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学区房……刚好够赔？”
苏曼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
周凯再也支撑不住，“噗通”一声瘫软在地，裤裆处迅速洇开一片深色的水渍，被吓的失禁了。
“不！不可能！！”
苏曼崩溃的尖叫出声。
“你这贱人！一定是勾结这个什么破行长来演戏！诈骗！我要告你们诈骗！”
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要去抢平板。
李行长眉头紧锁，安保人员挡在了苏曼面前。
苏曼被拦住，更加疯狂，场面一片混乱。
就在这时，张克己阴沉着脸再次拨开人群走了进来。
看到苏曼的失态和周围的骚动，他眼中闪过不耐烦。
“都住手！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张克己试图镇住场面。
他先是略带讨好地对着苏振邦的方向点了点头，然后才转向我和李行长。
“李行长是吧？”
他清了清嗓子。
“林薇，得饶人处且饶人。苏曼同学可能做事是冲动了一些，鞋子不小心刮到了你的车，这的确是她的不对。”
“但说到底，这终究是同学之间一点小小的误会和玩闹，年轻人嘛，打打闹闹在所难免，何必把事情搞得这么僵？至于那个包……”
他瞥了一眼苏曼的爱马仕。
“损失已经造成了，大家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谈一谈补偿就好，何必闹到要报警、甚至要人家房产的地步？这样上纲上线，伤和气！”
他试图用“道理”说服李行长。
“李行长，您也是有身份地位的人，为这点事兴师动众，影响多不好？”
“再说了，林薇这孩子我了解，就是有点要强。年轻人，喜欢豪车的心情可以理解，但这辆……”
他再次扫过我那伤痕累累的车。
“就算有点价值，肯定也比不上苏家的产业和声誉不是？”“苏总这样体面的人物在这里，不如让苏曼同学诚恳地道个歉，再稍微赔偿点合理的损失，这事儿我看就到此为止吧？”
“闹大了对学校、对在场的同学、甚至对您李行长的声誉，都不是好事。”
张克己一脸“我很懂行，我在顾全大局”的表情，他判定这只是“同学间的玩闹”。
他话里话外暗示我的车不值钱，李行长的介入小题大做。
他甚至觉得，只要苏家稍微出点钱，这件事就能被他压下去。
然而，就在张克己准备继续长篇大论时。
“爸——爸！！！”苏蔓冲着那边喊。
“干什么？！谁敢动我女儿？！”
一个穿着西装，头发梳的锃亮的中年男人皱着眉头走了过来。
苏曼的父亲，苏振邦，本市一家规模不算小的建筑公司老板。
他脸上带着高人一等的优越感。
“爸！”
苏曼带着哭腔扑进父亲怀里。
“就是她！林薇！她故意挡路刮坏我的包，还勾结外人讹诈我！说要我家的房子赔她！”
苏振邦安抚地拍拍女儿，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
他自上而下扫过我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和廉价的帆布鞋，鄙夷和不屑几乎凝成实质。
“就是你？”
苏振邦官腔十足。
“一个靠国家助学贷款吃饭的穷学生，也敢玩碰瓷勒索这套把戏？”
他都懒得走近我的车。
“曼曼的包，正品爱马仕限量款，二十七万！把你榨干了骨髓也赔不起一个角！”
他挥挥手，对着校保卫科和旁边脸色难看的校领导吩咐。
“还愣着干什么？这种社会渣滓，光讹诈就够立案！先给我控制起来！”
“查！查她手机通讯录！查她账户流水！我倒要看看，她背后是哪个不长眼的敢跟政府要员的家属过不去！”
苏振邦官威凛凛，完全无视了一旁的李行长。
“苏……”
他身后一直没做声的王元涛副局长，此刻却死死盯着我的脸，眉头紧锁，眼神闪烁不定。
当苏振邦说到“社会渣滓”几个字时，王元涛脸色猛地一变，伸出手指指向我。
“等…等等！老苏…她…她看着怎么…这么眼熟？”
王元涛声音发飘，目光死死粘在我的脸上。
“林……林家……丫头？！”
“什么林家王家！”
苏振邦不耐烦地挥手打断了王元涛。
“老王，我看你是眼花……”
他后半截话被王元涛脸上的惊骇硬生生堵了回去。
