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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市警局,审讯室。
刺目的白炽灯打在她苍白的脸上,警员“啪”的一声将证据拍在桌上。
白纸黑字,清晰罗列着她的“罪状”——“两次非法行医”。
一次是五年前,她从死神手下将江沉野救下,一次是昨日,地下诊所,她亲手为她的情敌做了抢救。
沈寄夏异常平静地听完警员的指控,没有任何询问或辩解,几年前她便知道,无论她说什么,他们都不会相信也不会回答。
她沉默地拿起钢笔,在每一份记录上签下自己的名字,默认了所有质控。
程序很快走完,她被压入拘留室,等待最后的宣判,直到沉重的铁门关上,她才疲惫地滑坐在地。
好累,真的好累。
她缩起膝盖,躲在角落闭上了眼睛,脑海却遏制不住地去想,自己这次要关多久,两年?三年?还是十年?
她的人生,似乎还没重新开始就被她搞砸了。
不知过了多久,铁门再次打开,沈寄夏睫毛一颤,茫然抬眼看去。
“怎么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谢叙白穿着考究的西装三件套,身上沾染着未散的酒气,像是从某个宴会跑出来的贵公子。
“好像,在你面前我总是这么狼狈。”沈寄夏努力扯了扯嘴角,故作轻松地说道。
谢叙白眉头皱了皱:“所以,说好的放弃了呢?”
沈寄夏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嘴角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我总不能看着有人在我眼前死去吧?那样,我还算什么医学生。”
“算了。”谢叙白烦躁地扯开领带,目光落在她红肿的脚踝上:“腿还痛不痛?”
沈寄夏微微一怔,心底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江沉野都不记得的事,谢叙白竟然记得。
她没有说谎,诚恳地回答:“痛。”
整整三个小时的手术,耗尽心神,回来后刚刚睡下,就被粗暴地带到了这里。
谢叙白眼神微暗,他将一瓶药水递给警员,“她脚扭伤了,拜托帮我多关照下。”
警员没有推辞,毕竟谢老板的面子就连市长来了都得给。
手机铃声再次响起,谢叙白看也没看,直接伸手挂断。
沈寄夏抿了抿唇:“你应该还有事吧?我没事的……”
“我已经安排好律师,虽然你有前科,但都是出于人道主义紧急施救,情况特殊,我会尽快让你出来的。”
他顿了顿,有些不自然地又说了句:“别怕,你没有做错任何事。”
沈寄夏一愣,男人便已经转身离开。
第二天下午,江沉野带着苦涩的消毒水味,疲惫地出现在拘留室。
而江沉野直到第二天下午才来,他身上带着苦涩的消毒水味,显然是才从那个地下诊所过来。
他看着沈知夏长发凌乱,脚踝红肿的模样,心脏好像被什么刺了下似的。
江沉野喉头滚动,有些心疼地问道:“你还好吗?”
沈寄夏没有回答,她想了一整个晚上,那个地下诊所的人都是非法行医,谁也犯不着举报她,其他人也都是谢叙白的亲信。
那么,只可能是……她抬眼看向他,平静地问出心底的疑问:“是许芝英举报的吗?”
江沉野淡淡道:“别胡思乱想,况且本来也是你做错了。”
她自嘲地扯了扯唇角。
自己为江沉野付出了尊严、前途、自由……
可在他心中,依旧抵不过许芝英半点,为了保护她,他连半句实话都不肯给她。
偏偏曾经的沈寄夏,天真愚蠢得可笑。
在那些陪着他复健的日子,她以为自己的不离不弃,总能在江沉野心底换来那么一小块位置。
那本为他记录的复检日记上,她还写过许多次“等他好起来,就再次告白”。
他说得对,是自己做错了,错在不该爱上一个眼里永远没有她的男人。
好在,她向来有自知之明,那些被反复践踏、碾入尘埃的真心,她再也不会给了。
一丝一毫,都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