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鞭不算太深,却让谢永奕疼得一时睁不开眼睛。
他咬着牙骂:“就算是郡王府,也要讲道理吧?这小马是我们先看上的!”
桑小洱抬手又是一鞭。
“所以呢?”
她接连几鞭甩在谢永奕的脸上,手臂上,还有腿上。
抽烂了料子极好的骑马服,带出几丝血痕。
一旁的赵佶看着桑小洱这样跋扈嚣张,若有所思。
桑茉喉间带了哭腔,“对不起小洱,我知道你还在为我抢了你身份的事生气。”
“可我、我也没办法,是我爹让我做的。”
“我欠了你,这小马你要是喜欢,就让给你。”
她语气诚恳,半点看不出不甘愿的样子。
桑小洱却厌烦极了。
“谁稀罕你让?”
她偏头去看赵佶:“赵佶叔,小洱想跟你讨个礼物。”
赵佶聪明地猜到了她的想法。
“放心,我去安排人办。”
他没问桑小洱为什么对谢家兄妹这么恶劣,更不打算对桑小洱有何改观。
按卫卞昭的脾气,把女儿养成个不争不抢的怂包子才叫稀奇。
桑小洱点了点头。
谢永奕和桑茉不知道这两人卖的什么关子。
见桑小洱带来的人纵容、袒护她,顿时更气了。
他捂着受伤的眼睛,“桑小洱,你不能把大人做的坏事,算到小孩子身上!”
“茉茉没做错,你就算再嫉妒她,我也不会认你这么恶毒的妹妹!”
“我恶毒怎么了?”
桑小洱冷笑,“你除了忍着,难不成还能打我?”
谢永奕气的一口气憋在心口。
上不去,下不来。
桑小洱堂而皇之去牵无人顾及的小马,还在小厮的帮助下,爬上去试了试。
她坐得稳当,眉眼间也神气极了。
谢永奕气不过,拿着马鞭就要去抽小马。
“啪!”
桑小洱早有预料,直接抬手,一鞭抽疼了谢永奕的手臂。
马鞭脱手的瞬间。
小马前足高高扬起,直接踩在了谢永奕的背上。
桑小洱还听到了两声‘咔嚓’的骨裂声。
她扬眉,鞭子横亘在要来救谢永奕的桑茉身前。
“小洱!他是你亲哥哥,你们不要为了我闹成这样,我会过意不去的……”
桑茉红了眼。
桑小洱俯视着两人,拍拍小马的脖子。
小马不适地打了个喷嚏,弄脏了桑茉精致的衣裙和妆面。
“啊!”
她尖叫一声,很快跳到一旁整理。
“小洱,你太过分了!”
桑小洱毫不在意她的控诉。
“你想救他吗?”
“当然!”
桑茉仰起脸,宛若倔强纯善的小白花。
“只要你愿意在马厩打扫三个月,我今天就放过他。”
桑小洱指了指不远处散发着异味的槽栏。
腌臜的环境让人不适。
桑茉僵着身子,好半天没做出抉择。
马蹄下的谢永奕用手臂撑着地,咬牙:“茉茉别答应她。”
“这个恶女,就是要看我们笑话!三哥皮糙肉厚,不怕打!”
桑小洱弯唇笑了一下,“可不答应的条件是,你永远退出马球队,再也进不来球场呢。”
谢永奕惊惧,“不可能!”
“我是凭实力进的马球队,他们不会因为你一句话就……”
他话没说完,就看到不远处,马球场管事与同队的几个少年一起走了过来。
谢永奕的内心不安极了。
马球是他唯一的乐趣了。
桑小洱不耐烦地去催桑茉做决定,“你不是过意不去吗?”
“以前在村里时,更脏更累的活也不是没做过,怎么就不肯为了他再做一次呢?”
在桑茉的故事里,她不是任人欺凌的小可怜吗?
那就继续去做这些肮脏的事吧。
“我……”
桑茉揪着衣角。
她在村子里,才不屑于做这些又脏又臭的活。
这辈子最狼狈的一次,也只是在上侯府马车前,在自己脸上抹的那把土。
“小洱……你不要变得这么坏……”
桑小洱不耐烦地甩鞭。
‘咻’的一声,又抽在谢永奕的腿上。
“快点,我还要去学骑马。”
桑茉哭出来的一瞬间,马球场管事与那些少年也都到了。
“奕哥!”
几个少年惊呼着跑过来。
他们瞬间就把矛头对准了桑小洱,“你凭什么欺负人?”
“知道我们奕哥是什么身份吗?”
桑小洱看向管事,“你告诉他们。”
管事朝她行礼,然后挺直腰板儿,控制着激动的嗓音。
“咳!”
“从今以后,我们马球场就属于小殿下了。”
“凡是她不喜欢的人,不喜欢的马球队,都不可以再出现在这里。”
这个马球场是长安最好的一个,还是各大比赛的承办地。
如果不让进,那以后就别想参赛了。
几个少年愣了下。
不约而同去看谢永奕:“奕哥……”
虽然没说话,但要他示弱的意思很明显。
谢永奕咬紧了牙关。
他看向桑茉,期盼着对方能帮他。
大不了,到时候他出银子找人来打扫马厩就是了。
桑小洱又不可能天天住这里盯着他们。
但他等了好久。
等到眼前发黑,喉间的血腥气压不下去了,也没等到桑茉开口。
谢永奕垂眸,在晕过去前,出声:
“我不会给你这个恶女人道歉的!”
“大不了,我再也不碰马球了!”
说完,人就脱水,晕了过去。
桑小洱驱着小马站到一边。
“你们听到他的选择了?”
几个少年齐齐点头,然后又看向管事。
管事道:“既然马球队里没有小殿下讨厌的人,那自然是可以正常参赛的。”
少年们松了口气,“多谢小殿下。”
他们三三两两骑马离开,谁也没去管狼狈的谢家兄妹俩。
桑茉难堪地低下头。
桑小洱目的达成,才懒得跟仇人浪费时间。
她拍拍小马,扬起笑脸。
“赵佶叔叔,我们去学骑马呀~”
与刚刚判若两人。
赵佶也不意外,“好。”
他牵着小马往远处走,不经意地问:“那两人得罪过你吗?”
桑小洱没打算隐瞒,“嗯!”
“他们很坏很坏……”
前世,桑茉在马球场受伤后,谢永奕连训练都顾不上了。
日日在家中照料,还总是去买时兴的玩意儿哄桑茉。
也是因为经常在家,谢永奕发现,只要桑小洱不好过,桑茉就会展露纯白的善意,并且撒着娇求哥哥。
他时常带着小厮责打,将粗活和脏活丢给她干。
“你这种乡沟沟出来的土包子,怎么可能比得上茉茉!”
“桑小洱,你恶心死了。”
“再让我知道茉茉因为你不开心,我就让娘把你许配给老鳏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