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5.
我的决绝,击碎了他所有的傲慢,只剩下刺骨的茫然。
似乎不敢相信,我是真的不要他了。
宁愿被煞气反噬,宁愿十死无生都不要他了。
可我曾经,不是一向对他最死缠烂打吗?
“殿下!时辰到了!”
苏萋萋慌了。
她死死拽住顾诀尘的胳膊,尖声催促,“别管这晦气的废物。”
顾诀尘看着重渊拉住我的手,也准备历劫。
终于,他慌了。
他声音带着哀求,“等等!锦兰!”
我却只是一个转身陷入云海。
顾诀尘僵在原地,伸出的手无力垂下。
他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第一次感到一种无力的恐慌。
他好像,真的彻底失去了什么至关重要的东西。
甚至连苏萋萋紧紧挽着他的手,此刻却让他觉得冰冷刺骨。
顾诀尘带着苏萋萋下了凡。
但此刻他脑海里全是我被重渊护着历劫的画面,像根刺一样,狠狠刺进他心口。
为什么?
为什么心这么空?这么慌?
“殿下,您怎么了?”
苏萋萋柔声问,紧紧依偎着他。
顾诀尘强忍着压下不适,可同前世一样历劫的画面,又一次要他心口刺痛。
前世历劫,是我紧紧抓住他的手。
那时我手心全是汗,却强撑着安慰他:“别怕,殿下,我在。”
妖魔来袭,我总是冲在最前面。
天生好运?
他记得,是我用身体一次次替他挡下致命攻击,妖魔在我背上留下深可见骨的伤。
我痛得发抖,却对他笑:“殿下没事就好……”
他中毒,痛不欲生。
是我毫不犹豫抢过解药试毒!
那药性霸道,差点化了我的元神!我蜷缩在地上,连鳞片都失了光泽,却还记挂着他:“殿下,快服另一半……”
我本是最怕火的锦鲤,却为了他一句需要纯阳龙息,硬生生闯进去!
出来时浑身焦黑,鳞片剥落大半,奄奄一息地把那缕宝贵的龙息渡给他……
我痛到极致,却始终没求他一句……
那些被他刻意忽略的付出,此刻全都像一把刀子,狠狠扎进心口。
悲恸如刀,搅得他血肉模糊。
他下意识捂住胸口。
却在看见苏萋萋娇美的脸,又强行压下那股翻腾的情绪。
他咬烂唇肉,死死摇头。
我做那些,不过是为了太子妃之位!
为了攀附他这棵大树!我看中的是权势,是地位!就像那些趋炎附势的小仙一样!
我对他好,都是别有所图!都是为了嫁给他!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有些干涩,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别担心,我没事。只是有些不适应凡间。”
他紧紧握住苏萋萋的手,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消减他心中半分的痛。
他还有萋萋!萋萋才是真心爱他这个人,不是他的身份!
我那种趋炎附势的女人,她选择去陪重渊那个煞神送死,是她蠢,是她活该!
他冷笑出声。
以为攀上重渊就能翻身?煞劫之下,十死无生!等我被煞气撕碎,魂飞魄散,看我还怎么装清高!
6.
没有我的锦鲤气运庇护,妖魔精怪仿佛嗅到了血腥味,前赴后继地扑来!
一连三个月,日日顾诀尘都被各路妖魔围攻。
而他亲自挑选,一路作弊的苏萋萋。
每次只会瑟瑟发抖地缩在他身后。
又一次龙火喷涌,击退几只魔物。
此时顾诀尘却已显狼狈。
面前是更多的魔物,苏萋萋吓得魂飞魄散,猛地将顾诀尘往前一推!
“殿下救我!”
顾诀尘猝不及防,踉跄一步,险些被魔兽利爪扫中!
他勉强稳住身形,肩膀上已留下深深爪痕,鲜血渗出。
他耗尽浑身灵力,终于才将魔兽击毙。
这时,苏萋萋才敢哆哆嗦嗦上前。
她没有关心,而是抱怨:“殿下!您不是说锦兰的鳞片能保平安吗?怎么一点用都没有!还害我们差点死掉!”
