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一本让人爱不释手的玄幻言情小说,灵气倒计时:开局觉醒文明火种,正等待着你的探索。小说中的苏蝉钧天角色,将带你进入一个充满惊喜和感动的世界。作者老衲不吃素的精心创作,使得每一个情节都扣人心弦,引人入胜。现在,这本小说已更新125926字,热爱阅读的你,快来加入这场精彩的阅读盛宴吧!
灵气倒计时:开局觉醒文明火种小说章节免费试读
黑暗像浓稠墨汁,吞没了符火灯照亮的最后一寸岩壁。
苏蝉举着灯走在最前面,淡金色的火苗在阴冷的气流中摇曳,将她的影子投在湿滑的洞壁上,扭曲、拉长,像个沉默的巨人。
身后是杂乱的脚步声和压抑的喘息,二十一个人,像一串被命运串起来的蝼蚁,正爬向未知的深渊。
“小心脚下,”苏蝉低声说,“地很滑。”
她脚下一滑,差点摔倒,玉尺在怀里硌了一下。温热的触感传来,像一颗微弱但顽强的心跳。
她稳住身体,继续向前。
洞道开始向下倾斜,坡度很陡。岩壁上的水珠越来越多,滴滴答答的声音连成一片,像永不停歇的钟摆,在计算他们还能活多久。
空气湿冷,带着矿石和苔藓混合的腥气,吸进肺里像吞了冰渣。
走了大概半个时辰,狗儿开始发抖。
“姐,我冷……”孩子的声音在黑暗中颤巍巍的。
苏蝉停下脚步,转身把狗儿拉到身边。孩子的手冰凉,嘴唇发紫。
她把符火灯递给他,“拿着,靠近点,能暖和些。”
狗儿用两只小手捧住灯,淡金色的火光照亮他脏兮兮的小脸。
火苗确实带着一丝奇异的暖意,不像普通火焰那样灼热,更像……更像阳光晒暖的石头,温温的,稳稳的。
“好点了吗?”
“嗯。”狗儿点头,但牙齿还在打颤。
苏蝉看向其他人。在昏暗的火光下,一张张脸苍白、疲惫、写满了恐惧。
秀姑抱着胳膊,老陈喘着粗气,铁头和栓子拄着矿镐,眼神里没了白天的莽撞,只剩下茫然。
“不能再走了,”老陈喘匀了气,开口说,“得找个能歇脚的地方。
再走下去,没等饿死,先冻死了。”
苏蝉点头。她举起符火灯,照向四周。
他们已经下到了一个相对平缓的地段。
洞道在这里变宽,形成一个天然的穹顶大厅。
地面不再是纯粹的岩石,铺着一层厚厚的、不知积了多少年的淤泥和碎石。
岩壁上垂挂着许多钟乳石,在火光下泛着湿漉漉的光,像倒悬的利齿。
大厅的一侧,有条更窄的岔道,黑黢黢的,不知道通往哪里。
另一侧,岩壁底部似乎有个凹陷,像个小型的天然壁龛。
“去那边看看。”苏蝉指了指壁龛。
她率先走过去,用矿镐探了探地面,淤泥很深,一脚踩下去能没过脚踝。她拔出脚,小心地摸索着前进。
壁龛比想象中深,大约能容纳七八个人挤着坐下。
最重要的是,地面相对干燥,岩壁也比其他地方厚实,能挡风。
“就这儿吧。”苏蝉说,“先休息,等天亮……等上面消停了再说。”
天不会亮。
这里是地下深处,永远不会有天亮。但大家都懂她的意思,等追兵放弃,或者等他们找到出路。
二十一个人挤进壁龛,像沙丁鱼罐头。身体贴身体,靠彼此的体温取暖。苏蝉让狗儿坐在最里面,自己挨着他坐下。老陈、秀姑、铁头、栓子……大家依次坐下,沉默着。
符火灯放在壁龛中央,淡金色的光晕勉强照亮这一小片空间。光之外,是无边的黑暗,和黑暗中永不停歇的水滴声。
苏蝉靠着冰冷的岩壁,闭上眼睛。
累。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累。刚才逃命的紧张感一消退,疲惫就像潮水一样涌上来,几乎要将她淹没。但她不能睡,至少不能第一个睡。
她得守着。
守着她拼了命带出来的这些人,守着她怀里这截温热的玉尺,守着那簇摇摇欲坠、但仍在燃烧的符火。
时间在黑暗里失去了意义。
不知过了多久,壁龛里响起均匀的呼吸声,有人睡着了。
是铁头,这小子心大,头一歪就打起了呼噜。接着是栓子,然后是几个年纪大些的。
苏蝉睁开眼,看向怀里的狗儿。孩子蜷缩着,已经睡熟了,小手还紧紧攥着她的衣角,像怕她突然消失。
她轻轻挪开狗儿的手,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
