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沈知妤推开病房的门。
目之所及,瞬间与十年前那个午后重叠。
同样的逆光,同样的清瘦背影,同样萦绕心头的悸动。
她喉头滚动,几乎是下意识地,那个名字就要脱口而出——
“谢闻川……”
声音在舌尖打了个转,尚未成型便已消散。
轮椅缓缓转了过来,沈知妤才猛地从恍惚中惊醒。
不,那不是他。
因为车祸,宋承安小腿骨折,只能暂时坐在轮椅上。
“沈小姐,你来啦!”宋承安扬起甜美的笑容。
她熟练地走过去,旋开保温壶盖子,浓郁的鸡汤香气瞬间弥漫开来。
“今天感觉怎么样?伤口还疼吗?”
她一边问,一边自然地拿起小碗盛汤,动作流畅得仿佛演练过千百遍。
“好多了,看到你就不疼了。”
宋承安双眸闪动,带着一丝好奇的探究:“沈小姐,你这么会照顾人,是和谁学的啊?感觉比专业的护工还细心。”
沈知妤盛汤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没什么,”她垂下眼睫,声音低沉平稳,“熟能生巧罢了。”
热气氤氲中,一个清晰无比的影子瞬间占据了她的脑海。
是谢闻川。
这十年里,谢闻川一直这样依赖她。
她记得他胃疼时蜷缩的样子,记得他发烧时迷糊的呓语,记得他喝药怕苦时皱起的小脸,记得他每一个细微到近乎固执的偏好和习惯。
因为他,沈知妤才学会了如何去照顾人,如何去爱一个人。
若是她从未遇见过谢闻川,她或许还是那个行走在刀锋之上,无所挂碍也无所温暖的赏金猎人。
她数不清这十年里为他做了多少事,也数不清他们之间积攒了多少爱。
可她自始至终都相信,这份爱坚不可摧。
到了出院的日子。
沈知妤小心翼翼地将宋承安抱上副驾驶,车子平稳地驶回她的家。
推开大门,硕大的别墅异常冷清。
室内的大马士革玫瑰香氛淡了许多,周遭寂静,而她的心不知为何却跳得急速。
二层,只有几个佣人在清洁卫生。
“谢先生呢?”沈知妤冷声问。
佣人有些疑惑:“谢先生?谢先生一周前就离开了,说是心情烦闷要出去散散心,归期不定。”
见沈知妤没有反应,佣人的声音更低了一些:“谢先生,他没跟您说吗?”
沈知妤抬眼看了那扇紧闭的房门,眉头微微蹙起。
她下意识地摸出手机,屏幕干干净净,没有任何来自他的新消息。
宋承安在她身边,敏锐地捕捉到她脸上一闪而过的动摇。
他刻意放软了声音:“谢先生可能真的只是心情不太好,想一个人静静呢。出去放松一阵,说不定很快就回来了。我也是男人,男人最懂男人了。”
沈知妤沉默良久,渐渐接受了这个解释。
宋承安柔声劝她:
“沈小姐,你不是给我在城南新买了栋小别墅吗?不如我先去那边住着休养?这样等谢先生散心回来,看到家里只有你,也不会觉得被打扰到。”
她看着空旷冷清的客厅,想着不知所踪的谢闻川,疲惫和无力感席卷而来。
或许,宋承安说的是对的。
她需要冷静,谢闻川……大概也需要。
“好,我陪你去。”她刻意放柔了声音,像在安抚他,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去过我们的二人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