王元涛根本没理会苏振邦，他踉跄着往前又冲了一步，声音发颤。
“苏！振！邦！”
王元涛盯着苏振邦那张还写满官威的脸。
“你还记得去年底，京市的林书记来我们市里做工作考察吗？！省常委班子亲自陪同的那位！！！”
“你当时挤在边上，想递名片都没机会靠近的那位林怀瑾书记！！”
他每说一句，苏振邦脸上的表情就裂开一分。
“他…他当时介绍过！介绍过他唯一的独生女儿！也叫…也叫林薇！就和你女儿一个大学！！”
王元涛的每一个字都像锤子砸在苏振邦的心口。
“还说…还说丫头性子低调，让我们别声张…更别搞特殊照顾！！！眼前这位……就是！就是林书记的心尖尖！亲闺女！”
苏振邦只觉得脑袋里像被塞进了一颗炸弹，猛地炸开。
全身的血液冲向头顶，他的脸瞬间惨白。
他能坐上如今这个位置，太清楚京市林家的能量意味着什么。
那是他苏振邦连仰望都嫌脖子不够长的云端。
“扑通——”
恐惧让苏振邦膝盖一软，直挺挺地朝着我车头跪了下去。
他甚至忘记了还在怀里的苏曼，苏蔓跌坐在冰冷的地上，一脸懵然和恐惧，
天…好像真的要塌了！
周凯刚想维持仅存的“富少”的体面，一听这话脑子也懵了。
他下意识地想找回场子。
“演！都是演的！”
周凯扯着嗓子，脸上满是不屑，指着李行长和我。
“不就请了个戏班子？爸！别信他们！他们就是在吓唬人……”
他想给苏振邦“打气”，也想说服自己。
周凯的手机突然疯狂振动，是他父亲周天海打来的。
“！！周凯你个孽畜！！！”
“你个挨千刀的畜生！！你在外面惹了什么天塌的大祸？！京市林家！是不是京市林家？！！”
“草你妈的！刚刚十一家银行同时通知断贷！合作商全部终止合同！”
“税务局、工商局、证监会全堵公司门口了！！老子奋斗了二十年的公司……”
“半个小时！就在你打电话给我吹你买了块新表的半个小时！完了！全他妈完了！！！破产了！！！！”
“老子现在就要被人撕了！！！你个畜生到底干了什么？！你到底得罪了谁？！你马上给老子去磕头！！”
“磕到死也要求得人家原谅！！不然不用人家动手，老子现在就过去打断你的狗腿！把你扔大街上要饭！！！”
周凯下意识的看向我，我一脸玩味的晃了晃手机。
周凯原本“嘴硬”的脸变得惨白，手机摔在地上。
几乎就在周天海的咆哮刚响起的同时——
张克己的手机也开始疯狂震动，他整个人都跟着哆嗦了一下。
他颤抖着手指掏出手机，系主任陈邦国发来的无数条私信。
【张克己！速看群！】
【张克己！你他妈捅破天了！】
【张克己！滚回来看微博热搜第一！！！】
【张克己！立刻！马上！滚到校长办公室！你被停职了！！准备接受纪委调查吧你！！】
最后一条信息附着一个链接。
【热搜TOP1：#南江大学伪君子教授逼迫贫困生向白富美跪地道歉！#】
标题下面，正那张他训斥我时唾沫横飞、手指直戳、腋下夹着的保时捷钥匙的照片。
下面还有他逼我道歉的录音片段。
“叮铃铃——！！！”
张克己接起电话。
“张克己！！！”系主任陈邦国的声音带着愤怒。
“你在哪？！！看看你干的好事！！！校园大门快被记者堵塌了！”
“省厅巡视组、教育厅纪检组、还有市纪委的人已经到学校了！他们第一个点名要找你！！！”
“你这个王八蛋！自己死还要拉全校陪葬！！！你被开除了！等着纪检谈话吧！”
“你…你好好想想怎么跟纪委‘交代’你那把保时捷钥匙哪来的！！”
电话挂断，只剩下忙音。
“呃……”
张克己眼前彻底一黑。
他整个人像一滩烂泥瘫了下去。
“啊——！！！！”
苏蔓脸上涕泪横流，眼里的怨恨快要冒出来。
她拿着美工刀就扑过来。
“我的家！全完了！全是你！！林薇！你也别想好过！！！”
苏曼披头散发，不管不顾，朝着我脸上猛扎过来。
几乎是同一时刻，刚回魂的周凯，看到苏曼动手，他也从地上扑向我。
“你个贱人！”
“曝光！我要曝光你！！你在夜店的照片……我要让你……呃！”
他的动作远比苏曼慢，刚吼出一半！
“住手！”
“找死！！”
三个男生冲了出来，为首的正是一直盯着引擎盖，却被苏曼跟班嘲讽过的眼镜男生。
眼镜男擒住她持刀的手腕用力一拧，直接脱臼。。
“啊——！！！”
苏曼发出惨嚎，美工刀应声掉落。
与此同时，另外两个男生一左一右冲向扑来的周凯，一个直接踹在他膝盖侧弯，周凯“噗通”一声跪倒。
另一个男生则从后面一把揪住周凯的头发，用力往下按。
周凯的脸被砸在水泥地上。
眼镜男生死死反剪着苏曼脱臼的手臂，将她脸朝下按在车旁边。