符火灯的火苗弱了一些。
她估算着,这盏用废符纸和残留灵气点燃的灯,最多还能烧三四个时辰。
之后,他们就将陷入彻底的黑暗。
黑暗,在地下,意味着死亡。
她需要新的光源。需要食物。需要水,虽然岩壁上有水珠,但太少了,收集起来也不够这么多人喝。
问题一个接一个,像沉重的石头,压在她心上。
苏蝉走到壁龛边缘,举起符火灯,再次打量这个大厅。
目光落在那些垂挂的钟乳石上时,她忽然想起母亲说过的一件事。
母亲说,有些深山洞穴里,会生长一种叫“夜光蕈”的菌类,能在黑暗中发出微弱的荧光。虽然不能食用,大多有毒,但可以照明。
还有,钟乳石生长的洞穴,往往有地下暗河。暗河意味着活水,也意味着可能有鱼、虾、水生的苔藓……食物。
她心头燃起一丝希望。
但很快又熄灭了。
就算有暗河,怎么找?
就算有夜光蕈,怎么分辨有毒没毒?
就算找到了食物,怎么捕捉、怎么处理?
她只是一个符师,一个灵根残缺、在符道上勉强入门的小修士。
不是猎人,不是渔夫,更不是能在绝境中带领大家活下去的“首领”。
首领……
这个词让她心里一颤。
她看向壁龛里那些熟睡的面孔,老陈、秀姑、铁头、栓子,还有狗儿。
这些人把她当首领,把命交给她,跟着她跳进这黑漆漆的绝路。
她凭什么?
凭一截来历不明的玉尺?
凭几张歪歪扭扭的净尘符?
还是凭一股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能坚持多久的“不甘心”?
苏蝉靠着岩壁,慢慢滑坐到地上。
冰冷的石头硌着脊背,很疼,但疼让她清醒。
不能退。一步都不能退。
退回去是死,留在这里不动也是死。只有往前走,哪怕前面是更深的黑暗,也得走。
她深吸一口气,冰冷潮湿的空气灌满胸腔。然后,她做了一个决定。
从怀里掏出玉尺。
尺身在符火灯下泛着温润的光,那些天然纹路像活过来一样,在玉石内部缓缓流淌。
她咬破指尖,这是第三次了,动作已经熟练得近乎麻木,将一滴血珠抹在尺身表面。
暗金色的光芒亮起,柔和,稳定。
系统界面在意识中浮现:
【文明火种燃烧度: 0.0005%】
【贡献值预支: -10】
【偿还倒计时: 17天6小时…】
【当前任务: 建立知识传承节点 (0/1)】
【检测到稳定据点雏形…是否进行初级扫描?(消耗贡献值1点)】
初级扫描?
苏蝉心跳快了一拍。她看向那个选项,又看了看自己负数的贡献值。
预支已经-10了,再消耗1点,就是-11。
倒计时不会延长,意味着她要在更短的时间内,赚回更多的贡献值。
风险很大。
但……如果扫描能帮她找到食物、水源、或者出路呢?
她盯着那个选项,犹豫了很久。符火灯的火苗又弱了一分,光晕缩小了一圈。
终于,她咬了咬牙,在意识中选择了“是”。
【消耗贡献值1点。】
【当前贡献值: -11】
【初级扫描启动…】
玉尺上的光芒骤然明亮了一瞬,随即化作无数道极其细微的金色丝线,从尺身射出,没入周围的岩壁、地面、空气。
苏蝉感觉到一股微弱但清晰的“波动”,以她为中心,向四面八方扩散开去。
像石子投入水面,涟漪无声地荡开,触碰,反馈。
波动持续了大约十息,然后收回。
玉尺的光芒恢复正常,系统界面上浮现出新的信息:
【扫描完成。】
【据点分析:】
· 地理: 天然溶洞系统,位于废弃“黑风林”矿道下方约120丈。当前所在为次级大厅。
· 结构稳定性: 中等。
无明显近期坍塌风险,但部分区域岩层脆弱。
· 资源分布:
· 水源: 西北方向约30丈,有地下暗河支流,水质可饮用(需净化)。
· 食物潜力:
· 暗河支流中有少量盲眼鱼类及甲壳类生物。
· 东南方向岩壁有“灰斑夜光蕈”群落(微弱毒性,不可直接食用,但经处理后可做紧急食物)。
· 空气中有微量可食用苔藓孢子。
· 威胁:
· 低温、潮湿环境易引发疾病。
· 部分区域有“蚀骨蛭”活动痕迹(小型吸血生物,危险性低但烦人)。
· 深层区域检测到微弱异常灵气波动(来源不明,建议谨慎探索)。
· 文明潜力评估: 极低。
但具备基础生存条件。
信息很简洁,但每一条都像救命稻草。
水源!食物!出路!
