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萱草重华这书写得真是超精彩超喜欢,作者鼓气鱼把人物、场景写活了,给人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小说主人公是唐萱,《萱草重华》这本女频悬疑 小说目前连载,写了103822字!
萱草重华小说章节免费试读
诏狱的夜,没有星辰,只有渗水的石壁和永恒的阴冷。
不知过了多久,铁门外的锁链哗啦作响,沉重的门被推开。 火把的光投入,刺得唐萱眯起了眼。
魏桅站在牢门外,依旧是一身玄色,仿佛与这黑暗融为一体。
他没有进来,只是隔着栅栏,冷冷地看着她。空气里弥漫的血腥和腐败气息,似乎都因他的到来而凝固。
“想清楚了?”他开口,声音比这石壁更冷硬,“是你自己蠢笨无知,惹祸上身,还是唐远山指使你,在此接应流月细作?”
没有迂回,直接定罪,或者逼她攀咬。
唐萱扶着冰冷的墙壁,慢慢站起来。膝盖因久跪而刺痛,但她的背脊却挺直了。
最初的惊慌已被压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冤枉的愤怒和现代灵魂里的倔强。
“魏大人办案,向来如此不问青红皂白,只凭臆测罗织罪名吗?”
她抬起眼,毫不避让地迎上他审视的目光,语气带着讥讽,“锦衣卫的赫赫威名,原来就是靠牵连无辜弱质女流得来的?”
“弱质女流?”魏桅嗤笑,眼神锐利如刀,在她沾着血污的衣裙上扫过,“能看出药膳相克,能设计反击姨娘,能在荒山野岭‘偶遇’朝廷钦犯并出手相救的‘弱质女流’,本官倒是第一次见。”
他步步紧逼,言语如刀:“唐侍郎可知你在此‘救人’?唐家的家教,真是让本官大开眼界!”
字字句句,不离唐远山。
试探,赤裸裸的试探。
唐萱心下了然,反而镇定下来。
他不确定,他在观察,在等待。
“父亲教导女儿,见死不能不救。至于救的是谁,非我能预知。”她语气平静,却字字清晰,“倒是魏大人,手握缇骑,追捕要犯,却让其重伤逃脱,至今方寻获……这办案的能耐,似乎也并非无懈可击。”
反将一军!
空气瞬间绷紧!
旁边的锦衣卫番子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地按住了刀柄。
魏桅的眼神骤然变冷,如同数九寒冰。他猛地向前一步,几乎要穿过栅栏。那股沙场带来的血腥杀气扑面而来,压得人喘不过气。
“牙尖嘴利。”他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目光在她脸上寸寸刮过,仿佛要剥开皮肉,看清内里的真实,“但愿你的骨头,和你的嘴一样硬!”
就在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之际——
一名番子快步从甬道尽头走来,在魏桅身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魏桅眉头骤然锁紧,眼中闪过一丝极其意外的神色。他猛地转头,看向甬道方向,又难以置信地回头盯了唐萱一眼。
“带过来!”他冷声道。
很快,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神色却异常坚定的丫鬟被带了进来。
是青枝!
她看起来清瘦了些,眼神却不再像在唐府时那般低顺,而是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决绝。
她手中紧紧攥着一样东西。 “奴婢青枝,叩见大人。”
她跪下行礼,声音微微发颤,却清晰,“奴婢愿以性命担保,我家大小姐绝无可能通敌!此物乃先夫人遗命,称若大小姐遭逢大难,此物或可证其清白!”
她高高举起手中之物。 那是一枚小小的、毫不起眼的银丁香耳塞。但在火光照耀下,能清晰看到内壁极巧妙地刻着一个微小的字——“瑾”。
魏桅的目光,在接触到那个“瑾”字的瞬间,骤然凝固!
他脸上的冰冷、审视、嘲讽,所有情绪如同冰面碎裂,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巨大的震惊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深沉的震动!
他几乎是劈手夺过了那枚耳塞,指腹反复摩挲着那个刻字,眼神变幻莫测,陷入了长久的、死一般的沉默。
镜头在他深不见底的眼眸、唐萱惊疑不定的脸、青枝恳切而紧张的脸上切换。
那个“瑾”字,像一把钥匙,猛地打开了他内心深处某个尘封的、绝密的盒子。
良久,他终于抬起眼,目光复杂地看向唐萱,那眼神里没有了杀意,却多了更深的探究和一丝难以捉摸的意味。
“王夫人的遗命?”他声音低沉沙哑。
“是!”青枝重重磕头,“夫人去得突然,只来得及留下此话!求大人明鉴!”
