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备受瞩目的悬疑惊悚小说,后山有座吃人坟,由才华横溢的作者“暗山”创作,以陈老栓陈二狗的冒险经历为主线,展开了一段惊心动魄的故事。如果你喜欢悬疑惊悚小说,那么这本书一定不能错过!目前这本小说已经完结,赶快来一读为快吧!
后山有座吃人坟小说章节免费试读
我在床上躺到中午才敢起来。
窗外阳光刺眼,院子里静悄悄的。
我盯着门看了很久,才鼓起勇气打开。
泥地上那串脚印还在,在阳光下更清晰了。
绣花鞋的纹路,小巧玲珑,从院墙根一路延伸到门口,然后凭空消失。
就像走到门口的人,突然蒸发了一样。
我蹲下来,伸手摸了摸脚印。
泥土是湿的,带着夜里的露水。
这说明脚印是昨晚留下的,不是幻觉。
柳娘不是魂飞魄散了吗?
陈青云亲自动的手,我亲眼看见她化作青烟消失的。
那这脚印怎么解释?
我脑子里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
也许昨晚来的不是柳娘。
是别的什么东西。
后山那片坟地,几十年下来埋了多少人?
谁知道还有没有别的脏东西?
我打了个寒颤,赶紧用脚把脚印抹平,又从水缸里舀水冲了冲。
眼不见为净。
做完这些,我肚子饿了,打算去村口买点吃的。
刚出门,就碰见陈大壮。
他一脸神秘地把我拉到墙角:“二狗,听说了吗?”
“听说啥?”
“昨晚后山又出事了。”
我心头一紧:“啥事?”
“李老四家的牛死了。”陈大壮压低声音,“脖子上两个血洞,血被吸干了,跟之前那些鸡一样。”
“牛?那么大的牛?”
“对啊,一头大黄牛,壮实得很,昨晚拴在牛棚里,今早发现死了。”陈大壮比划着,“那血洞就指甲盖大小,但牛血流光了,地上都没多少血,你说邪不邪门?”
我后背发凉。
柳娘吸人精气,不吸畜生血。
这不是她的手法。
“还有更邪的。”陈大壮凑得更近,“牛棚墙上,有个血手印,很小,像女人的手。”
我腿一软,靠住墙。
“陈建国知道吗?”
“知道,带人去看了,说是野狗咬的。”陈大壮撇嘴,“野狗能咬死牛?糊弄鬼呢。”
“那手印呢?”
“被陈建国擦了,说不让传谣。”陈大壮看看四周,“二狗,我觉着不对劲。柳娘的坟平了,孔师傅也走了,可事儿没完,反而更凶了。”
我没说话。
陈大壮拍拍我的肩:“你小心点,我听说……那东西专找知道内情的人。”
他走了。
我站在原地,浑身发冷。
专找知道内情的人?
知道柳娘事情的人,除了我,还有陈青云、陈建国、陈三爷、王寡妇……
陈三爷还病着,王寡妇失忆了。
下一个会是谁?
我去村口小卖部买了包烟,两袋方便面。
王寡妇在店里理货,看见我,笑了笑:“二狗,脸色这么差,没睡好?”
“嗯,有点。”
“我也没睡好。”王寡妇揉揉太阳穴,“昨晚老做梦,梦见一个女人在我床边哭,哭得我心慌。”
“什么样的女人?”
“穿红衣服,长头发,看不清脸。”王寡妇叹气,“自打从坟地回来,我就老做这梦。陈三爷说,我这是冲撞了,得去庙里拜拜。”
“你去吗?”
“过两天去镇上买香。”王寡妇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你认识孔师傅,他啥时候再来?我想请他帮我看看。”
“他……不来了。”
“为啥?”