苏蝉握紧玉尺,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条条分析。
水源最近,30丈,大概一百米。暗河支流,意味着活水,也意味着可能有鱼。
食物……灰斑夜光蕈,有毒,但“经处理后可做紧急食物”。
怎么处理?
系统没说。
但至少有了方向。
威胁……蚀骨蛭,听着就瘆人。
还有那个“微弱异常灵气波动”,来源不明。得小心。
她把信息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又一遍,直到记住每一个字。然后,她收起玉尺,回到壁龛。
符火灯的火苗更弱了,光晕只能照亮壁龛的一半。几个睡得不沉的人已经醒了,正不安地看着她。
“我找到路了。”
苏蝉开口,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附近有水源,也有能找到食物的地方。”
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真的?”秀姑声音发颤,“有水?”
“有。”苏蝉点头,“离这儿大概一百步。
但路不好走,得小心。”
“那还等什么?”
铁头爬起来,抓起矿镐。
“走啊!我快渴死了!”
“等等。”苏蝉拦住他,“天……等符火灯再亮一点。现在出去,什么都看不见,太危险。”
其实符火灯不会更亮了,只会越来越暗。但她需要时间思考,需要想清楚怎么走,怎么分配人手,怎么应对可能的危险。
她让大家再休息一会儿,自己则坐在壁龛口,借着最后一点火光,用炭笔在一块较平的碎石上,画下刚才扫描得到的大致地形。
西北方向,水源。
东南方向,夜光蕈。
深层区域,异常灵气波动,标记为“危险”。
画完,她盯着那个“危险”标记,看了很久。
异常灵气波动……会是什么?
矿脉残留?上古遗迹?
还是……别的什么?
她不知道。但直觉告诉她,那里最好不要靠近,至少现在不要。
符火灯的火苗跳动了一下,又弱了一分。
不能再等了。
苏蝉站起身,叫醒所有人,“准备出发。
老陈,你带路,往西北方向。铁头、栓子,你们拿着矿镐开路,注意脚下。
秀姑,你照顾好狗儿和其他孩子。我垫后。”
“那你呢?”狗儿揉着眼睛问。
“我拿着灯。”苏蝉举起符火灯,火苗已经小得像豆粒,但仍在燃烧,“给大家照路。”
队伍排成一条线,缓缓走出壁龛,踏入大厅的淤泥地。
每一步都陷得很深,拔出来时带起噗嗤的泥水声。
黑暗中,只有符火灯那点微弱的光,和每个人粗重的呼吸。
苏蝉走在最后,高举着灯。淡金色的光晕勉强照亮前方几尺的路,再远就是纯粹的黑暗。她感觉自己在带领一群人,走向一头巨兽的喉咙。
走了大概二十多步,铁头忽然“哎哟”一声,脚下一滑,整个人扑倒在泥里。
“什么东西!”他爬起来,骂骂咧咧地摸索,“滑不溜秋的!”
苏蝉把灯凑过去。
灯光下,淤泥表面露出一截苍白、滑腻的东西,像……像人的手指骨。
铁头的脸瞬间白了。
不止一截。随着灯光移动,更多的骨殖从泥里露出来,指骨、肋骨、破碎的头颅。有些已经石化,有些还带着腐烂的痕迹。这里……是个乱葬坑。
“是……是以前死在这儿的矿工……”老陈的声音发干,“黑风林……吃人不是传说。”
所有人都僵在原地,不敢再动。
狗儿吓得钻进秀姑怀里,秀姑也在发抖。连铁头和栓子这两个胆大的,此刻也脸色发白,握着矿镐的手在颤抖。
苏蝉的心也在往下沉。
但她知道,不能停。
“绕开走。”
她声音很稳,“贴着岩壁走,别踩泥地中央。”
她率先迈步,贴着左侧岩壁,绕开那片白骨森森的淤泥区。
其他人紧紧跟上,没人敢掉队。
又走了大概五十步,前方传来水声。
不是滴滴答答的水滴声,是流动的、哗啦啦的水声。
“到了!”铁头兴奋地喊,“是河!真的有河!”