苏曼尖叫、挣扎，裙子脏得不成样子。
被按在地上的周凯嘴里呜呜的吼骂着。
等众人反应过来，方才还嚣张的两人已被按在地，像两条砧板上等待宰割的死狗。
“呜——呜——呜——！”
警车疾驰而来，停在人群外围。
几位警察拨开人群，扫过一片狼藉的现场。
“警察同志！警察同志！”
苏振邦连滚带爬地扑过去，涕泪横流，指着被按在地上的苏曼。
“救救我女儿！救救她！她还是个孩子！她不懂事啊！都是误会！天大的误会！！”
他又猛地转向我，直接对着我的方向磕起头来。
“林小姐！林大小姐！我错了！我狗眼看人低！我有眼不识泰山！您高抬贵手！饶了曼曼这一次吧！”
“我苏振邦愿意倾家荡产！所有财产！所有东西都赔给您！只求您…只求您放过她一条生路！！求求您了！！！”
苏振邦的哭嚎与他刚才的官威，太讽刺了。
我冷眼旁观着这场闹剧，脸上没有丝毫波动。
“警官。”
我看着正在记录的警察。
“证据确凿，人证物证都在。敲诈勒索、蓄意伤人、诽谤侮辱、故意毁坏财物……该走的流程，麻烦依法办理。”
我顿了顿，目光落在脸色灰败的苏振邦身上。
“至于其他人，如果有牵涉，也请一并调查清楚。辛苦了。”
“是！林小姐！”
为首警官已经了解了事情经过，对着我点了点头。
“我们一定依法处理！请放心！”
“放开我！！爸！！救我啊！！”
“林薇！你这个毒妇！你不得好死！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贱人！你等着！我进去也有人会弄死你！一定！！！”
苏曼和周凯被警察反押上警车。
即便已经戴上手铐，两人依旧怨毒地扭过头，对着我发出歇斯底里的诅咒和嘶吼。
李铭悄站在我斜后方半步。
“苏小姐，后续的车辆损伤评估报告会由专人送到您手上，绝不会让您费心。”
我微微颔首，声音平静无波。
“辛苦李叔。”
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无声地停在人群外围，父亲的贴身助理钟叔在那里等着我。
李铭极有眼色，微微欠身。
“林小姐，这边后续我会处理干净，请您放心。钟助理似乎等您很久了。”
我的视线越过人群，与钟叔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逃避够了。
这层用奖学金、勤工俭学编织的保护壳，在真正的恶意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反而被我视为牢笼的身份，才拥有真正的力量，去守护底线与秩序。
不再抗拒，便是力量。
我走向那里，钟叔拉开车门，微微躬身。
“大小姐，老爷子在别院等您。还有……集团总部的加急文件已经在办公室了。”
“知道了。”
我弯腰坐进车内，离开了这里。
我刚一回家。
“快！快看看爷爷给你留的好宝贝！第一批试验果！瞧瞧这成色！这亮度！”
他完全无视了那群西装革履的高层，把车厘子怼到我鼻尖上。
“你那些个叔叔伯伯搞什么芯片啊、新能源啊，格局小啦！民以食为天！这才是千秋万代的根基产业！”
他身后的管家无奈地抱着一个平板，屏幕上还停留着全球水果交易平台的实时更新。
几位集团高层明显对这画风突变的老总裁哭笑不得，但还是克制住自己，嘴角忍不住微微抽搐。
马总清了清嗓子。
“董事长，关于小姐接手后的重心转移讨论会……”
“停停停！什么重心？这就是重心！”
爷爷毫不客气地打断他。
“讨论会？让他们等着！”“我的囡囡刚被那些没眼力见的蠢货气着了，现在最需要的是呼吸呼吸咱们农场的新鲜空气，尝尝爷爷亲手种的果子定定神！”
“你们那些报表啊、数据啊，先放放！再大的生意，也大不过我孙女的心情！”
他大手一挥，直接做了决定。
“钟啊，安排飞机！今晚就送囡囡去我的基地看看！我带她散散心！”
这就是我的爷爷，林国栋。
高层们面面相觑，最终目光都落在我身上。
“爷爷。”
我看着爷爷，声音平静。
“果子我去尝，田我也去看。但公司文件里的东西……也得现在处理完。”
“钟叔，麻烦您了。把几位叔叔请到书房吧。”
钟叔眼中掠过一丝赞赏。
沉锚已落。
风帆已扬。
林薇的世界，不再只是校园一隅的平静水洼，真正属于她的未来，才真正开始书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