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8楼后，我去自己房间取IPAD和资料，林芮安则先回了她的房间。
当我走到她敞开的房门口时，正好撞见她手忙脚乱地把几件散落的衣物往枕头底下塞。
我的视线却不自觉地飘向半开的卫生间——一条黑色的蕾丝胸围，和同款的…胖次？
我猛地别过头，清了清嗓子：”领导，要不我过五分钟再来？”
在走廊里踱步片刻，终于听到房里传来一声”进来”。
再次推门而入时，卫生间的门已经紧闭，床铺也恢复了整洁。
林芮安端坐在书桌前，努力维持着若无其事的表情，可耳根的红晕还没完全褪去。
我也默契地当什么都没看见，默默把IPAD放在桌上，又递上那几张写满分析的A4纸。
她接过那沓纸，目光在密密麻麻的数据间来回扫视。
突然，她猛地抬头，眼睛里闪着惊讶的光：”这些…都是你一个晚上搞出来的？”
“也不算搞出来，”我摸了摸后颈，”就是把脑子里的想法写写画画，修修改改而已。”
她翻动纸页时，纸张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你专门学过思维导图？”她的指尖停在某个复杂的树状图上。
“知道些皮毛，不过这些更多是我自己瞎琢磨的记录方式。”
我往前挪了半步，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洗发水香气。
她快速翻完最后一页，把纸张在桌上轻轻一磕：”信息量太大，你直接说重点。”
“我的分析可能不够全面，有错误的地方请领导随时指出。”
“别打官腔，”她手指在桌面上敲了两下，”想到什么说什么。”
我拿起最上面那张纸，指着中间的对比图表：”领导你看，这家和鑫鸿电子是直接竞品，但成品报价高出10%-15%。我猜领导是看上他们的产品口碑，想用在我们的高端线上？”
见她微微点头，我立刻翻到下一页，指着表格最下方：”但问题出在这里——他们的半成品报价和同行几乎没差。”
“成品贵，半成品便宜……”她皱眉沉思，手指无意识地把一缕头发绕在耳后，”你是说他们更想卖半成品？”
“对，”我往前倾了倾身子，”我怀疑他们在清库存。要是能看到季度报表就更好了。”
“清库存？”她猛地坐直，”你是说他们未来可能要减产？”
“如果现状不变的话，很可能。”我直视她的眼睛，”但我觉得这是个机会。”
她挑了挑眉，示意我继续。
“我们可以用市场价先小批量合作，等产品通过测试，再签长期协议保底采购。他们打开销路后肯定会升级产品，我们就能用平价拿到优质货源，双赢。”
她眼睛突然亮起来，抓起笔就要记录：”你看过他们的详细财报吗？”
“就看了公开财报。至于收费的…”我不好意思地挠头，“奈何囊中羞涩。”
她白了我一眼，红笔在供应商名字旁潇洒地写下”財收待查”三个繁体字。
“接着说。”林芮安微微抬头，眼里的赞赏一闪而过。
我把IPAD资料往下翻，指尖点在第六家供应商的LOGO上：”这家就是明天要考察的对象，成立四年就在创业板上市，年营收稳定增长20%，财报堪称完美。但…”
我故意停顿了一下，翻开团队资料：”他们的高管团队全是半路出家，没一个是行业专家。奇怪的是，这家公司从创立到现在，居然没走过一次弯路，每款产品都精准命中市场需求，这就让人怀疑了。而且他们在研发投入这一块的报表相当笼统。”
林芮安的眉头渐渐皱起：”你是怀疑…”
“两种可能，”我竖起两根手指，”要么财务造假，要么…”我把声音压低，”他们根本没有研发创新能力，全靠抄袭。”
“证据呢？”
我翻出产品上市时间对照表：”您看，他们每款产品都比竞品晚半年上市。”
“所以你的建议是…取消资格？”她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我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明天去他们的研发车间和实验室转一圈，真假立现。”
林芮安手中的笔在纸上快速滑动，发出”沙沙”的声响，在供应商名字旁边写下”實驗室調研”几个字。
她放下笔，整个人陷进椅背里，端起咖啡抿了一口，随后抬眼望向我。
那眼神像是能穿透人心，带着审视，又似乎藏着什么更复杂的情绪。
我被盯得浑身不自在，脱口而出：”Lisa，别这样看我，我有女朋友了。”
预想中的调侃或笑声没有出现。
她的睫毛轻轻颤了一下，随即坐直身子重新拿起钢笔：”还有吗？接着说。”
我又指出另外两家供应商的异常数据，并一一解答她的疑问。
偷瞄了一眼时间，已经快零点了，我故意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这么晚了？”她这才惊觉，手指无意识地转着笔，犹豫片刻后说，”你先回去吧。”
我点点头站起来：“那领导您也早点休息。”
“核对完财报就睡。”她的目光已经重新黏在文件上，头也不抬地应道。
走到门口时，我鬼使神差地回头。
暖黄的台灯下，她的侧脸在显示屏蓝光中显得格外苍白。
左手快速滑动iPad上的数据表，右手在纸质文件上勾画，时不时抬头对照电脑屏幕。
发丝垂落在她紧蹙的眉间，她却连拨开的余力都没有。
我在门缝里站了整整五分钟，看着她像个高速运转的精密仪器，处理着三线并行的信息流，始终没有抬头。
轻轻带上门时，金属锁舌发出”咔嗒”一声轻响。
那晚我在床上辗转反侧。
盯着天花板，我突然明白——她能坐上总监位置，而我只能顶着”储备干部”的头衔打杂，不是没有原因的。
我和她之间的差距实在太大！
不仅仅是学识上的差距，还有眼界、格局，甚至工作上付出的努力。
忽然想起她早上在车上睡着的样子，很可能她昨晚加班到凌晨两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