“事儿解决了,还来干啥。”我含糊道。
王寡妇盯着我看了几秒,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转身去忙了。
我拎着东西回家,一路上心神不宁。
经过陈三爷家时,我听见里面传来哭声。
是他老伴在哭。
我敲门进去,陈三爷躺在床上,脸色灰败,已经瘦脱相了。
他老伴拉着我的手哭:“二狗,你三爷不行了,昨晚开始说胡话,今天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送医院啊。”
“送了,镇卫生院说没病,就是虚弱,让回家养着。”老伴抹眼泪,“可这哪是养着的事,分明是……”
她没说完,但意思都懂。
我走到床边,陈三爷睁着眼,直勾勾盯着天花板,嘴里发出“嗬嗬”的声音。
我弯腰叫他:“三爷,是我,二狗。”
陈三爷眼珠动了动,看向我。
那一瞬间,我看见他眼睛里充满恐惧。
他嘴唇颤抖,想说什么,但说不出来。
一只手突然抓住我的手腕。
冰凉,像死人手。
陈三爷用尽全力,在我手心划了几下。
他在写字。
我屏住呼吸,感受他的笔画。
横,竖,横折……
是个“王”字。
王?
王寡妇?
陈三爷又写,这次更慢。
“女……鬼……假……”
女鬼假?
什么意思?
女鬼是假的?
陈三爷还想写,但力气用尽,手垂下去,眼睛一闭,昏过去了。
他老伴扑过来哭喊。
我退到一边,看着手心那个无形的“王”字,心里翻江倒海。
女鬼假。
柳娘是假的?
那真的柳娘在哪?
或者说,根本就没有柳娘?
可那些事都是我亲眼看见的。
我从陈三爷家出来,脑子更乱了。
回到家,我泡了方便面,但吃不下。
坐在院子里抽烟,一根接一根。
太阳西斜,天色渐暗。
我心里那种不安越来越强烈。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暗处盯着我。
我猛地回头。
院墙外空荡荡的。
但墙头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我抄起墙角的铁锹,慢慢走过去。
墙头上什么都没有。
我松口气,转身往回走。
就在转身的瞬间,我眼角的余光瞥见墙根下有个东西。
红色的一角,被草丛半掩着。
我扒开草,捡起来。
是一块红布,丝绸质地,绣着鸳鸯。
和柳娘那条红手绢的料子一模一样。
但这不是手绢,是衣服的碎片。
像是从什么衣服上撕下来的。
布片上沾着暗红色的东西,已经干了,像是血。
我手一抖,布片掉在地上。
不是柳娘。
柳娘已经魂飞魄散了,衣服也该一起消失。
这布片是新的,血渍也是新的。
有人穿着类似的衣服,在附近活动。
谁?
我捡起布片,仔细看。
绣工精细,鸳鸯栩栩如生,不像现代机器绣的,像是手工。
这种手艺,现在几乎失传了。
除非是几十年前的东西。
可如果是几十年前的布,怎么会这么新?
除非……有人保存得很好,最近才拿出来穿。
我脑子里闪过一个人。
王寡妇。
她开小卖部,家里有些老物件不奇怪。
而且她最近老做梦,梦见红衣女人。
有没有可能,梦游?
我摇摇头,觉得这想法太离谱。
王寡妇四十多了,身材发福,和柳娘那种苗条身形差太远。
不可能是她。
那会是谁?
天彻底黑了。
我把布片塞进口袋,锁好门,躺在床上。
今晚说什么也不出去。
夜里十一点左右,我听见外面有动静。
不是脚步声,是哭声。
女人的哭声,断断续续,忽远忽近。
我捂住耳朵,但那声音好像能穿透墙壁,直往脑子里钻。
哭得凄凄惨惨,听得人心慌。
我忍了半个小时,实在受不了了。
抓起手电筒,抄起铁锹,开门出去。
哭声停了。
院子里空无一人。
我用手电照了一圈,什么都没有。
正打算回屋,突然听见村那头传来狗叫。
不是一只,是一群狗在狂吠。
紧接着是人的尖叫声。
出事了。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冲了出去。
声音是从村东头传来的,李老四家附近。
我跑到时,已经围了一圈人。
李老四坐在地上,脸色惨白,指着自家院墙,语无伦次:“鬼……鬼……红衣服……”
院墙上,有一个血手印。
很小,女人的手。
和牛棚墙上那个一模一样。
手印旁边,还用血写了一行字:
“血债血偿”
字迹歪歪扭扭,但能看清。
陈建国也来了,打着手电看那行字,脸色铁青。
“谁干的?!”他吼道。
没人说话。
“建国叔,这不对劲啊。”一个年轻人说,“柳娘的坟都平了,怎么还有这种事?”
