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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你们把椅子打好,尺寸量准了,等皮硝制好了,就给孤蒙上去。”

他的声音轻柔温和,在讨论今天午膳吃什么。

“一张,不够。他身上的皮,至少能蒙三把椅子吧?你们是行家,给孤算算。”

“做好了,孤一把,父王一把,皇爷爷一把。坐着自家叔叔的皮做的椅子处理政务,想必……一定很舒服。”

嗡!

两名老匠人的脑袋里,有千万只黄蜂在同时振翅。

他们一瞬间什么都听不见了,只觉得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四肢百骸的血液,在刹那间冻成了冰。

其中一个年纪稍大的,双腿一软,竟是没站稳,一屁股跌坐在地,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另一个也好不到哪里去,浑身筛糠般抖个不停,牙齿磕碰,发出“咯咯”的声响。

人皮椅子?

用活人的皮,还是当朝亲王的皮,做成椅子?

这是人能想出来的事情吗?

这简直比地狱里的恶鬼还要歹毒!

他们眼前的这位皇太孙,不是天下闻名的仁厚储君吗?

不是被太傅们夸赞有上古圣贤之风吗?

原来,那温润如玉的皮囊之下,竟然藏着这样一头择人而噬的怪物!

侍立在侧的几名侍卫和太监,更是吓得魂不附体,一个个恨不得把自己变成墙角的砖石,让殿下永远看不到自己,听不到自己。

他们听到了不该听的秘密!

这要是传出去,他们所有人,都得被拖出去乱棍打死!

朱允炆似乎很满意他们的反应,他施施然走回自己的座位,端起那杯已经半凉的参茶,慢悠悠地品了一口。

“怎么?做不出来?”

他的声音依旧温和,但落在众人耳中,却比阎王的催命符还要可怕。

“能……能……小人……遵命……”

那名还站着的匠人,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猛地将自己的同伴从地上拽起来,两人一起重重磕头,额头撞在冰冷坚硬的金砖上,发出沉闷的“砰砰”声。

“殿下放心!小人一定……一定为殿下办好!”

他们怕了。

他们是真的怕了。

这位殿下连自己亲叔叔的皮都敢剥下来做椅子,碾死他们两个小小的匠人,岂不是比碾死两只蚂蚁还简单?

看着两人连滚爬爬地退下,朱允炆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他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开始想象那几把崭新的人皮椅子摆在书房里的样子。

傍晚,很快就到了。

他已经等不及,要亲手去迎接自己的十二叔了。

距离金陵八百里,湘王朱栢的中军大帐。

帅帐之内,烛火明亮如昼,将巨大的沙盘映照得纤毫毕现。

沙盘之上,山川、河流、城郭、关隘,无不精准。

十支鲜红的小旗,如十柄利剑,从朱栢大营的位置四散而出,死死钉在通往应天府的各处要道上。

它们构成了一张无形的大网,将所有可能前来“勤王”的藩王,都牢牢隔绝在外。

帐外,风声呼啸,卷着校场上兵刃碰撞的铿锵声,以及士卒们整齐划一的操练号子,汇成一股铁与血的洪流。

而帐内,却静得只能听到烛火偶尔爆开的“噼啪”声。

朱栢身着一袭玄色劲装,并未披甲,长身玉立于沙盘前。

他手中握着一根长长的指挥杆,目光锐利如鹰,缓缓扫过沙盘上的每一个细节。

他的身后,贾诩、李靖等人垂手而立,神情肃穆,整个大帐之中,弥漫着一种风雨欲来前的沉重压抑。

就在此时,帐帘被一只手无声地掀开。

一人闪入,此人身着一袭宽大的星纹道袍,须发皆白,面容古拙,一双眼睛却仿佛蕴含着星辰宇宙,深邃得让人不敢直视。

不良帅袁天罡。

“启禀殿下,”

袁天罡的声音平稳而悠远,不带一丝情感,“皇太孙为您做的,是几把椅子。”

朱栢眉毛一挑,脸上的笑意更浓了:“椅子?这倒是有趣。什么椅子,要动用你们不良人来专程通报?”

