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棠在裴知许的医庐里住了七日。
七日来,她从最初的茫然无措,到如今已能熟稔地坐在窗边,看着裴知许在药圃里忙碌的身影。
他总是穿着淡蓝色或青绿色的长衫,身形清瘦,风吹过,衣袂飘飘,像一朵易碎的谪仙花。
可这朵“谪仙花”,却有着最温暖的掌心和最耐心的性情。
“晚棠,今日感觉如何?”裴知许端着一碗新熬的汤药走进来,声音依旧清润如玉。
他额角还沾着些许薄汗,显然是刚从药圃回来。
林晚棠连忙收回目光,有些不好意思地点头:“好多了,后背的伤口好像不那么疼了。”
她看着那碗黑黢黢的汤药,小脸不自觉地皱了起来,像只被抢走了蜜糖的小兽,“知许,这药……还是那么苦吗?”
这七日,她喝药喝得快要生出心理阴影了。
裴知许见状,忍不住低笑出声,那笑声清朗,驱散了药庐里淡淡的苦涩气息。
他在她床边坐下,将药碗放在一旁的小几上,先取过旁边碟子里切好的蜜饯,
递到她嘴边:“先含一颗蜜饯,就不觉得那么苦了。”
林晚棠顺从地张开嘴,含住那颗晶莹的桂花蜜饯,甜意瞬间在舌尖蔓延开。
她看着裴知许拿起药碗,用小银勺轻轻搅动,又放在唇边小心地吹了吹,试了试温度,才递到她面前。
“张嘴,”他的目光温柔得能滴出水来,“这次乖,喝完就给你吃两颗蜜饯。”
林晚棠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清冽的药草香混合着淡淡的皂角味。
不知为何,她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脸颊也微微发烫。
她乖乖地张开嘴,任由那温热的、带着苦涩的汤药流入喉咙。
奇怪的是,有他在一旁温柔地注视着,那苦涩似乎也减轻了许多。
喝完药,她立刻张开嘴,像只等待投喂的小奶猫:“蜜饯。”
裴知许失笑,又喂了她两颗蜜饯,看着她满足地眯起眼睛,像只偷吃到糖的小狐狸,心中那片因她失忆而升起的忧虑,也淡了许多。
“知许,”林晚棠含着蜜饯,声音含糊不清,“你每天照顾我,会不会很累?”
她看着他略显苍白的脸色,还有偶尔会忍不住轻咳的样子,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我好像……什么都帮不上你。”
裴知许伸手,轻轻拂去她嘴角沾到的一点蜜渍,指尖触碰到她柔软的唇瓣时,
他自己的耳尖也微微泛红,却若无其事地收回手,温声道:“不累。能照顾晚棠,是知许的福气。”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腰间挂着的半块玉佩上,那上面“晚棠”二字,他越看越觉得熟悉,仿佛在很久以前的某个梦里见过。
“对了,”裴知许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从药篓中拿出一束刚采回来的野花,
颜色绚烂,有粉色的野蔷薇,黄色的小雏菊,“方才在药圃旁看到的,觉得好看,便摘了些来。”
他将花插入窗边一个粗陶瓶里,阳光透过窗棂,洒在花朵上,也洒在他清俊的侧脸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
林晚棠看着那束花,又看看裴知许,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意。
这里没有她失去的记忆,没有那些让她头痛的碎片,只有眼前这个温柔的男子,和这满室的药香与花香。
或许,失忆也不是那么可怕。
至少,她遇见了裴知许。
“知许,”她忽然轻声叫道。
“嗯?”裴知许回过头,眼中带着询问。
“没什么,”林晚棠摇摇头,嘴角却忍不住弯起一个小小的弧度,“就是觉得……你真好。”
裴知许一怔,随即眼中漾开更深的笑意,像投入石子的深潭,涟漪圈圈扩散。他走上前,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避开受伤的地方,声音低柔:“傻瓜。”
永宁王府邸
萧逸尘蹲在他面前,手里把玩着枚带血的指甲,笑意盈盈地对着地上的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