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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5

周野的声音落进耳畔时,我忽然再也撑不住了。

那些强忍的委屈、那些故作坚强的伪装,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我死死抓着他身上熟悉的军装袖口,哭出了声。

周野的手臂僵了僵,随后稳稳地环住了我。

他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拍着我的后背,像在安抚受惊的小动物。

“我、我以为……”我哽咽得说不出完整的句子,“再也不会有人……”

“我知道。”他的声音又低又哑,“我都知道。”

他轻轻擦拭我脸上的泪水,掌心温热而粗糙,“南溪,你有家,整个军区大院的叔叔阿姨都在记挂着你,你不是没有人护着……”

“我也,一直在你身后……”

记忆里那个总是跟在我屁股后面的小尾巴又冒了出来。

八岁的周野穿着改小的军装,天天追在我身后念叨:“阮南溪,你一定要记住这个号码!”

“只要你拨通了,我一定会去找你!”

那时候,只有六岁的我,突然收到了父母牺牲的电报。

大人们说,父亲在边境冲突中为掩护战友牺牲,母亲在运送伤员时遇到山体滑坡。

我抱着他们留下的军功章,蜷缩在衣柜里三天不吃不喝。

直到第四天清晨,柜门被“砰”地一下被人拉开,衣柜外微弱的光重新照在我的脸上。

八岁的周野端着热腾腾的鸡蛋面,凶巴巴地对我说:“阮南溪!你再不出来,我就把你那些草药全拔了!”

他知道,我最宝贝我那些草药了,所以气势汹汹地“威胁”着我。

而现在,我抬头看着不再是穿着改小军装的他。

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却让我透过这模糊的轮廓,想起了他儿时的模样。

那时候,大院里的孩子都怕周野,他是省军区首长的独子,是出了名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霸王,总爱拽着个脸谁也不搭理。

可不知为什么,唯独对我,他总是格外话多。

而失去父母庇护活的小心翼翼的我,却在面对他时,多了几分脾气。

在他又一次和我念叨那个号码后,我不耐烦地把草药筐一摔:“你烦不烦啊!”

向来无法无天被他父亲用棍子抽都不吭一声的他,却突然红了眼眶。

八岁的周野追着吉普车跑了很远,大喊着,“阮南溪,你回爷爷家后,一定不要忘记我!”

我看着他渐渐变成一个小黑点,最后一句话消散在风中。

可谁能想到,回到爷爷家不过一年,就发生了各种各样的事,和地主这两个字有所牵连的,注定没有好下场。

事发突然,爷爷只能委托帮佣,让他带我走。

我被带到了这个偏远的山村。

十二年的光阴,足够久,足够让周围人鄙夷的目光一寸寸刻进我的骨血里,也足够让我忘了他……

“黑五类”、“狗崽子”、“地主余孽”……这些称呼日复一日地砸下来,直到让我真的相信,我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被爱。

陆远川的出现,就像是我抓住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他说:“南溪,我们是一样的。”

可就在我以为我真的能收获幸福时,它再次离我而去。

直到今天,周野站在我面前上,军装笔挺的他像儿时一样为我挡去所有伤害,让那一点微光重新洒在我的脸上。

那双熟悉的手替我擦泪时,我突然哭得不能自已。

原来从始至终都不是忘记,而是不敢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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