血,想起告白时胸口的刀疤,此刻那些画面重叠在一起,变成手术室灯箱的惨白光芒。

“谁担心他了。” 她猛地掀开被子,脚撞在床腿上,疼得倒抽冷气。衣柜里挂着顾沉舟上次落在这儿的西装外套,袖口还留着她不小心沾上的痕迹,此刻却像烙铁般烫眼。

凌晨三点的医院走廊像条寂静的甬道。林知夏攥着手机,屏幕上是小陈发来的病房号,手指却在 “发送” 键上反复摩挲。她想起三天前在宴会厅,自己转身离去时,他追出来的背影,想起雨幕中他捧着高跟鞋的样子,心脏像被浸在冰水里,一半是担心,一半是被自己傲娇掐灭的慌乱。

“顾总刚推出手术室,还没醒。” 护士站的灯突然亮起,白大褂身影晃过,“家属……”

“我不是家属。” 林知夏猛地后退,撞在消防栓上,怀里的水果袋 “哐当” 落地,苹果滚向病房门缝隙。307 室的门虚掩着,透过门缝能看见顾沉舟躺在病床上,右腿高高吊起,白色石膏从大腿根延伸到脚踝,像一截被截断的大理石柱。

他的脸异常苍白,嘴唇干裂,额前碎发被冷汗浸湿,往日里总是蹙着的眉头此刻舒展着,却更显脆弱。林知夏的手指悬在门把手上,想起他每次装凶时故意压低的嗓音,想起他蹲在便利店外粘棒棒糖时,耳尖泛红的样子,鼻尖突然发酸。

“滚进来。” 沙哑的声音从门缝里挤出,顾沉舟的眼睛半睁着,睫毛在眼睑下投出颤抖的影,“苹果滚到我输液管上了。”

林知夏踢开苹果,推门的手却在发抖。病房里弥漫着浓重的碘伏味,床头柜上放着她上次落在他车里的发圈,蓝白条纹的布料上还沾着她的头发。

“谁让你来的?” 她把水果袋摔在床头柜上,橘子滚出来砸在石膏上,发出闷响。

顾沉舟扯了扯嘴角,想笑却牵扯到伤口,疼得皱眉:“不然你以为,苹果会自己滚进我病房?” 他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喉结滚动,“哭了?”

“胡说!” 林知夏猛地转身,却被他抓住手腕。他的掌心依旧滚烫,只是力气比平时小了很多,“我…… 我路过!”

“路过医院?” 顾沉舟的拇指擦过她腕间的旧疤,“路过还买了我不爱吃的橘子?”

林知夏这才发现,自己慌乱中抓错了袋子,里面是赵兰英上次硬塞给她的、顾沉舟明确说过过敏的水果。她想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石膏边缘硌得她生疼。

“松开!” 她压低声音,怕吵醒隔壁床的病人,“我还要去上班!”

“上什么班?” 顾沉舟突然用力,将她拽到床边,石膏重重磕在床栏上,发出刺耳的声响,“你老板都躺这儿了,你还想跑?”

他的眼神带着受伤的委屈,像被主人遗弃的大型犬。林知夏看着他额角渗出的冷汗,想起医生说的 “胫骨粉碎性骨折”,心尖骤然收紧,嘴上却依旧强硬:“谁是你员工?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不是员工,是女朋友。” 顾沉舟的声音突然放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撒娇,“女朋友不该照顾我吗?”

林知夏的心跳漏了一拍,想起那个吻,想起他胸口的刀疤。她想反驳,却看见他石膏上不知何时被人用马克笔画了只歪歪扭扭的小熊,和她鞋柜上那个棒棒糖小熊如出一辙。

“谁给你画的?” 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摸,指尖触到石膏的冰冷。

“一个笨蛋。” 顾沉舟看着她的手,眼神温柔下来,“说要让我看着小熊就不疼了。”

林知夏的手指猛地缩回,想起昨晚他离开前,自己赌气画在草稿纸上的简笔画,被他抢走时还骂他 “幼稚”。原来他一直带在身上,甚至让护士照着画在石膏上。

“无聊。” 她别过脸,却没再挣扎,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腕,“医生说你要卧床一个月,小陈呢?让他来照顾。”