魏桅再次沉默,指间的银丁香耳塞仿佛重逾千斤。
最终,他缓缓闭上眼,再睁开时,已恢复了惯常的冷厉,但那冰层之下,似乎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他挥手:“放开她。”
枷锁被卸下。唐萱揉着发痛的手腕,难以置信地看着这突如其来的转折。
魏桅走到她面前,声音压得极低,只有两人能听见:“唐萱,你可以走了。”
他顿了顿,目光深邃如寒潭:“记住今日。也记住,你们唐家的水,比你想的要深得多。好自为之。”
话语意味深长,带着警告,甚至一丝……难以言喻的暗示。
说完,他不再看她,转身大步离去,玄色披风在阴冷的风中卷起一个决绝的弧度。
唐萱懵懂地走出诏狱。
重见天日,阳光刺得她眼睛生疼。 她回头望了一眼那黑沉沉的、如同巨兽匍匐的建筑,心底寒意未散。
青枝……那枚耳塞……“瑾”字……魏桅反常的反应…… 无数疑问盘旋在心头。
青枝默默跟在她身后,眼神复杂,欲言又止。
阳光刺眼,却暖不透诏狱门口石板地渗出的寒气。
唐萱刚站稳,一辆熟悉的青帷马车便疾驰而来,猛地停在她面前,车帘掀开,露出唐远山那张铁青的脸。
他跳下车,官袍都带着一路奔波的褶皱。目光先是极快地扫过唐萱全身,确认她四肢俱全,随即那点不易察觉的松懈立刻被滔天的怒火覆盖。
“孽障!”他低吼一声,声音压得极低,却像闷雷滚过,带着后怕和极致的恼怒,“你竟敢……竟敢招惹上锦衣卫!还是通敌的重罪!你是想将我唐家百年基业,将为父的仕途彻底断送吗?!”
他气得手指都在微微发抖,眼神锐利如刀,恨不得当场将她剜开来看个清楚。
唐萱垂下眼睑,做出惊魂未定、泫然欲泣的模样:“父亲……女儿不知……只是见那人受伤……”
“不知?好一个不知!”唐远山厉声打断,胸口剧烈起伏,“你的不知,差点让整个唐家为你陪葬!魏桅是什么人?那是活阎王!他经手的案子,有几个能全身而退?!”
他越说越气,但眼底深处,却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惊惧。不是担心女儿,而是恐惧那“通敌”二字可能带来的灭顶之灾,恐惧魏桅那双看透太多的眼睛。
他猛地一甩袖:“还愣着干什么!嫌不够丢人现眼吗?滚回车上去!立刻回府!”
马车轱辘,碾过京都的长街。
车厢内,死一般的寂静。唐远山闭目靠在车壁上,眉头紧锁,不再看唐萱一眼,仿佛多看一眼都会引来晦气。
唐府门口,得到消息的众人早已候着。
车刚停稳,刘夫人便扑了上来,脸上是真切的惊慌(为她自己)和后怕,声音拔得又尖又高:“老爷!您可算回来了!萱儿她……她没事吧?可吓死妾身了!这要是真出了事,我们唐家可怎么……”
她的话被唐远山一个冰冷的眼神瞪了回去。
林姨娘站在稍后一步,依旧是那副弱柳扶风的姿态,拿着帕子按着眼角,声音柔得能拧出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大小姐真是福大命大,菩萨保佑……”可她低垂的眼帘下,目光却像毒蛇的信子,飞快地扫过唐萱,带着审视和一丝难以置信的遗憾。
温姨娘则吓得脸色发白,缩在人群最后,连头都不敢抬,仿佛唐萱是瘟神。
只有白姨娘,挤到前面,看着唐萱苍白的脸和狼狈的样子,脱口而出:“哎呦!这诏狱可不是人待的地方!没缺胳膊少腿吧?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话糙,却难得有几分真。
唐远山听得心烦意乱,冷哼一声,斥道:“都围在这里做什么!还嫌不够乱?回去!”
他不再多看众人一眼,率先拂袖入府,背影僵硬。
唐萱跟在后面,接受着各色目光的洗礼——恐惧、好奇、幸灾乐祸、还有深深的忌惮。
她沉默地走着,如同走过一片无声的战场。
晴芜院的门在她身后重重关上,也暂时关上了所有的明枪暗箭。
但她知道,经此一事,她在这府里的处境,愈发微妙而危险。
有人盼她死,有人怕她活。
而那深不见底的漩涡,才刚刚开始显露它的狰狞。
(第十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