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之前她还找过江映疏几次麻烦,被裴砚训斥了两次,如今想想,当真是脑子不清醒,何苦要为了不爱自己的人找气受。
虽说人死如灯灭,往事如烟都消散了,可再次看到她站到眼前来,还是酸得直想掉泪。
她只能将头低了又低,生怕叫人瞧了去。
“去吧,好生做,别出了岔子,否则陛下又该发怒了。”江映疏的声还是那般淡淡的,说完就越过她离开了。
崔令容停在原地,良久之后才抬起胳膊擦了擦眼角的湿润,重重叹了一口气往东宫去。
等人消失在宫门处,江映疏才停下脚步回眸看了一眼,眼底藏着万千思绪。
宫女也往宫门处看了看,不明白她在看什么,“怎么了,娘娘?”
江映疏收回视线,蕴出个浅淡的笑意摇了摇头,暗叹自己多虑,“没什么,走吧。”
她进殿的时候,那壶冰茶已经被裴砚喝了一半了,裴砚提了提眼皮扫她一眼,然后搁下杯盏,往身后的椅背靠去,嘴角噙着嘲弄的笑意。
江映疏知道他这是被气得不轻,规规矩矩行了个跪礼。
“陛下息怒,臣妾已经去了家书让父亲安分守己,不给陛下多添烦忧。”
“他连朕都不怕,会在乎你一封家书?”裴砚毫不留情嗤笑了一声。
江映疏还跪着,轻叹一声,“想来今日陛下斥了他,也该安分上一些时日才是,还愿陛下顾惜龙体。”
见到江映疏的态度,裴砚才有所缓和,“起来吧。”
他拿起桌上一封折子往江映疏那边轻轻一摔,“你来得也正好,瞧瞧,如今你代管后宫之事,不如就交由你办如何?”
江映疏上前几步,拿过他扔来的奏折展开来看,竟是劝裴砚选秀。
裴砚现在的后宫除却东宫时期的几个妻妾,余下的便是礼聘入宫的几个,加起来也不过六七个,且除了宸昭皇后诞下的女儿,便再也没有其他子嗣。
之前第一次被人提及的时候,裴砚推说要给先帝守孝三年,便也没人敢再提了,但如今已是过了孝期,除了在江建安煽动之下请求立后的,也不乏劝他早日选秀广纳后妃开枝散叶的。
现在已近年关,翻过年去开了春,正是选秀的好时节。
裴砚在此时同意这件事,也是为了打一打江建安的脸,不仅不立后,还要广纳后妃去分江映疏的宠,交给她来办这件事就更为讽刺。
江映疏将奏折轻轻放回裴砚的面前,“陛下既有此打算,臣妾定当尽心安排好。”
“下去吧。”裴砚淡道。
江映疏转身行了几步,裴砚才又突然开口,“念念……近日好吗?”
念念便是崔令容生的那个女儿,江映疏侧回身看着他回道:“老样子,天冷了就容易咳嗽,不过除此之外一切都好,太医们也尽心伺候着,陛下且放宽心。”
“嗯,走的时候叫袁寿再拿几支人参回去。”裴砚还是没什么表情。
江映疏犹豫了片刻,轻声道:“陛下若是想她了,便来瞧瞧吧,孩子还小,到底不好这样避而不见,除夕怎么着也要见上一见的。”
裴砚没再说话,江映疏垂下头,暗叹了一声就静悄悄离开了。
他抚上泛出薄薄水珠的杯壁,仿佛感受不到手心的冰意,转首看向窗外盛放的红梅,似朱砂点点,冲破凛冬的寒意傲然挺立在枝头,给死寂的冬日带来些许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