她捏着那片染血的鳞片,满脸嫌弃地丢在地上。
“什么破东西!根本没用!还害您受伤了!”
鳞片落地,沾满尘土。
顾诀尘看着那片曾属于锦兰心口的鳞片,心口猛地一抽!
没用?怎么会没用?!
前世锦兰在时,这些危机总能阴差阳错避开!
即使避不开,也是她挡在前面!
悔恨交加,他才意识到他错了!
苏萋萋惊恐地指向黑雾深处,比以往更多的魔物乌压压一片!
苏萋萋早已瘫软在地,只会哭喊:“救命!殿下救我!我不想死!都怪锦兰那个扫把星!是她害了我们!”
扫把星?!
锦兰是他的福星啊!
可是是他亲手推开了她!
是他剜了她的鳞,逼她下跪,用凤凰树威胁她……
最后,是他把她推向了重渊那个煞神。
一口心头血喷出!
他眼前阵阵发黑,濒死之际,脑海里只剩下锦兰的脸。
她为他挡刀时倔强的眼神。
她试毒后蜷缩颤抖的身影。
她捧着龙息给他时,焦黑脸上那抹释然的微笑。
还有最后……南天门外,她平静疏离地选择了别的男人。
不,他不能死!
他还没告诉她……
他错了,他大错特错了!
什么权势地位,什么太子之位,他不要了,他只要锦兰!
他要回去,回到天界,找回她,告诉她,他后悔了,他舍不得她!
这个念头,如同最后一缕执念,点燃了他即将熄灭的龙魂!
顾诀尘爆发出凄厉的龙吟,燃烧最后的本源精血!
刺目的金光炸开!他浑身浴血,骨骼寸断,几乎不成人形,却死死撑着最后一口气,用尽全部力量,强行撕开一条通往天界的裂缝!
他下意识想拉苏萋萋。
却发现此时苏萋萋连滚带爬,甚至想抢先冲进裂缝!
顾诀尘的心,彻底冷了。
他看也没看苏萋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回到了南天门。
他重重砸在冰冷的南天门外,仙气萦绕,却驱不散他满身的血腥。
他此时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知道锦兰,告诉她:他错了。
他从喉咙里挤出几个不成调的字:“福……锦……等……我……”
随即,深深昏迷了过去。
7.
顾诀尘在剧痛中醒来,他猛地坐起,即使鲜血渗出也毫不在意。
“锦兰!”
侍奉的仙娥吓得跪倒:“殿下息怒,锦兰仙子她不在天界。”
顾诀尘的心瞬间如坠冰窟。
他想起来了,锦兰去陪重渊那个煞神渡劫了。
可是十死无生的煞劫!
他挣扎着就要下榻,伤口带出一片血红。
“带我去!带我去找她!立刻!马上!”
仙娥慌忙阻拦:“殿下不可!您伤势太重,强行下界会神魂溃散的!”
顾诀尘双目赤红,一掌挥开仙娥。
什么伤势,什么神魂溃散,他不在乎
他必须找到锦兰,告诉她:他错了。
更何况,他不能要锦兰死在重渊的煞劫里。
他踉跄冲出寝殿,燃烧最后的生命力,化身回凡间!
他不管身上的伤口,靠着鳞片上锦兰微弱的气息拼死寻找。
终于,在一处山清水秀的村落,他感应到了我的存在。
一阵欣喜涌上心头,他跌跌撞撞冲过去。
即使狼狈不堪,浑身脏污,也不管不顾只想立刻见到我,拥她入怀。
然而,当他冲过去后,眼前的场景却要他怵在原地。
我坐在溪边青石上,赤着双足拨弄溪水。
而我身边,坐着重渊。
我脸上带着顾诀尘从未见过的笑意。
而那个煞气冲天的战神,此刻却拿着一支木簪,笨拙却认真地簪在我头上。
我侧头配合,唇边的笑意更深了些,甚至带着一丝爱意。
没有煞气反噬,没有魂飞魄散。
只有岁月静好,情愫暗生。
顾诀尘僵在原地,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一样。
原来他拼了命回来找我,最后我却和另一个男人……恩爱?!