“不是柳娘。”我说。
所有人都看向我。
“柳娘已经死了,我亲眼看见的。”我说,“这是别的什么东西。”
“那是什么?”李老四颤抖着问。
我摇摇头。
陈建国盯着我,眼神复杂:“二狗,你跟我来。”
他把我拉到一边,压低声音:“孔师傅走之前,还跟你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
“你确定柳娘死了?”
“确定。”
“那这怎么回事?”陈建国指着墙上的血字,“血债血偿,谁欠谁的血债?”
我看着他,突然问:“建国叔,你手腕上的胎记,是怎么回事?”
陈建国脸色一变,下意识捂住手腕。
“你问这个干什么?”
“柳娘说,那是陈家的标记。”我盯着他,“她说陈青山手腕上也有。”
陈建国沉默了很久。
“是,我爹手腕上确实有块胎记,形状像月牙。”他缓缓道,“我也有,所以我一直用红绳遮着。但这能说明什么?巧合而已。”
“柳娘说,陈青山是她男人。”
“放屁!”陈建国突然激动起来,“我爹和我娘感情好得很,一辈子没红过脸,怎么可能跟一个外乡女人有关系?”
“那玉佩怎么解释?我爷爷也有一块。”
“玉佩是我爹捡的!”陈建国说,“当年他在后山捡到那块玉佩,觉得好看就留着了,后来传给了你爹。就这么简单。”
“那柳娘为什么一口咬定陈青山负了她?”
“我怎么知道?”陈建国烦躁地抓抓头发,“也许她疯了,也许她认错人了。几十年前的事,死无对证,她想怎么说都行。”
听起来合理。
但陈三爷写的那个“王”字,还有“女鬼假”,又是什么意思?
“建国叔,王寡妇……”我试探着问。
“王桂芳?”陈建国皱眉,“她怎么了?”
“她最近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陈建国想了想:“是有点,老说梦见红衣女人。不过也正常,她在坟地晕过一次,受了惊吓。”
“你觉得,会不会是她……”
“不可能。”陈建国打断我,“王桂芳在村里几十年了,什么人品大家都清楚。她没理由装神弄鬼。”
“那会是谁?”
陈建国看着我,眼神深沉:“二狗,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根本没有什么女鬼。是有人在借柳娘的事,搞鬼。”
我一愣:“什么意思?”
“柳娘的传说,村里老人都知道。如果有人想害人,或者想达成什么目的,扮成柳娘的样子,是不是很方便?”陈建国说,“死无对证,还能把事推到鬼身上。”
“谁会有这种心思?”
陈建国没说话,只是看着我。
我突然明白了:“你怀疑陈青云?”
“他自称是我二叔,可我爹从来没提过有个弟弟。”陈建国说,“他来得突然,走得也突然。他说他杀了柳娘,可谁看见了?你说柳娘魂飞魄散了,可昨晚李老四家的牛死了,墙上还有血手印。这说明什么?”
我脑子嗡嗡响。
陈建国继续说:“也许陈青云根本不是什么半仙,他就是个骗子。他编了个故事,假装除掉了柳娘,实际上柳娘根本不存在。昨晚的事,也许就是他干的,为了让我们相信柳娘还在,他好再回来‘除妖’,骗钱。”
“可他图什么?我们村这么穷。”
“图什么?”陈建国冷笑,“赵老汉死的时候,家里少了五百块钱。陈老栓死的时候,枕头底下压着的三百块钱也不见了。你说图什么?”
我彻底懵了。
钱?
赵老汉和陈老栓有钱?
