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书评
一个认真看书分享的网站
小说《卸甲不掩锋》章节免费阅读

卸甲不掩锋

作者:樊晓林

字数:245352字

2025-09-10 06:14:21 连载

简介

卸甲不掩锋》是一本让人爱不释手的女频衍生小说,作者“樊晓林”以细腻的笔触描绘了一个关于凌沐溪的精彩故事。本书目前已经连载,热爱阅读的你快来加入这场精彩的阅读盛宴吧!

卸甲不掩锋小说章节免费试读

天快亮了。

持续了一夜、仿佛要將世界徹底冰封的狂風暴雪,終於顯露出一絲疲態,風勢漸歇,雪片也從密集的鵝毛變得稀疏零落。但天空依舊陰沉得可怕,像一塊巨大無比、浸透了污水的鉛灰色抹布,厚重、低垂,死死地壓在人的頭頂,壓在整個死寂的村莊废墟之上,剝奪著最後一絲生氣,讓人窒息般喘不過氣。光線是那種渾濁的、死氣沉沉的灰白色,勉強照亮這片慘劇過後的狼藉大地。

凌沐溪用盡全身力氣,將那兩副沉甸甸的薄棺,一寸寸地拖到了院子後面的一處空地上。棺木在凹凸不平、覆蓋著積雪和雜物的地面上艱難移動,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這裡地勢稍高,背靠著一面小小的、枯草被積雪壓彎了腰的土坡,視野相對開闊,能模糊地俯瞰到下方整個村莊……或者說,那片曾經是村莊、如今只剩斷壁殘垣和無聲死亡的廢墟。

父親生前某個夏夜,一家人坐在院裡納涼時,曾指著這裡半開玩笑地說過:“這地方不錯,背風向陽,眼界也開闊。等我跟你娘老了,就葬在這兒,還能天天看著咱們家,看著你們姐弟倆。”

當時母親還嗔怪地拍了他一下,說他不吉利。小石頭懵懂地問“老了是什麼意思?”她則笑著把弟弟抱進懷裡,撓他癢癢,轉移了話題。

如今,父親隨口一句話,竟一語成讖。只是,他們要看著的,不再是炊煙裊裊、充滿生機的家園,而是一片被血與火洗劫過的焦土;他們等待的,也不再是安詳的晚年,而是女兒一場註定充滿血腥與艱險的復仇之路。

她走到雜物房角落,找到了父親平時用來平整院落、挖掘陷阱的那把鐵鍬。木柄被父親的手磨得光滑,鐵鍬頭卻因長時間未使用而蒙上了一層薄薄的鏽跡和灰塵。她握緊木柄,那上面似乎還殘留著父親掌心的溫度——當然,這只是絕望中的幻覺,觸手唯有冰冷。

她選定了位置,揚起鐵鍬,狠狠地向著凍結的地面鏟下去!

“鏗!”

一聲刺耳的金屬撞擊硬物的銳響!地面堅硬如鐵,凍土層厚實無比,鐵鍬尖端只能艱難地啃下一小塊帶著冰碴和碎石的、堅硬的泥土。巨大的反震力順著木柄傳遞上來,狠狠衝擊著她早已酸痛不堪的臂膀和肩胛,虎口瞬間被震得撕裂般疼痛,細小的血珠從裂開的皮膚滲出,染紅了磨光的木柄。

但她仿佛完全感覺不到疼痛,感覺不到寒冷,感覺不到疲憊。她的眼神空洞卻又異常專注,整個人像一架被設定好程序的機器,只是機械地、固執地、一下接著一下地重複著挖掘的動作。

高舉,鏟下,撬起,拋開。

再高舉,再鏟下,再撬起,再拋開。

單調而沉重的重複。汗水很快從她的額頭、鬢角滲出,匯聚成滴,滑過她沾滿污垢和血漬的臉頰,滴落在冰冷的凍土上,瞬間消失不見。汗水浸濕了她殘破單薄的衣衫,緊緊貼在皮膚上,寒風一吹,立刻變得冰涼刺骨,像一層冰冷的鎧甲裹在身上。白色的哈氣從她乾裂的唇邊不斷急促地逸出,又在冰冷的空氣中迅速消散,如同她迅速消逝的溫暖和希望。