袁天罡缓缓道出下半句话,每一个字都像是从九幽之下飘来,冰冷刺骨。

“一旦殿下入了应天府,他便会……扒下您的皮,亲自蒙在椅子上。”

话音落下,帐内瞬间死寂。

连烛火的跳动似乎都停滞了。

贾诩和李靖的眼皮微不可查地跳了一下,随即恢复了古井无波。

数息之后。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狂放的大笑声,骤然在帅帐中炸响。

朱栢笑得前仰后合,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

他手中的指挥杆重重敲在沙盘边缘,震得那些代表城池的小小模型都微微晃动。

他的笑声中,没有愤怒,没有惊恐,只有浓得化不开的轻蔑与嘲弄。

“椅子?人皮椅子?”

朱栢抹去眼角笑出来的泪水,摇着头,看向袁天罡,“真不愧是他的种!这点儿上不得台面的阴损手段,还真是把父皇当年的做派,模仿得一模一样啊!”

他顿了顿,脸上的笑容缓缓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心悸的冰冷。

“可惜,他只学到了父皇的残忍,却没学到父皇的本事。画虎不成反类犬,说的就是他这种蠢货!”

朱栢踱步回到沙盘前,俯身凝视着那座小小的应天府模型,眼神犹如在看一具冰冷的尸体。

“父皇当年剥皮揎草,是为了震慑贪官污吏,是为了给这天下立规矩。他朱允炆算个什么东西?一个靠着祖荫,躲在深宫里瑟瑟发抖的孺子,也敢学着猛虎咆哮?”

他伸出手,五指张开,虚虚笼罩住应天府。

“传孤的命令,”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大帐的每一个角落,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白起、项羽、霍去病、冉闵……所有大军,即刻拔营,全速前进!”

“孤,不等了。”

“孤要让他亲眼看看,他为孤准备的那些椅子,到底是谁来坐!”

朱栢猛地一收手,仿佛要将掌中的那座城池彻底捏碎。

他转过身,英挺的身姿在烛火的映照下,投射出巨大的阴影,几乎笼罩了整个沙盘。

他英姿勃发,战意翱翔,目光扫过帐内众人,最后落在那名依旧跪伏的不良人身上。

“回去告诉应天府里我们所有的人。”

“让他们洗干净脖子,睁大眼睛,好好看着。”

“孤倒是要看看,这满天神佛,这朗朗乾坤,谁能救你们!”

应天府,这座大明朝的心脏,正随着各路藩王的到来,脉搏一点点变得沉重而诡异。

城门处,车马粼粼,旌旗招展。

鲁王朱檀的车驾最为奢华,车厢用的是整块的金丝楠木,帷幔上缀满了东海明珠,拉车的八匹骏马,无一不是从西域高价购来的神驹。

他本人更是斜倚在软塌上,由两个美貌侍婢喂着葡萄,眉宇间尽是养尊处优的慵懒与傲慢。

在他看来,这不过是又一次枯燥的家族聚会,给那个瞧着就没什么出息的侄儿庆生,走个过场罢了。

紧随其后的是蜀王朱椿,他为人谦和,车驾朴素,入城时还特意掀开帘子,对守城官兵和颜悦色地颔首。

可那双温润眼眸深处,却藏着谁也看不懂的精光。

他熟读史书,深知历朝历代,京城从来都是是非之地,尤其是当一位老皇帝和一个年轻储君并存的时候。

潭王朱梓的队伍则显得阴沉许多,士卒皆是面无表情,行动间透着肃杀之气。

他本人更是全程闭目养神,对外界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只有在经过通淮门,听到城楼上隐约传来丝竹之声时,他的眼皮才微微动了一下。