他失神地喃喃,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切。
我怎么可以对别人笑?我怎么可以让别人碰她的头发?
我应该是他的,是他的锦兰啊!
重渊敏锐地察觉,猛地抬头,冰冷煞气瞬间爆发,对准顾诀尘射去。
我也早就注意到了他,看了过来。
当我的目光对上顾诀尘时,他期待我眼中的震惊、欣喜,哪怕是恨也好。
然而,却什么都没有。
那双曾经盛满他身影的眸子,此刻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没有波澜,没有温度,只有一丝极淡的意外。
随即是彻底的疏离和漠然。
仿佛他只是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甚至连陌生人都不如。
“锦兰……”
顾诀尘艰难地吐出我的名字。
我却只是微微蹙眉,随即移开了目光,仿佛多看一眼都嫌脏。
这似乎成了压垮顾诀尘的最后一根稻草。
要他一口滚烫的心头血吐了出来。
他再也支撑不住,重重跪倒在地!
悔恨、绝望、痛苦、不甘……
如同万蚁噬心!
他说他错了,错得太离谱了!
他亲手推开我,伤害我,把我逼上绝路。
却在我绝处逢生、找到真正归宿时,像个跳梁小丑一样闯进来!
他以为自己是来救赎,却不过是来自取其辱,见证我早已将他彻底遗忘!
重渊眼神冰冷,一步踏出,挡在我身前,声音如同九幽寒冰:“滚。”
一个字,带着不容置疑的杀意。
我静静地看着顾诀尘崩溃的模样,眼中最后一丝波动也归于沉寂。
轻轻抬手,主动握住了重渊垂在身侧的手。
8.
顾诀尘被打回了天界,撑着最后一口气,活了下来。
但从那之后,他每天不吃不喝守在南天门。
他守了九百九十九日,终于在第一千日我与重渊历劫归来。
一见到我,他就踉跄着扑上前!
“锦兰!锦兰!”
他想去抓我的手,却被重渊冰冷的煞气瞬间弹开!一个踉跄,狼狈跪倒在地!
众仙哗然,昔日高高在上的太子,竟如此卑微!
顾诀尘毫不在意,他仰着头,眼中血丝密布:“锦兰,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大错特错!”
他一下下捶打在地面,像是感觉不到痛一样。
“我不该那样对你,不该剜你的鳞,不该逼你下跪,更不该用凤凰树威胁你,我瞎了眼,我该死……”
“是我辜负了你,是我被苏萋萋蒙蔽了,她根本比不上你一根手指头。锦兰回来好不好?回到我身边,我发誓,此生绝不负你,我会补偿你,百倍千倍地补偿你,太子妃之位是你的,整个天界……”
“够了。”
听着他喋喋不休的话,我终于开口,声音却平静无波,没有一丝温度。
我甚至没有低头看他,目光落在重渊身上。
顾诀尘却像疯了般质问。
“为什么?!你之前不是那么爱我吗?为了我你什么都愿意做!守比试台,试药,闯火山……你为我连命都可以不要!”
“为什么现在不要我了?!是不是他强迫你?!是不是他用煞气控制了你?!”
“你明明不是最爱我的吗?”
他挣扎着想站起来,却被重渊无形的威压死死按在地上。
我缓缓转过头,终于垂眸看向跪在地上的顾诀尘。
“爱你?”
“顾诀尘,你似乎一直没明白。”
“从前我接近你,讨好你,为你拼命,从来不是因为爱你。”
顾诀尘瞳孔骤缩,难以置信:“不……不可能!你明明……”
我打断他,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事实,“天帝承诺,助你顺利渡劫,便赐我灵液救活阿母。”
“仅此而已。”
说完我的目光温柔地转向重渊,带着顾诀尘从未得到过的暖意。
“现在重渊已将灵液给了我。我不需要你了。”
顾诀尘瞬间浑身冰冷。
为了灵液?