她的腦海中幾乎是一片空白,拒絕去思考,拒絕去感受。只有一個念頭如同最頑固的釘子,釘在她的意識深處:讓他們入土為安。這是她此刻唯一能為至親所做的、最後的一件事情,是最後的責任,也是最後的告別。她必須完成它。

不知道就這樣挖掘了多久,時間似乎失去了意義。她的手臂早已麻木得失去知覺,只是憑藉本能上下運動。腰背酸痛得如同斷裂。直到東方天際泛起一絲毫無暖意的、死魚肚般的慘白,兩個勉強能容納棺木的淺坑終於挖好了。

坑並不深,甚至不足以完全隔絕地表的寒冷,也不夠規整,邊緣參差不齊,坑底也凹凸不平。在這天寒地凍、體力透支、工具簡陋的條件下,這已是她的極限。一種深深的無力感襲來,連讓親人體面安息都如此艱難。

她喘息著,丟開鐵鍬,走到棺木旁。她伸出顫抖的手,撫摸著粗糙的木板表面,然後用盡全身殘存的力氣,推動棺木,一點一點,將它們挪到坑邊,再小心翼翼地、盡可能平穩地送入坑底。

棺木落入坑底,發出沉悶而空洞的聲響,重重地砸在她的心上。

她站在坑邊,深深地、最後一次凝視著那兩副簡陋的、即將被泥土永遠掩埋的棺木。那裡面躺著的,是她曾經的全部世界,是她生命的意義和所有的溫暖來源。父親的剛毅,母親的溫柔,弟弟的天真……此刻都被禁錮在這狹小黑暗的空間裡,歸於永恆的沉寂。

然後,她拾起鐵鍬,開始填土。

一鍬,一鍬,冰冷的、夾雜著雪塊和碎石的泥土被拋入坑中,覆蓋上去,發出沙沙的聲響。逐漸地,一點一點地,掩埋了棺木粗糙的木色,掩埋了它的輪廓,掩埋了父親、母親、弟弟在這個世界上最後的物理存在。

這個過程,遠比挖掘更加漫長,更加煎熬。每一鍬土落下,都像砸在她的靈魂上,將某些東西徹底埋葬。她看著那代表著死亡的泥土逐漸升高,直至將坑填滿,最終形成兩個微微隆起的、簡陋得可怜的土堆。

當最後一捧混合著冰雪的泥土從她指尖落下,將地面勉強填平時,凌沐溪終於徹底耗尽了所有氣力,手指一松,那柄陪伴父親多年、此刻也沾滿她血跡的鐵鍬“哐當”一聲倒在雪地裏。

她雙腿一軟,“噗通”一聲跪倒在兩座新墳之前。墳塋簡陋得令人心酸,沒有墓碑,沒有香燭紙錢,沒有瓜果祭品,只有冰冷的泥土和不斷從灰白天空落下的、無情的雪沫,試圖將這最後一點人為的痕跡也悄然抹去。

無盡的悲恸、沖天的憤怒、蝕骨的仇恨、還有那足以將人吞噬的絕望……所有壓抑了一整夜、幾乎要將她撐裂的情緒,在這一刻,在這個至親終於入土為安的時刻,如同被壓抑到極致的火山,終於找到了一個宣泄的出口。但它們並未化為軟弱的眼淚和哭嚎,而是被一種極致的冰冷所凍結,凝聚、壓縮成一種冰冷到極致、也瘋狂到極致的誓言。