“小陈笨手笨脚,” 顾沉舟的拇指在她手背画圈,像在描摹什么图案,“只有你……” 他突然咳嗽起来,脸色更白,“只有你知道我喝蜂蜜柚子茶要加两勺糖。”

林知夏看着他因疼痛而蹙起的眉头,想起他每次喝醉后,自己偷偷给他点的蜂蜜柚子茶,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住。护士推门进来换药,看见两人交握的手,暧昧地笑了笑:“顾太太真贴心,守了这么久。”

“我不是……”

“她是。” 顾沉舟打断她,指尖用力捏了捏她的手心,“她是我太太。”

林知夏的脸 “唰” 地红了,想反驳却看见他眼底的祈求。护士笑着出去,留下满室尴尬的暧昧。她想抽手,却被他用另一只手按住肩膀,被迫坐在床边的椅子上。

“喂,顾沉舟,你别太过分……”

“帮我倒杯水。” 他指了指床头柜,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虚弱,“要温水,不能太烫。”

林知夏咬牙切齿地起身,倒水时听见他低笑出声。转身时看见他靠在床头,望着窗外的残月,石膏上的小熊在月光下泛着微光。她突然想起上一世自己躺在病床上,无人问津的样子,此刻胸口的酸涩与心疼交织,几乎要冲破喉咙。

“水。” 她把杯子递过去,故意倒得太满,水洒在他病号服上。

顾沉舟却不生气,只是看着她:“知夏,” 他突然认真起来,“那天在宴会厅,对不起。”

林知夏的心猛地一跳,想起苏瑶撞翻香槟塔时,自己赌气离开的场景。她别过脸,看着水杯里自己模糊的倒影:“都过去了。”

“没过去。” 顾沉舟放下水杯,抓住她的手腕,迫使她看着自己,“我不该让你受委屈,不该……”

“够了!” 林知夏猛地站起来,椅子腿擦过地面发出刺耳声响,“我要走了!”

她几乎是逃命似的冲出病房,跑到楼梯间才发现,自己的手机落在了床头柜上。月光从窗户照进来,在台阶上投出她颤抖的影子。她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下,想起顾沉舟苍白的脸,想起他说 “我太太” 时的认真,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为什么明明担心得要死,却要说那些伤人的话?为什么看见他受伤,心里比自己疼还难受,却非要装出无所谓的样子?她攥紧拳头,指甲陷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疼,只有心口那片被纠结啃噬的空洞,越来越大。

“林小姐?”伴随着这声呼喊,一道身影从楼下缓缓走了上来。小陈面带微笑,手里紧握着一部手机,那正是属于林知夏的。

林知夏闻声转头,目光落在小陈手中的手机上,心中不禁涌起一丝疑惑。她快步迎上前去,从对方手中接过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一条未读消息映入眼帘。

发件人是顾沉舟,而消息的内容却异常简短,仅仅只有三个字:“别走了。”这三个字仿佛带着某种魔力,让林知夏的脚步猛地一顿,她凝视着屏幕,久久没有移开视线。

她站在楼梯间的阴影里,看着病房方向透来的微光,想起他石膏上的小熊,想起他告白时眼底的赤诚,心脏像被放在天平上,一端是傲娇的防备,一端是真实的心疼,反复称量,辗转难安。

深夜的医院格外寂静,只有她的心跳声在空旷的楼梯间回响。她知道自己不该走,知道他此刻最需要人照顾,可那份刻在骨子里的防备,却像一层坚硬的壳,让她迟迟无法迈出那一步。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伴随着轻微的震动声,提示有新消息到来。她拿起手机,看到了顾沉舟发来的消息。

“知夏,我疼。”短短四个字,却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心上,让她瞬间感到一阵揪心的疼痛。

林知夏抬起头,望着 307 室的方向,月光穿过窗户,在她脸上落下明明灭灭的光影。她深吸一口气,攥紧手机,转身向病房走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纠结的心上,却又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坚定。

也许,傲娇可以暂时放下,也许,在他受伤的时候,她可以稍微柔软一点。毕竟,那个愿意为她挡刀、在暴雨中粘棒棒糖的男人,此刻正躺在病床上,等着她回去。而她心里的那道月光刺,也只有靠近他,才能找到真正的落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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