他们穷得叮当响,哪来的钱?
“他们哪儿来的钱?”我问。
“不知道。”陈建国说,“但钱确实不见了。我已经报案了,派出所明天就来。”
我站在那里,感觉世界都在旋转。
陈青云是骗子?
柳娘不存在?
那我在后山看见的红衣女人是谁?
钻进坟洞的陈老栓又是怎么回事?
“二狗,我知道你看见了什么。”陈建国拍拍我的肩,“但眼睛也会骗人。有人想让你看见,你就能看见。陈青云是不是给了你什么东西?比如符水,或者香?”
我想起在孔师傅那里,他烧掉红手绢前,让我闻了闻一种香,说是安神的。
“他给我闻过香。”
“那就对了。”陈建国说,“那香里可能有致幻的东西。你看见的,不一定是真的。”
致幻?
我回忆那天的细节。
确实,从闻了那香开始,我就有点头晕,后来看见柳娘钻进坟洞,会不会是幻觉?
可陈老栓和赵老汉的死是实实在在的。
“赵老汉和陈老栓怎么死的?”我问。
“还在查。”陈建国说,“但法医初步判断,可能是中毒。具体要等化验结果。”
中毒。
不是被吸干精气。
我腿一软,靠住墙。
如果陈建国说的是真的,那这一切都是一个局。
陈青云设的局。
可他的动机是什么?
就为了偷那几百块钱?
不合理。
“建国叔,我还是觉得不对劲。”我说,“陈青云如果只是为了钱,没必要搞这么复杂。”
“也许他还有别的目的。”陈建国压低声音,“二狗,我告诉你一件事,但你别说出去。”
“什么事?”
“后山那片坟地,镇里打算征用。”陈建国说,“要建一个采石场,补偿款不少。村里每户都能分到钱,尤其是坟地主人,补偿更多。”
“柳娘的坟有主?”
“有。”陈建国说,“柳娘虽然是个外乡人,但她死后,有个远房表亲来立了碑,算是坟主。按规矩,补偿款得给那个人。”
“那个人是谁?”
陈建国看着我,一字一句:“陈青云。”
我浑身一凉。
“他自称是柳娘的远房表亲,有族谱为证。”陈建国说,“半个月前就来村里办手续了,是我接待的。他说他想迁坟,把柳娘的尸骨迁走,拿补偿款。我当时没多想,就帮他办了。”
“然后呢?”
“然后他就消失了几天,再出现时,就成了孔师傅。”陈建国说,“现在想来,一切都是计划好的。他先来办手续,知道要迁坟,然后扮成半仙,编个女鬼的故事,把柳娘说得邪乎,这样迁坟就顺理成章。中途还能顺便偷点钱,一石二鸟。”
逻辑通了。
一切都说得通了。
陈青云不是为了除妖,是为了钱。
迁坟的补偿款,加上偷的钱,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我站在那里,感觉心里空了一块。
我一直以为自己在做好事,在帮村里除害。
结果被人当枪使了。
“那昨晚的事……”我问。
“可能是他还没走远,回来继续搞事,让我们以为柳娘还在,他好再回来‘除妖’,再骗一笔钱。”陈建国说,“也可能,他有同伙。”
同伙?
谁会帮他?
“二狗,这件事你别管了。”陈建国说,“派出所明天就来,交给警察处理。你回家锁好门,别乱跑。”
我点点头,失魂落魄地往回走。
走到半路,我突然想起那块红布片。
从口袋里掏出来,在月光下看。
布料崭新,绣工精致。
如果是陈青云的同伙,谁会穿这种衣服?
村里女人,穿这种老式红嫁衣的,几乎没有。
除非……
我脑子里闪过王寡妇的脸。
她说她老梦见红衣女人。
会不会不是梦见,是她自己穿了红衣服?
可动机呢?
她为什么要帮陈青云?
我摇摇头,觉得这想法太荒谬。
回到家,我锁好门,躺在床上,睁着眼到天亮。
脑子里像一团乱麻。
陈建国的话,陈青云的话,柳娘的话,陈三爷写的字。
谁说的是真的?