苏蝉加快脚步,赶到队伍前面。
符火灯的光,终于照到了水源。
一条大约三尺宽的地下河,从岩壁的裂缝中涌出,沿着天然的石槽流淌,水色在灯光下泛着幽暗的绿。
水流不急,但能听到清晰的哗啦声。河边有些平坦的石头,可以落脚。
“水!是活水!”秀姑扑到河边,捧起一捧水就要喝。
“等等!”苏蝉拦住她,“水不能直接喝。地下河的水,可能有矿毒,也可能有病菌。”
她从怀里掏出最后一张“净尘符”,那张效果最弱、但勉强能用的畸变符。将符纸浸入水中,然后催动体内仅存的一丝灵气,激活符文。
符纸在水中微微发光,表面那些歪歪扭扭的朱砂痕迹开始游动。
片刻后,符纸化作一缕青烟消散,而河水……似乎清澈了一点。
只是似乎。效果微乎其微。
“现在可以喝了,”苏蝉说,“但少喝点,慢慢喝。”
秀姑重新捧起水,小心地喝了一口。冰凉的水滑过喉咙,她舒服得叹了口气。
其他人也纷纷趴到河边喝水。铁头喝得太急,呛得直咳嗽。狗儿学着大人的样子,小口小口地啜饮。
苏蝉没喝。她站在河边,举着灯,观察周围。
河对岸的岩壁上,有一些微弱的、星星点点的荧光。
很淡,像夏夜的萤火虫,但在绝对的黑暗里,清晰可见。
是夜光蕈。
她数了数,大概有七八丛,长在岩壁的缝隙里,每丛有十几朵。菌盖呈灰白色,带着暗斑,菌柄细长。确实像系统描述的“灰斑夜光蕈”。
“那些蘑菇……”老陈也看到了,皱起眉头,“我在老矿上见过,有毒。人吃了,会又吐又泻,严重的会死。”
“我知道。”
苏蝉点头,“但系统说……‘经处理后可做紧急食物’。”
“系统?”老陈一愣。
苏蝉意识到说漏了嘴,但已经来不及收回。她沉默了片刻,决定坦白一部分。
“我有一件……祖传的东西。”
她斟酌着用词,“能帮我‘看见’一些平常看不见的信息。
比如水源的位置,比如这些蘑菇虽然有毒,但处理之后能吃。”
她没有提玉尺,没有提文明火种,更没有提倒计时和贡献值。但透露的这些,已经足够震撼。
所有人都看着她,眼神复杂,有敬畏,有疑惑,也有……希望。
“怎么处理?”秀姑问出了关键。
苏蝉摇头,“不知道。
系统没说。”
希望的光芒黯淡了一些。
“但我们可以试。”
苏蝉接着说,“以前我在家时,听母亲说过,有些毒蕈可以用长时间煮沸来去毒,或者用草木灰水浸泡。
我们没锅,没火,没草木灰……但我们可以用别的办法。”
她看向河边的石头,“把蘑菇采下来,捣碎,泡在水里,一遍遍换水,把毒液泡出来。虽然费时费力,但……总比饿死强。”
“那谁去采?”铁头看着对岸那些荧光点,“河虽然不宽,但水不知道多深。万一……”
“我去。”苏蝉说。
“不行!”狗儿抱住她的腿,“姐,危险!”
“我有灯。”
苏蝉摸了摸他的头,“而且,我比你们……稍微多知道一点该怎么避开危险。”
她说的“知道”,指的是系统扫描出的“蚀骨蛭活动痕迹”和“异常灵气波动”。虽然不知道具体位置,但至少有个大致方向,可以尽量避开。
最终,苏蝉还是说服了大家。
她脱下最外面的破衣服,只剩一件单薄的里衣,把裤腿扎紧,然后拿着符火灯和一把小刀,试探着下了水。
水很冷,刺骨的冷。水流比看起来急,刚下去就冲得她一个踉跄。
她稳住身体,一步一步,向对岸挪去。
河中央水深及腰,水流更急。她能感觉到有什么滑腻的东西擦过小腿——是鱼?还是别的?
