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利民被戳中心思,瞳孔一缩,下意识反驳道:“又是谁在跟你胡说八道,我哪敢……”
剩下半截话咻的凝固在季舒莹冷冽的瞳仁中。
她盯着季利民,眼底甚至带点笑。
昏暗的煤油光把那抹笑意晕开,却像极前来索命的精怪。
残忍,审视。
仿佛他像过去一样否定,季舒莹就会一手掐上他脖子,让他血债血还!
“这年头,我们哪敢谋财害命?!”
代替他把话讲完的,是王淑芳。
她一把拉过当家,强撑笑颜地看季舒莹:“莹莹,我知道你对咱家不待见,毕竟我们前几日说话太大声,你心儿气也正常,但你当婶傻啊,这年头,偷个鸡蛋都要被游街……”
“我们哪敢!”
这番话说的真心实意,若不是季舒莹知道原剧情,也该信了。
季兰兰也放软声音看她:“是啊,姐姐,连徐家都比我们敢——”
“你看他们说好还你的东西还没还!”
这招祸水东引用的好。
季舒莹垂眸,点了一下空间的物资。
——季兰兰不提醒她差点忘了:季家东西是被她搜的差不多,但前未婚夫那一大家子,可是有不少好东西没吐出来!
当下点上季兰兰:“行,那你带我去。”
季兰兰小脸一白,为难:“姐姐,这样不太好吧……”
她可不傻,祸水东引是回事,让徐皎皎知道这是她做的,又是另外一回事,特别是徐皎皎那个泼辣的亲娘……
但季舒莹完全不给她反驳的机会,遛鸡仔似的,直接让季兰兰把她往徐家带。
徐季比想象中大。
青砖石瓦,红门灰墙,屋脊上还有半只新雕的狮子铜像。
徐皎皎正在家里,没意识到风雨欲来,拉几个大院的姑娘聊家常。
季舒莹听到屋里窸窸窣窣的声响:
“皎皎,资本家的走狗那天真要抢你东西啊?”
“也不是……就是想搬空,我全家让她下乡过的滋润……”
“这么贪还不告大队?这种行为上头不会忍!”
“季家也是,怎么还不把她送走?她在这大院待着我都觉得晦气!”
“王大娘说她还要抢皎皎衣服首饰……”
“够了!”
季兰兰脸都听白了。
赶紧冲过来,一把堵住几个好友的嘴,心惊肉跳道:“季舒莹是季家大小姐,我亲姐!在院里,跟我地位是一样的,再乱说,就是看不起我们季家!”
“她哪配?!”
徐皎皎一下子不高兴了,撇嘴:“兰兰,你昨儿不是还让人帮你找人,好好收拾那个贱人吗?帮你找到了。
怎么样,对你好吧?
我为了你,可是花了好几张粮票。”
说完,还别有暗示的盯季兰兰身上的面料。
又说:“这么大忙,你到时候可以好好谢谢我……”
你还敢提谢谢?
季兰兰一个箭步冲上去,恨不得用针缝住她嘴!
但已经晚了。
“你说,季兰兰到处找人收拾我?”
季舒莹从季兰兰上前的空缺走出来,眼皮一掀,对上她视线。
徐皎皎下意识哆嗦了一下。
但很快,她就想这是她家,这么多人。
怕什么!
季舒莹果然没动手。
只是瞧着她,凑近她耳边,轻飘飘开口:“皎皎。”
她笑着唤:“皎皎,你知道季兰兰为什么领我到你家来吗?”
“因为她想动手跟我摆谱,结果被我打了个半死,现在求我换个靶子。”
“你乐意当这个靶子吗?”
死一般寂静。
下一秒,无论是那几个大院姑娘,还是竭力装作没看向这边的季兰兰。
无论是几个徐家小辈,还是听到动静下楼的徐母。
都在一瞬间看到,徐皎皎整张脸黑了一下,然后不可思议的怒喝。
“季舒莹,你,你又要造谣些什么?!”
徐皎皎一把抓住好友手:“造谣还造到亲表妹身上,你也不怕遭天谴!!”
“天谴?”
季舒莹看着季兰兰愈发苍白的脸,笑了:“说真话的事,怎么能叫遭天谴呢?”
话落,徐母也从赶紧从楼上上小跑下来。
不同于她那个愚笨的女儿,徐母几眼,就看出季兰兰不对劲。
瞬间没了好脸色,顿了顿,却先是看向季舒莹,将之前准备好的布包砸下来。
“多大点事,闹不闹什么闹?”
“季舒莹,我昨儿已也从皎皎那儿听说了,你今个闹这出,不就是找我们要东西要钱吗?!”
径直挡到闺女面前:“好!看在你之前跟军儿有婚约的份上,今儿就做主,把你之前放徐家的几件小玩意还给你!”
然后是哐当一声。
季舒莹看着落到她脚下的布包,觉得这声音着刺耳。
抬起眼,嗤笑一声。
徐皎皎却被这笑声给刺激了。
当下忍都不忍:“季舒莹,你笑什么?”
“你以为自己还是当初那个大小姐,其他都得捏着别的人你吗?!”
“我告诉,你时代变了!你现在就是个是个人都敢踩一脚的蛆虫,就这还造谣来造谣去,早晚被人批斗死牛棚。”
她就等着听季舒莹死讯,到时候连个坟头都没有,骨灰搞不好都被人一把火烧个干净!
真是解气!
季舒莹像是听到她内心想法,瞳孔黝黑,眼神如冰霜般冷下来。
徐皎皎感到气温不对,硬生生止住了想法。
扭个头,直接对上季舒莹直勾勾的下次眼神,胸口莫名凉下来。
下意识停止了控诉,不耐烦说:“季舒莹,你要的东西,我们家也给了了,你也该滚了吧。”
“以后别再打着未婚妻名义来招惹我大哥。”
见季舒莹不动,久不说话的徐母也冷下脸。
她一直不太喜欢这个前“儿媳妇”。
爹娘不干净不说,骄纵成性,自私贪婪。
自己那么多条裙子,却连一套宋窑茶盏都左推右推,不肯孝敬她。
还推托是亲妈留下的遗物!
当下高昂起头颅,睼睨季舒莹,一脸嫌弃道:“季舒莹,我知道你是真心爱过学军的,所以现在更该为了学军的前途,远离他,别再死抓他不放!”
又动动嘴唇:“对了,你不知道学军马上要订婚了吧?”
“那位姑娘是我亲自为学军相中的。”
“军官家庭,性子温婉,对军儿还百依百顺的很。”
“哪是你一个家都被抄没了资本家的大小姐能比的!”
“季舒莹!但凡你还有一点礼义廉耻,就应该现在离开,别玷污了我家学军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