也许谁都在撒谎。
天亮后,派出所的人来了。
两个民警,一个年纪大点,一个年轻。
他们在村里转了一圈,看了李老四家的墙,看了死牛,问了很多人。
中午,他们找我做笔录。
我把所有事都说了,从跟踪陈老栓开始,到陈青云除妖,一字不落。
老民警听完,眉头紧锁:“你说你看见红衣女人钻进坟里?”
“嗯。”
“晚上看到的?”
“对,天刚黑。”
“距离多远?”
“三十米左右。”
“那么远,天又黑,你能看清?”
我犹豫了一下:“能看清,她穿的红衣服很显眼。”
“具体长什么样?”
“瓜子脸,大眼睛,皮肤很白,很漂亮。”
“像真人还是像鬼?”
我愣住了。
这问题我没想过。
现在回忆,柳娘的样子确实美得不真实,皮肤白得发光,在昏暗的光线下,像涂了一层粉。
“像……像唱戏的。”我说,“妆很浓。”
老民警点点头,在笔记本上记了几笔。
“陈青云除妖的时候,你亲眼看见那女人化作青烟消失了?”
“对。”
“青烟是什么样子的?”
“就是……一股烟,散开了。”
“有没有可能,是陈青云用了什么障眼法?比如烟雾弹之类的?”
我张了张嘴,答不上来。
有可能。
完全有可能。
陈青云如果是个骗子,肯定会准备一些道具。
“民警同志,你们觉得这是人为的?”我问。
“现在还不好说。”老民警合上笔记本,“但根据我们调查,赵老汉和陈老栓的死因初步判断是中毒。具体中的什么毒,要等化验结果。至于李老四家的牛,脖子上确实有咬痕,但法医说是小型动物咬的,可能是黄鼠狼或者狐狸。”
“那墙上的血手印和字呢?”
“已经取样了,回去化验。”老民警说,“不过我要提醒你,这种事,很多时候是人吓人。你们村最近传女鬼传得凶,难免有人借题发挥。”
“借题发挥?图什么?”
“图什么?”老民警笑了笑,“图乐子,图报复,图钱,都有可能。人心比鬼复杂。”
做完笔录,民警走了。
我坐在院子里发呆。
图乐子,图报复,图钱。
陈青云图钱。
那陈三爷写的“王”字,是不是在暗示王寡妇?
王寡妇图什么?
她开小卖部,生意不错,不缺钱。
图乐子?不像她的性格。
图报复?她对谁有仇?
我想不通。
下午,我去小卖部买烟。
王寡妇不在,是她女儿小娟看店。
小娟十八岁,在镇上读高中,周末回来帮忙。
“二狗哥,买烟?”小娟问。
“嗯,来包红塔山。”
小娟拿烟给我,突然压低声音:“二狗哥,我问你个事。”
“啥事?”
“你相信有鬼吗?”
我一愣:“怎么问这个?”
“我妈最近不对劲。”小娟说,“老半夜起来,对着镜子梳头,还穿红衣服。”
我心跳漏了一拍:“红衣服?”
“嗯,一件老式的红裙子,我从没见她穿过。”小娟说,“我问她哪来的,她说是我姥姥留下的。可我记得我姥姥没留过这种衣服。”
“你妈穿红衣服干什么?”
“不知道,就是穿着在屋里走,嘴里还念叨着什么。”小娟脸色发白,“有一次我偷偷听,她在说‘青山负我’、‘血债血偿’什么的,怪吓人的。”
青山负我。
血债血偿。
这正是柳娘的话。
“小娟,那衣服你能拿给我看看吗?”我问。
“我不敢动,我妈把那衣服锁在箱子里,钥匙随身带着。”小娟说,“二狗哥,你说我妈是不是中邪了?要不要请人看看?”
我想起陈青云。
如果他真是骗子,那请他也没用。
“你先别声张,观察观察。”我说,“如果再有异常,告诉我。”
“嗯。”小娟点头,又想起什么,“对了,昨天我看见我妈箱子里还有别的东西。”
“什么东西?”