她不敢多想,咬紧牙关,继续前进。
终于,到了对岸。
她爬上岩石,浑身湿透,冷得直打哆嗦。符火灯的火苗被水汽一激,又弱了几分,几乎要熄灭。
她连忙把灯举高,让火苗远离水汽。
灯光照亮岩壁。夜光蕈就在眼前,一丛一丛,贴在潮湿的石头上,散发着微弱的、青白色的荧光。凑近了看,菌盖上的灰斑很明显,像霉点。
苏蝉用小刀小心翼翼地割下几朵,放进准备好的破布袋里。
割到第三丛时,她忽然注意到,岩壁的缝隙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反光。
不是荧光,是金属的光泽。
她凑近,用灯照过去。
缝隙里,卡着半截生锈的矿镐头,和一只……完整的、已经化成白骨的手。
手骨死死握着镐柄,指节嵌进木头里,像死前还在拼命挖掘。
而在手骨旁边,岩壁上,刻着几个歪歪扭扭的字。
字迹很浅,被水汽侵蚀得几乎看不清,但苏蝉认出来了
那是苏家的家传符文。
不是完整的符文,是其中几个基础的笔画。组合起来,像一个……标记。
标记下方,还有一行小字,是用普通的文字刻的,已经模糊不清,只能勉强辨认出几个字
“……此去无回……火种……勿寻……”
苏蝉的心脏猛地一跳。
火种?
她死死盯着那行字,试图看清更多,但水汽和岁月已经抹去了大部分痕迹。
只有“火种”两个字,因为刻得深,还勉强能认出来。
是谁刻的?什么时候刻的?为什么刻的是苏家的符文?
无数疑问涌上心头。她伸手,想去触摸那些刻痕,但手在半空中停住了。
不能碰。万一碰坏了,就什么都没了。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用炭笔在另一块石头上,仔细地临摹下那个符文标记和残留的文字。
然后,她把矿镐头和手骨轻轻从缝隙里取出来,骨头很脆,一碰就碎,她只能尽量完整地取出镐头。
镐头锈蚀严重,但还能看出形状。木柄已经腐朽,一捏就成粉末。但在木柄末端,她摸到了一个浅浅的刻痕,又是一个符文标记,和岩壁上那个一模一样。
苏蝉把镐头和临摹的石块一起包好,塞进怀里。然后,她采够了蘑菇,重新下水,返回对岸。
回去的路比来时更难。
水流似乎更急了,她几次差点被冲倒。符火灯的火苗在水汽中挣扎,终于,在她离岸边还有三步远的时候,噗地一声,彻底熄灭了。
黑暗瞬间吞没了一切。
“姐!”狗儿带着哭腔的喊声从岸边传来。
“我没事!”苏蝉大声回答,凭着记忆和感觉,继续向前摸索。
脚下一滑,她整个人跌进水里。冰冷的水灌进口鼻,窒息感瞬间袭来。
她拼命挣扎,手胡乱挥舞,终于抓住了一块突出的岩石。
稳住身体,她咳嗽着,吐出呛进去的水。然后,一点点,爬上了岸。
“姐!”狗儿扑过来,紧紧抱住她湿透的身体,“吓死我了……”
“没事了。”苏蝉拍着他的背,声音有些哑,“蘑菇采回来了。”
她摸索着打开布袋,夜光蕈的荧光在黑暗中亮起,青白色的光,很微弱,但足够照亮周围一小圈。
大家围着那袋发光的蘑菇,像围着一簇救命的火。
“现在,”苏蝉喘匀了气,说,“我们得想办法,把这些有毒的东西,变成能吃的。”
没有锅,没有火,没有工具。
只有石头,水,和二十一双饥饿的眼睛。
苏蝉让大家收集平坦的石板,搭成一个简易的“石臼”。
把蘑菇放进去,用另一块石头捣碎。黏糊糊的、散发着怪异气味的浆液流出来,在石臼里汇成一滩。
然后,她让大家轮流用破衣服过滤浆液,把滤出的汁液倒掉,那是最毒的部分。
剩下的渣滓,用河水一遍遍冲洗,揉搓,直到洗出的水不再浑浊。
这个过程很慢,很费劲。
捣碎、过滤、冲洗、再捣碎……循环往复。所有人的手都被石头磨破了,被冰冷的河水冻得通红。
但没人抱怨,没人停下。
因为这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狗儿负责收集冲洗用的水,用破水囊一趟趟从河里装水,再倒进石臼。
孩子很认真,小脸紧绷,像在完成一项神圣的使命。
秀姑和老陈负责过滤,他们的手最巧。铁头和栓子负责捣碎和搬运石头,这是力气活。
苏蝉则在一旁,用最后一点炭笔,在一块较平的石板上,记录下每一个步骤,捣碎的程度、过滤的次数、冲洗的水量……
她在“实验”。用这袋毒蘑菇,用这二十一条命,做一个关于“如何活下去”的实验。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两个时辰,也许三个,石臼里的蘑菇渣终于洗不出浑浊的水了。
颜色从灰白变成了淡黄,气味也不再刺鼻,只剩下一种淡淡的、类似泥土的腥味。
“现在呢?”秀姑看着那团湿漉漉的渣滓,“直接吃?”