一个个龙子龙孙,或张扬,或内敛,或暴戾,或深沉,带着各自的心思与盘算,如百川归海,汇入应天这张深不见底的巨网。

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只当这是一次例行公事。

他们不知道,湘王朱栢已经带着一万玄甲军兵临城下。

他们更不知道,皇太孙朱允炆已经磨好了刀,准备用亲叔叔的皮,给自己打几把新椅子。

而远在北平、辽东、宁夏等地的燕王朱棣、辽王朱植、庆王朱栴,依旧在漫长的路途上。

路途的遥远,让他们暂时错过了这场即将上演的血腥盛宴。……

皇宫,奉先殿。

沉重的龙涎香气味,像是凝固的琥珀,将整个大殿填充得密不透风。

朱元璋从一场充满了厮杀与背叛的噩梦中惊醒,猛地坐直了身子。

他粗重地喘着气,额头上布满冷汗,那双在岁月侵蚀下略显浑浊的眼睛,此刻却迸射出骇人的凶光,刚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恶鬼。

殿内侍奉的几个小太监,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个个把脑袋垂得恨不得埋进胸腔里。

他们都清楚,陛下醒来,不是一天安稳的开始,而是一场随时可能降临的杀戮的序幕。

这位开国帝王,每天都需要用鲜血来浇灌他那颗多疑、衰老、却依旧暴戾的心。

昨日,一个宫女因为给他奉上的茶水温度稍烫,便被拖下去活活杖毙。

前日,两个侍卫因为在换岗时多说了一句话,被割掉了舌头。

死亡,在这座金碧辉煌的宫殿里,是最廉价的东西。

“水。”

朱元璋的声音沙哑干涩,像两块生锈的铁片在摩擦。

一个离得最近的小太监,早已准备好温水,连忙三步并作两步,跪着将茶杯高高举过头顶。

朱元璋接过茶杯,并没有喝,而是将目光投向那小太监因为恐惧而微微颤抖的手。

“你在抖什么?”

“奴……奴婢……”

小太监的声音抖得更厉害了,牙齿上下打颤,“奴婢……该死……”

“是啊,你是该死。”

朱元璋淡淡地说着,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他随手将整杯温水,尽数泼在了小太监的脸上。

水不烫,但那小太监却像是被烙铁烫到,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尖叫,随即死死捂住嘴,浑身瘫软在地,屎尿齐流。

骚臭味,瞬间弥漫开来。

朱元璋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厌恶地将杯子扔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废物东西,拖出去,剐了!把和他同屋的,也都剐了!咱的身边,不能留这种不吉利的东西!”

“遵旨!”

殿外的侍卫立刻冲了进来,像拖死狗一样,将那个已经吓晕过去的小太监拖走。

凄厉的惨叫和求饶声很快响起,又很快消失。

大殿内,重新恢复了死一样的寂静。

朱元璋的心情,却并未因此好转分毫,反而愈发烦躁。

他感觉自己老了,连身体里的火气,都需要用人命来点燃。

“蒋瓛!蒋瓛呢!给咱滚进来!”

他咆哮着,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

一个侍卫统领硬着头皮快步入内,单膝跪地,声音里带着无法掩饰的恐惧。

“启禀陛下,蒋都指挥使……奉您的旨意,去湘王府邸,给湘王殿下传旨去了,尚未归来。”

“朱栢?”

朱元璋念叨着这个名字,眼神里的杀意几乎凝成了实质。

一想到这个十二子,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好啊!

好你个朱栢!

咱让你来给允炆贺寿,是让你来尽一个做叔叔的本分!

是让你来给咱的皇太孙站台!

咱的意思,你难道不明白吗?

你一个人,一骑马,滚过来磕个头,送上贺礼,然后老老实实滚回你的长沙!

允炆要是高兴了,赏你一杯酒,那是天大的恩赐!

允炆要是不高兴,想杀你了,你就该把脖子洗干净,自己伸过来让他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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