仅仅是为了灵液?!
他引以为傲的太子身份,他以为的深情,在她眼中竟一文不值?!
“不,你骗我!你一定是爱过我的,你亲口说!锦兰,你亲口告诉我!你从未爱过我,说啊!”
他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死死盯着我的唇。
可我静静地看着他癫狂的模样,眼中最后一丝怜悯也消散殆尽,只剩下彻底的冷漠。
“我、从、未、爱、过、你。”
字字如刀,搅动着他的五脏六腑。
他脸上的血色褪尽,只剩下死灰般的绝望。
他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眼中的光,彻底熄灭了。
他维持着跪地的姿势,一动不动。
而她甚至,连看都没有再看他一眼。
南天门的仙气依旧缭绕,却再也暖不了顾诀尘那颗被彻底碾碎的心。
他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连最后一丝自欺欺人的幻想,都被她亲手撕得粉碎。
他沉闷地咳出一摊黑血。
“从未爱过……从未爱过……哈哈哈哈……从未爱过……”
他瘫软在地上,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连泪水也再流不出一滴了。
9.
顾诀尘瘫在冰冷的南天门外,如同被抽走了脊梁骨,失去了所有力气。
苏萋萋却在这时扑了出来,而身后跟着天帝。
她指着我,声音尖厉刺耳,带着最后的疯狂:“天帝!您要为殿下做主啊!是她!是锦兰这个贱人偷了殿下的护心龙鳞!才害得殿下修为大损,心神失守,变成如今这般模样!她罪该万死!”
天帝赶来看到爱子形如枯槁,一瞬间怒气冲天。
“锦兰!萋萋所言是否属实?!你竟敢窃取太子龙鳞?!还不跪下认罪伏法!”
重渊一步踏前,将我完全护在身后。
他眸光冰寒,周身煞气翻涌,竟硬生生抗住了天帝的威压!
“天帝,证据何在?空口污蔑本君的人,当本君是死的?!”
“证据?!”
苏萋萋尖叫出声:“殿下如今的样子就是证据!若非失了至关重要的护心鳞,殿下怎会如此?定是她用了锦鲤的邪术窃取的!”
锦兰冷冷地看着苏萋萋的表演,平静开口:“我没有偷他的龙鳞。”
“还敢狡辩!”
天帝怒火更盛,抬手便要施压!
一直死寂的顾诀尘却突然开口,“父王!”
他抬起空洞的眼,“我要看,我记得那次是苏萋萋……”
天帝一怔,看着儿子眼中最后一点执念,终究还是收起了怒火。
他掏出一面镜子,画面闪过是年少时的顾诀尘。
此时是他第一次渡劫,身受重伤,胸口龙鳞被魔气侵蚀,深可见骨!
画面一秒秒闪过,终于一道金光跃入,是少女时期的我!
苏萋萋大笑着:“看,我就说是锦兰偷的!”
“既然已经有了答案,天帝这就把锦兰斩杀了吧!”
10.
她眼神哀怨,却闪过一丝惊慌,冲上前就想关掉水镜。
却不想下一秒,被顾诀尘狠狠地打翻在地。
“我,我记得不是锦兰!”
结果,下一秒画面要所有人震惊了。
我义无反顾冲进熔岩,痛得浑身痉挛,却依旧死死咬住牙,从心口最亮处,硬生生剜下一片流转着淡金气运的鳞片。
我将金鳞按在顾诀尘伤口,魔气瞬间四散。
等伤口愈合时,我也力竭倒下。
死寂!整个南天门死一般的寂静!
顾诀尘的眼神空洞着,“不对……我记得是苏萋萋救的我,怎么会是锦兰!”
画面闪动,下一秒苏萋萋悄然出现。
她脸上带着贪婪和算计,快速捡起那缕染血的普通龙鳞藏好。
然后,动用狐族秘术篡改了顾诀尘的记忆。
所有仙家目瞪口呆!真相竟是如此!