“再试一步。”苏蝉说。
她让大家把蘑菇渣捏成小团,放在平坦的石板上,然后……等待。
等它们自然风干?不,这里太潮湿,永远干不了。
等它们发酵?也许,但那需要时间,他们等不起。
苏蝉盯着那些湿团子,脑子飞快地转。
忽然,她想起母亲处理某些特殊药材时,会用“文火慢烘”,去除毒性,保留药性。
文火……他们哪有火?
符火灯已经灭了。
打火石倒是有,但这里连一根干燥的柴草都找不到。
除非……
苏蝉看向怀里的玉尺。
除非,用“符火”。
她之前点燃符火灯,用的是画废的符纸里残留的灵气。
那么,如果她现场画一张新的、哪怕是最简陋的“加热符”,是不是也能产生微弱的、可控的热量?
这个想法很冒险。
她的灵气已经几乎耗尽,画符的成功率本就低,现在更是在悬崖边上跳舞。
但不试,大家可能今晚就得饿死,或者冒险吃下没处理干净的毒蘑菇,然后中毒身亡。
她咬咬牙,从怀里掏出最后一张空白的符纸,那是她偷偷藏起来的,本来想留着关键时刻用。又拿出那支秃毛的符笔,和一点点省下来的朱砂。
没有桌子,她就把符纸铺在膝盖上。
没有灯光,她就借着夜光蕈那点微弱的荧光。
手指冻得僵硬,她呵了几口气,勉强恢复一点灵活。
然后,落笔。
笔尖颤抖。不是因为冷,是因为虚。她能感觉到,体内的灵气像一口即将干涸的井,只剩下最后几滴水。
每一笔,都在抽干她最后的力气。
她画的不是任何已知的符文。是在“畸变净尘符”的基础上,再次简化、扭曲,只保留最核心的“引导灵气产生热量”的结构。
笔画歪斜,像醉汉的涂鸦。
写到第三笔时,她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狗儿扶住她:“姐!”
“没事……”苏蝉甩甩头,强迫自己清醒。
继续。
第四笔,第五笔……她的手抖得厉害,朱砂在纸上拖出难看的痕迹。
第六笔,她感觉喉咙发甜,有血涌上来,又强行咽下去。
第七笔,第八笔……终于,最后一笔。
笔尖离开符纸的瞬间,苏蝉整个人瘫软下去,靠在了岩壁上。
她大口喘气,冷汗浸透了本就湿透的里衣。
符纸静静地躺在膝盖上。
没有发光,没有异动,什么都没有。
失败了?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苏蝉颤抖着手,拿起那张符。她能感觉到,符纸里确实有微弱的灵气在流转,但……太微弱了,微弱到几乎无法激活。
除非……
她看向那袋夜光蕈。蘑菇还在发光,虽然微弱,但那也是“光”,也是一种能量。
一个疯狂的想法冒出来。
她撕下一小块夜光蕈——无毒的部分,捏碎,将汁液涂抹在符纸的关键节点上。
荧光汁液渗入符纸,与朱砂混合。
嗡……
极其微弱、但清晰可闻的震颤。
符纸上那些歪歪扭扭的笔画,开始发出淡淡的、橘红色的光。不是火焰,是光,温热的光。
成功了!