她猛地抬起頭,原本空洞的眼睛裏猛地迸發出駭人的光芒。她望向那灰暗壓抑、彷彿亙古不化的天幕,目光銳利得似乎要刺破這沉重的雲層,看向某個漠然俯視著人間慘劇卻無動於衷的神祇,又或是穿透遙遠的距離,死死鎖定那些不知隐匿在何處、雙手沾滿她親人鄉鄰鮮血的仇寇。

她乾裂開無數血口的嘴唇顫抖著,然後猛地張開,用盡胸腔中最後一絲氣息,擠壓聲帶,發出了一聲嘶啞卻無比清晰、穿透風雪的怒吼。那聲音早已失真,不像一個十六歲少女所能發出,更像是一頭被逼到絕境、身受重傷、失去一切的孤狼,對著冰冷月亮發出的、泣血般的、驚心動魄的嗥叫:

“爹——!娘——!小石头——!磐石峪的鄉親父老——!”

她的聲音在空曠的死地間迴蕩,帶著令人心驚的穿透力。風雪似乎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蘊含著極致痛苦與鋼鐵般決絕的誓言驚得微微一滯。

她的聲音陡然變得冰冷、堅硬、鏗鏘,每一個字都像是從萬年冰窖深處撈出來的鐵釘,被仇恨鍛打過,狠狠地、毫不留情地砸進腳下的凍土裏,砸進這片見證了無數死亡的土地裏:

“我!凌沐溪!在此立誓!”

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斬斷所有退路的決絕,在寂靜中隆隆作響。

“此仇不報!誓不為人!”

“終我一生!窮盡碧落黃泉!踏遍萬水千山!必尋得仇寇!血債血償!”

她眼中燃燒著近乎瘋狂的火焰,那火焰冰冷而熾烈,是仇恨凝聚成的實質。她猛地伸手指著面前那兩座卑微的新墳,聲音斬釘截鐵,每一個音節都像淬毒的箭矢,欲要穿透風雪,直達幽冥:

“我必用仇敵之血!澆灌你們安息之地!讓他們的肮髒血液!滋養這片被他們褻瀆的土地!”

緊接著,她幾乎是咬碎了牙齒,從齒縫間,一字一頓地,迸出了那最血腥、最殘酷、最令人毛骨悚然的祭品和諾言:

“我必以百名蠻兵頭顱——” 她頓了一下,目光掃過荒村,掃過每一個可能潛藏著亡魂的角落,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近乎宗教狂熱般的殘酷決心,“在此!為你們!壘起一座——祭魂顱山!”

“此誓!天地共鑒!鬼神共聽!若違此誓!身如此發!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百蠻祭墳!顱山慰亡魂!

這冷酷到極致、血腥到極致的誓言,如同平地驚雷,猛然驚碎了風雪的嗚咽,清晰地、殘酷地迴蕩在死寂的荒原上空,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決絕和滔天恨意,久久不散。

這不是祈求安息,不是哀悼亡靈。這是一場不死不休的戰爭的正式宣言!是以最野蠻、最直接、最原始的方式,向那些毀滅她世界的敵人,發出的最殘酷、最徹底的死亡預告!是以敵人之血與骨,來祭祀己方亡魂的復仇檄文!

立誓完畢,她猛地俯下身,額頭重重磕在冰冷堅硬的凍土上,發出沉悶的聲響。一次,兩次,三次……如同最莊重也最絕望的印記,將這血誓深深烙在這片土地上,也烙在了自己命運的軌跡之上。

然後,她維持著跪伏的姿勢,肩膀劇烈地顫抖著,卻沒有哭聲,只有壓抑到極致的、野獸般的喘息聲,在清晨寒冷的空氣中,顯得格外清晰,格外讓人心悸。

風再次吹起,捲起雪沫,掠過那兩座新墳,也掠過那個跪在墳前、許下了驚世血誓的單薄身影。

她的復仇之路,從這一刻,正式開始。以血為誓,以骨為路,以仇恨為唯一的食糧和方向。

微信阅读

评论 抢沙发

登录

找回密码

注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