“一块玉佩,和你爹以前戴的那块很像。”
我浑身一震。
玉佩。
陈青山给柳娘的定情信物。
如果王寡妇有,那说明她可能真的和柳娘有关系。
可王寡妇姓王,不姓柳。
除非……
我脑子里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测。
除非王寡妇是柳娘的后人。
柳娘当年如果没死,或者死前有孩子,那孩子姓王,流落到村里,完全有可能。
如果是这样,那王寡妇装神弄鬼,就不是图钱,是报仇。
为她母亲报仇。
我买了烟,匆匆回家。
我需要理清思路。
如果王寡妇是柳娘的女儿,那她装成柳娘的样子吓人,是为了报复陈家人。
赵老汉和陈老栓当年可能参与欺负柳娘,所以被她下毒害死。
陈三爷知道内情,所以被吓病了。
李老四家的牛,墙上的血字,都是为了制造恐慌,让村里人相信柳娘还在,继续报复。
逻辑通了。
但还有问题。
陈青云在这件事里扮演什么角色?
如果王寡妇是柳娘的女儿,陈青云自称是柳娘的表亲,那他们可能是一伙的。
一个扮女鬼,一个扮半仙,联手设局。
可陈青云说柳娘是他杀死的。
如果王寡妇是柳娘的女儿,她会跟杀母仇人合作吗?
除非陈青云在撒谎,柳娘不是他杀的。
或者,王寡妇不知道陈青云是凶手。
我越想头越痛。
傍晚,陈建国来找我。
“二狗,化验结果出来了。”他脸色严肃。
“怎么样?”
“赵老汉和陈老栓中的是同一种毒,一种植物毒素,来自后山一种叫‘鬼见愁’的草药。”陈建国说,“这种草药毒性很强,少量就能致幻,大量能致命。”
“致幻?”
“对,中毒的人会产生幻觉,看到可怕的东西,或者愉悦的东西,看剂量。”陈建国说,“赵老汉和陈老栓中的剂量很大,直接心脏衰竭而死。但死前,他们可能产生了很愉悦的幻觉,所以脸上带着笑。”
我想起赵老汉和陈老栓死时的表情。
那种满足的微笑。
“谁下的毒?”我问。
“还在查。”陈建国说,“但村里会采‘鬼见愁’的人不多,这种草药一般人不敢碰,只有懂草药的人才知道。”
“谁懂?”
陈建国沉默了一下:“王桂芳。”
我心里一沉。
“她娘家以前是采药为生的,她从小认识草药。”陈建国说,“而且,‘鬼见愁’只有后山深处才有,一般人不去那种地方。但王桂芳经常去后山采蘑菇,她知道路。”
“你怀疑她?”
“不是怀疑,是证据。”陈建国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纸包,打开,里面是几片干枯的叶子,“这是从王桂芳家柴房找到的,‘鬼见愁’的叶子。”
我盯着那些叶子,手在抖。
“还有这个。”陈建国又掏出一张照片,是民警拍的证物照片。
照片上是一件红嫁衣,叠得整整齐齐,放在一个木箱里。
“这是从王桂芳箱子里搜出来的。”陈建国说,“她已经承认了,衣服是她从娘家带来的,她母亲留给她的。”
“她母亲是……”
“柳娘。”陈建国缓缓道,“王桂芳是柳娘的私生女,柳娘死的时候,她已经两岁了,被她姥姥带走,改姓王。后来她姥姥死了,她回到村里,开了小卖部。”
一切都说通了。
王桂芳是柳娘的女儿。
她回来报仇。
“那陈青云呢?”我问。
“陈青云确实是她表舅,柳娘的表弟。”陈建国说,“他这次回来,不是为了迁坟补偿款,是为了帮王桂芳报仇。他们俩联手,一个扮女鬼吓人,一个扮半仙除妖,实际上是在清除当年害过柳娘的人。”
“赵老汉和陈老栓当年……”
“当年欺负柳娘的那群闲汉里,就有他们。”陈建国说,“陈三爷也在场,但他没动手,只是看着。所以他只是被吓病,没被毒死。”
“李老四呢?他当年也参与了?”