苏蝉小心翼翼地将符纸放在那些蘑菇团子下面。
橘红色的光笼罩住湿团子,开始缓慢地、持续地散发热量。
没有火焰,没有烟,只有光和热。
蘑菇团子表面开始冒出细微的水汽,慢慢变干,颜色从淡黄转向深黄,散发出一种……难以形容的、类似烤坚果的香气。
所有人围过来,瞪大眼睛看着这神奇的一幕。
“这……这就能吃了?”铁头咽了口唾沫。
“再等等。”苏琴说,眼睛一刻不离地盯着那些团子,“要烤透,把最后一点毒性也逼出来。”
又过了一炷香时间。
蘑菇团子彻底干透了,变成了硬邦邦的、深褐色的小块。香气更浓了。
苏蝉拿起一块,掰开。
里面也是均匀的深褐色,没有夹生。
她犹豫了一下,然后,把那一小块放进嘴里。
很硬,很韧,嚼起来像在啃树皮。味道……没什么味道,有一点淡淡的苦,但更多的是某种谷物的焦香。
她慢慢咀嚼,吞咽。
然后等待。
一息,两息,十息,三十息……
没有腹痛,没有恶心,没有头晕。
只有胃里传来一点暖意,那是食物进入空荡荡的胃袋后,最本能的反应。
“可以了。”
苏蝉说,声音有些发颤,“可以吃了。”
话音落下,所有人都伸出手,去拿那些小小的、硬邦邦的蘑菇干。
没有争抢。每个人只拿了一块,小心翼翼地捧着,像捧着什么珍宝。
然后,小口小口地,开始啃。
咀嚼声,在黑暗的溶洞里响起。很轻,但充满了生命的力量。
狗儿啃得太急,噎住了,秀姑连忙喂他喝水。铁头嚼得腮帮子发酸,但还是努力吞下去。老陈吃得很慢,每一口都细细品味,眼里有泪光闪动。
苏蝉也吃着自己那份。
很硬,很难吃,但她吃得很认真。
这是他们用双手、用智慧、用那一点点微弱的“超凡”力量,从死亡手里抢回来的食物。
虽然少,虽然难吃。
但这是“生”的味道。
吃完蘑菇干,大家围坐在一起,靠着彼此的体温取暖。
夜光蕈的荧光,和那张“加热符”残余的橘红色光晕,混合在一起,照亮这一小片空间。
光很弱,但足够看清彼此的脸。
“苏姑娘,”老陈忽然开口,声音很轻,“你刚才说的‘系统’……是神仙给的法宝吗?”
苏蝉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不是神仙。是……祖先留下的东西。一个……提醒。”
“提醒什么?”
“提醒我们,不能像现在这样活。”
苏蝉看着手里的玉尺,尺身在微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提醒我们,也许有别的路。”
“什么样的路?”秀姑问。
“我不知道。”苏蝉诚实地说,“但我知道,如果继续像以前那样,等着被征召,等着被填进战场,等着被当成炼丹的材料……我们,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孩子的孩子,都会死。死得毫无意义。”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每一个人:“我不想那样死。我想试试,试试看能不能……换一种活法。”
“像现在这样?”铁头问,“躲在地下,吃毒蘑菇?”
“不。”苏蝉摇头,“现在只是开始。我们要在这里活下去,要找到更多的食物,要找到出路,要……要变得更强。强到有一天,可以不用躲,可以光明正大地,用自己的方式活下去。”
她说得很慢,每个字都像是从心里掏出来的。
“这可能要很久。可能我们这辈子都看不到那一天。”她继续说,“但至少,我们试了。至少,狗儿他们这一代,不用再像我们一样,生下来就是炮灰,死得连名字都没人记得。”
壁龛里安静下来。只有水滴声,和远处暗河的流淌声。
“我跟你。”狗儿忽然说,声音很小,但很坚定,“姐,我跟你走这条路。”
“我也跟。”秀姑擦擦眼睛,“我想让我闺女知道,她娘不是懦夫。”
“算我一个。”老陈叹了口气,“这把老骨头,最后烧一把,也好。”
“还有我!”“我也跟!”
