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这几天你就不要去上工了。城东一个月的工分和工资足够我们一家开资了。”
苏禾朝愧疚不已的贺母说道,“要是生产队问起来,你就说苗苗病了,需要人照顾。”
关键一点,苏禾知道贺父马上就要被平反,然后军复原职了。
换句话说,贺城东用不了几个月就要回城去了。
所以,用不着贺母上工争工分的。
保护好贺念和贺苗,才是现在最要紧的。
贺念和贺苗不仅是贺母的心头肉,也是爷爷的心头肉。
“好!可是……”
可随后贺母又面容犯愁起来,“我就想着给城东分担点儿。虽然城东工分多,工资也高,但你娘家那边每月得二十块,还有赖博学那边每月也得二十块……”
“从现在开始,我娘家和赖博学每个月的钱,都不用给了。”
苏禾淡应一声。
“可……可万一你娘家人和赖博学来……来闹事呢?”
贺母已经被这两家人给闹怕了,本能的想着破财消灾。
“我倒要看看他们有什么脸闹!把他们给惯的!”
苏禾微斥一声。
突然,她从窗户里看到厨房方向好像有火。
“妈,是城东在厨房吗?”
苏禾问向贺母。
“城东下午被生产队喊去县里送头茬粮了,估计半夜才回得来呢。”
贺母起身朝厨房方向走去,“我出去看看是不不城东回来了。”
“嗯,好。你小心点儿。”
苏禾总觉得心里慌慌的。
能不慌吗?
家里现在有个定时炸弹,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祸害到她亲生的两个孩子。
苏禾轻轻的拍抚着两个熟睡的孩子,在他们额头上亲了又亲。
“乖乖睡吧,妈妈会守着你们,不让你们再受到任何伤害的……”
可还没等苏禾把话说完,就听到厨房方向传来贺母的惊诧声。
“天赐,你在吃什么啊?哪里来的鸡?”
鸡?
那熊孩子在吃鸡?
她不是让贺城东把砍死的鸡埋了吗?
难道这熊孩子又把另外的鸡给砍了?
苏禾替贺念和贺苗盖好被子后,就起身去厨房一看究竟。
厨房里,贺天赐从锅里捞起一只鸡,正凶悍的啃咬着。
那狠戾的模样,像个嗜血的狂魔一般。
说真的,苏禾从没在一个孩子身上看到如此凶残的一幕。
“鸡不是被埋了吗?你哪来的鸡?”
苏禾故作镇定的问。
“埋了多可惜!我把鸡又挖出来了!还拔了毛,掏了肠……就是太老了,有些嚼不动。”
贺天赐吃得满嘴流油。
这一刻的他,完全没有白天跟养父贺城东哭诉认错时的模样;
俨然蜕变成了一个凶残的小恶魔。
鸡还没来得煮熟,骨头缝隙里甚至于还溢出了鲜血。
那贪婪啃噬半生鸡的模样,简直就像一头没有人性的恶狼。
苏禾心头猛然一颤。
她知道要是不把贺天赐这个祸害从贺家赶走并除名,后果将不堪设想。
欺凌她女儿,打残她儿子……
她觉得贺天赐一定做得出来。
无论怎么样的教诲,都他来说都将是对牛弹琴。
更可怕的是:他的亲爹和亲妈,竟然跟他说要他在贺家忍辱负重,将来一定会出人头地!
这是怎样可怕的行为!
将‘鸠占鹊巢’活生生的演绎了出来。
原主当初真是瞎了眼,竟然养了这么一头恶狼。
“啊哟,这鸡肉还没熟呢……血乎乎的,你怎么敢吃的啊。”
贺母吓得不敢正眼去看。
苏禾静静的看着贺天赐那头小恶狼撕扯着鸡肉,眸光渐沉了几分。
“妈,这鸡头和鸡脖子,你要不要吃?”
贺天赐抓过血乎乎的鸡头和鸡脖子递来给苏禾,“贺念和贺苗偷吃腊肉……我吃一只死鸡不过分吧?”
“不过分!你慢慢吃吧,吃完早点儿睡觉。”
苏禾转身便离开了厨房,她实在看不下去了。
本性是恶劣的,基因更是凶残的,所以她也没有必要浪费自己的精力去教育贺天赐了。
苏禾回到主屋,看着炕上熟睡的两个孩子,她久久无法入睡。
她不能让贺天赐那个恶魔留在儿子和女儿身边,背地里给他们一刀。
苏禾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孩子们的睡脸,想了很多很多。
直到院子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是贺城东回来了。
“娘,念念和苗苗怎么样了?睡下了没有?”
“都睡了,睡在苏禾主屋里呢。是苏禾哄睡的。”
贺母接过儿子手里的背包和拖拉机上的摇把,“累了吧?快去洗洗,娘给你留了温水。”
“温水留着给苏禾早上洗簌吧,我用凉水就好。”
贺城东朝着主屋方向看了一眼,眷眷的说道。
把自己冲洗干净后,他在主屋门口徘徊了好久,都没能有勇气进屋。
听到主屋里有响动,他本能的转身想离开,却被苏禾叫住了。
“贺城东。”
“嗯?我……我就是想看看苗苗……”
贺城东的气息有些急切起来。
“苗苗睡得好好的,你就别看了。你过来,我跟你有话说。”
苏禾上前来,拉过贺城东的手朝柴房走去。
就三间土坯房,苏禾占了主屋,贺母和三个孩子住在西屋;
平日里不让回屋睡的贺城东,一直在柴房里将就着。
一‘将就’就是五年时间。
柴房里,一边堆放着柴草,一边隔了一个仅能放下一张简易板床。
倒是被贺母收拾得干净干净的。
一想到原主被猪油蒙心的所作所为,苏禾就更加心疼眼前的男人了。
“你……你饿了吧?收购站给的烙饼,有肉馅的。”
贺城东从包里拿出两个带肉馅的烙饼递来给苏禾。
苏禾的眼圈儿一下子就红了。
这个狗男人,怎么可以这么好!!
“贺城东,我们……我们离婚吧。”
苏禾艰难的说出了这句话来。
贺城东的笑容僵化在了脸上,久久的盯看着苏禾,眼眶渐渐的泛起了猩红。
他以为苏禾变了……
变得疼爱他和她生的两个孩子;
变得可以对爱慕的赖博学怒言相向,甚至于从他手里抢下了那二十块钱!
贺城东以为一切都在变好……
却没想苏禾在这个时候,竟然开口跟他再次提出了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