苏萋萋脸色惨白如鬼,浑身抖如筛糠,想逃却被天帝威压死死定住!
顾诀尘死死盯着回溯镜中最后定格的画面,锦兰剜鳞救他后焦黑濒死的惨状。
顾诀尘崩溃了,他猛地喷出一大口黑血,双目赤红如血,死死盯住苏萋萋。
那眼神,比最凶戾的妖魔更恐怖!
“是、你!”
他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碾碎挤出,带着滔天的恨意,“是、你、篡、改、了、我、的、记、忆!”
他踉跄着爬起,一步一步,走向瘫软在地的苏萋萋!
“我本该爱的是她!是那个为我剜鳞挡劫的锦兰!”
“是你!用幻术!偷走了我的记忆!偷走了我的感情!让我像个傻子一样恨她!护着你这个蛇蝎毒妇!”
苏萋萋吓得魂飞魄散,涕泪横流:“殿下饶命!不是我!是锦兰陷害我!镜子是假的!”
“饶命?”
顾诀尘脸上是刺骨的阴寒。
他笑了,却比哭还难看。
“你害我负她!害我伤她!害我亲手将她推开!害我……永远失去她!”
他猛地将苏萋萋狠狠掼在地上,骨骼碎裂声清晰可闻。
“这些,我也要饶你吗?”
他声音冷到发颤,回荡在南天门里。
“把她给我拖下去!”
“打入九幽魔渊最底层!剥去仙骨!抽离魂魄!用魔火灼烧万年!我要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永世不得超生!!”
天兵天将噤若寒蝉,无人敢动。
“没听到吗?!拖下去!!”
天兵这才战战兢兢上前,拖起如同烂泥、惨嚎不止的苏萋萋。
顾诀尘看也不看苏萋萋的下场,他猛地转向我和重渊的方向。
眼中是灭顶的悔恨、痛苦和一丝卑微的哀求。
我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眼神淡漠如初,仿佛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闹剧。
甚至更紧地握住了重渊的手,轻轻靠在重渊身侧。
一瞬间顾诀尘彻底崩溃了。
他生生地从心口上挖下龙鳞,颤抖地伸向我:“锦兰,对不起。”
可我却毫不在意,没有再看顾诀尘一眼,仿佛他只是路边的尘埃。
平静地转向身边人,“重渊,我们走吧。”
重渊微微颔首,俊秀的脸颊果然比青丘狐狸还美。
他手臂微抬,一股柔和的力量裹住我,转身便走。
顾诀尘看着他们相携离去的背影,最后一丝光亮在眼中彻底熄灭。
他心口剧痛,一口黑血喷出。
悔恨,成了他永恒的囚笼。
从此,只能痴傻地在南天门死死地守候那个曾经爱他如命的人。
番外:
我颤抖着将七彩灵液滴入树心。
霞光流转包裹住整棵树,枯萎的枝干肉眼可见地抽芽、生叶,直至一朵巨大的凤凰花苞在树冠凝聚。
花苞缓缓绽放,流光溢彩中,一道我日思夜想的身影由虚化实。
阿母,含笑立于花心,眼眸温柔一如往昔。
“阿锦……”
“阿母!”
我扑进母亲怀里,泪水决堤,积攒了两世的委屈与思念,在此刻尽数宣泄。
重渊静静立于不远处,周身煞气却柔和地敛去。
看我笑,他也不自觉地笑了。
那天晚上,他拥上我的腰。
“阿锦,为了你我也找了两世。”
“司命是你找来的?”
“自然是我安排的。”
原来,重渊闭关时,我曾救过他一命。
后来,我死在顾诀尘手里。
往后重渊闭关非为修炼,是为参透上古轮回禁术。
上一世他迟了一步。
这一世便不要我再吃苦了。
我笑了:“你也好意思要司命说你面若桃花,比青丘的狐狸还美。”
重渊勾勾唇,压在我身上。
“怎么,你不喜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