“李老四没有,但他爹有。”陈建国说,“他爹死了,所以王桂芳报复到他家牛身上,算是警告。”
“那墙上的血字……”
“是王桂芳写的,用的牛血。”陈建国说,“她想让全村都知道,柳娘的债还没还清。”
我站在那里,感觉浑身发冷。
原来是这样。
一个为母报仇的女儿,一个帮外甥女报仇的表舅。
他们用最古老的方式,讨回公道。
“王桂芳现在在哪?”我问。
“被派出所带走了。”陈建国说,“陈青云跑了,还没抓到。”
“她会怎么样?”
“故意杀人,最少无期。”陈建国叹气,“其实她也是个可怜人。她母亲死得惨,她一辈子活在阴影里。但杀人就是杀人,法律不讲情面。”
我无话可说。
王桂芳可怜,可恨。
赵老汉和陈老栓可恨,可怜。
一笔糊涂账。
“这件事到此为止。”陈建国说,“村里不会再闹鬼了,你也别多想,好好过日子。”
他走了。
我坐在院子里,看着夕阳一点点沉下去。
天黑了。
我回屋,锁门,躺在床上。
一切都结束了。
王桂芳被抓,陈青云跑了,柳娘的债算清了。
村里能安宁了吧。
我闭上眼,准备睡觉。
半夜,我又听见哭声。
还是女人的哭声,和昨晚一样凄惨。
我睁开眼,盯着天花板。
不是结束了吗?
怎么还有哭声?
我起身,走到窗边,往外看。
院子里空荡荡的。
但院墙上,坐着一个人。
穿红衣服。
长发在风里飘。
她慢慢转过头,看向我。
月光下,我看清了她的脸。
是王桂芳。
她不是在派出所吗?
怎么会在这里?
她对我笑,笑容诡异。
然后,她跳下墙,朝我走来。
一步,两步。
脚步声很轻,但我听得清清楚楚。
她走到窗前,隔着玻璃看我。
嘴唇动了动,说了句话。
没有声音,但看口型,我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她说:
“下一个,是你。”
我猛地惊醒。
又是一身冷汗。
是梦。
我坐起来,喘着气。
窗外天还没亮。
我下床,走到窗边。
院子里什么都没有。
但窗玻璃上,有一个手印。
很小,女人的手。
沾着暗红色的东西。
像是血。
我打开手电,仔细看。
手印很清晰,五指分明。
在玻璃外侧。
也就是说,真的有人站在窗外,把手按在玻璃上。
不是梦。
我腿一软,坐在地上。
王桂芳不是被抓了吗?
那窗外的是谁?
陈青云?
还是……
真正的柳娘?
我脑子里闪过陈三爷写的字。
“女鬼假。”
如果王桂芳扮的柳娘是假的。
那真的柳娘,是不是还活着?
或者说,还“在”?
我抓起手电,冲出门,跑到院子里。
院子空无一人。
墙头上也没有人。
但地上有脚印。
还是那种绣花鞋的脚印。
从院墙延伸过来,停在窗下,然后折返,消失在墙根。
我跟着脚印走到墙根,发现墙根的草被踩倒了一片。
像是有人在这里站了很久。
我抬头看墙。
墙头上,放着一块东西。
我踮脚拿下来。
是一块玉佩。
和我爹留下的那块一模一样。
玉佩上刻着两个字:
青山。
我手一抖,玉佩掉在地上,摔成两半。
裂缝里,有东西。
我捡起来,凑近看。
玉佩是空心的,里面塞了一张纸条。
纸条泛黄,字迹娟秀。
是柳娘的笔迹。
只有一行字:
“青山负我,我负青山,生生世世,不死不休。”
我站在那里,浑身冰凉。
这件事,远没有结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