声音此起彼伏,在黑暗的溶洞里回荡。
苏蝉看着这些面孔,心里有什么东西,终于落了地。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们不再是一群被迫逃亡的乌合之众。
他们是“我们”。
是被逼到绝境、却选择点燃火把、向黑暗深处探索的“我们”。
“好。”苏蝉只说了一个字。
她站起身,走到岩壁边,用炭笔,在石头上,画下了第一个标记。
不是苏家的符文,不是任何已知的文字。
是一个简单的图形,一团火苗,托着一双手。
火苗代表“文明火种”。
手代表“我们”。
“从今天起,”苏蝉转身,对所有人说,“这里就是我们的第一个‘据点’。
我们要在这里活下去,要学习,要成长,要找到让更多人活下去的办法。”
“我们要做的事很多。找更多的食物,开辟安全的生活区,探索溶洞的其他部分,学习新的知识……”
她顿了顿,声音更坚定了一些。
“最重要的是,我们要记住,我们不是蝼蚁,不是炮灰,不是材料。”
“我们是人。”
“我们要用这双手,为自己,挣一条生路。”
火光摇曳,映亮每一张脸。
脸上有疲惫,有恐惧,但也有了……光。
那一夜,黑风林深处,这个无名溶洞的角落里,二十一凡人,在绝境中,立下了第一个誓言。
誓言很轻,没有天地见证,没有神明聆听。
但它是种子。
埋进黑暗的土壤里,等待着,破土而出的那一天。
而在他们头顶,不知多深的地面之上,夜色正浓。
矿区西营的废墟还在冒烟,赵虎的脸色比夜色更黑。
他站在烧成白地的营房前,手里捏着一截烧焦的木头,指节捏得发白。
“找。”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声音冷得像冰,“掘地三尺,也要把那个贱人找出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可是监军,”亲兵队长小心翼翼地说,“黑风林那边……老一辈都说邪性,进去的人没一个出来的。会不会……”
“我不管!”赵虎猛地转身,眼神凶厉,“她必须死。她不死,死的就是我!”
他想起上面交代的话。想起那双银灰色的、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
那个来自天机阁的年轻修士,只轻飘飘说了一句话,“赵监军,你辖区里,有‘变数’。处理好,是你的功劳。处理不好……”
后面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清楚。
变数。那个叫苏蝉的女人,就是变数。
她必须消失。
连同她那些古怪的符,她怀里那截温热的玉尺,她眼睛里那簇让人不安的光……都必须消失。
“调人。”
赵虎下令,“把西营还能动的都调过来。明天一早,进黑风林。”
“可是监军,界域之战的征召令……”
“征召令我去说!”赵虎打断他,“现在,给我去找人!”
亲兵队长不敢再多说,低头退下。
赵虎站在原地,看着眼前这片废墟,又望向西方那片被夜色笼罩的、仿佛在无声嘲笑着他的矿区深处。
“苏蝉……”他喃喃念着这个名字,像在念一句诅咒。
“我看你能躲到几时。”
夜风吹过,带着焦糊味和血腥气。
而在地下深处的溶洞里,苏蝉靠岩壁坐着,怀里抱着熟睡的狗儿,手里握着温热的玉尺。
她在黑暗中,睁着眼睛。
听着水声,听着呼吸声,听着远处……那隐约的、仿佛来自地面的、骚动的声响。
她知道,赵虎不会罢休。
追兵会来,战斗会来,死亡也会来。
但这一次,她不再是一个人。
她有火种。有同伴。有这条用双手从绝境里刨出来的、虽然狭窄但确实存在的“路”。
她握紧玉尺,闭上眼睛。
意识深处,系统界面静静悬浮:
【文明火种燃烧度: 0.0005% → 0.0007%】
【贡献值预支: -11】
【偿还倒计时: 17天5小时…】
【当前任务: 建立知识传承节点 (1/1) ——已完成!】
【新任务发布: 巩固据点,发展基础生存体系 (0/1)】
【奖励预览: 贡献值+5,解锁‘基础生存知识库(初级)’】
燃烧度又涨了。任务完成了。
虽然贡献值还是负数,虽然倒计时还在滴答作响。
但至少,他们迈出了第一步。
苏蝉睁开眼睛,看向黑暗中那些熟睡的面孔,又看向岩壁上,自己画下的那个“火苗与手”的标记。
她轻轻吐出一口气。
然后,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低声说:
“娘,哑巴……”
“我好像……找到你们说的‘别的活法’了。”
“虽然很难。”
“但我会走下去。”
“一直走下去。”
黑暗中,玉尺传来一阵微弱的、温暖的搏动。
像回应。
像鼓励。
像……陪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