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仄巷寻骨林砚后续大结局去哪看?

仄巷寻骨是一本让人欲罢不能的悬疑灵异小说,作者梦连梦以其独特的文笔和丰富的想象力,为读者们带来了一个充满奇幻色彩的世界。小说的主角林砚勇敢、聪明、机智,深受读者们的喜爱。目前,这本小说已经更新至第15章,总字数达到132598字,喜欢阅读的你,千万不要错过这本精彩的小说!主要讲述了:“碎镜斋”所在的南城旧货市场,在白日里是喧嚣混乱的。堆积如山的旧家具、生锈的零件、发黄的书籍、褪色的衣物……构成了一个庞大而廉价的记忆坟场。但到了夜里,市场被高大的铁门封锁,只有几盏昏黄的路灯在风中摇…

仄巷寻骨林砚后续大结局去哪看?

《仄巷寻骨》精彩章节试读

“碎镜斋”所在的南城旧货市场,在白日里是喧嚣混乱的。堆积如山的旧家具、生锈的零件、发黄的书籍、褪色的衣物……构成了一个庞大而廉价的记忆坟场。但到了夜里,市场被高大的铁门封锁,只有几盏昏黄的路灯在风中摇晃,将那些沉默的杂物投出巨大、扭曲、张牙舞爪的阴影。风穿过堆积物的缝隙,发出呜呜的、仿佛无数人低泣的哨响。

子时将近,林砚站在市场锈迹斑斑的铁门外。与之前不同,他没有丝毫犹豫或恐惧,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近乎麻木的冷静。掌心的锁印持续传来清晰的悸动,与怀中那个颜色斑驳、触手冰裂的布袋隐隐呼应。四根骨头(生、爱、痴、死)的执念碎片,如同沉在意识底层的淤泥,时不时泛起细微的泡沫,带来瞬间的情绪闪回——绝望的母爱、沉静的哀思、扭曲的虚荣、冰冷的求忘。它们正在成为他“记忆”的一部分,以一种缓慢而不可逆的方式,侵蚀着那个名为“林砚”的、原本就日益稀薄的轮廓。

铁门没有锁,虚掩着,门缝里透出比路灯更昏暗、更摇曳的光。不是电灯的光,更像是烛火,或者油灯。

林砚推门进去。市场里比外面更加黑暗,堆积的杂物形成一片片嶙峋的、仿佛随时会倒塌的阴影之山。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灰尘、铁锈、霉烂木头和某种难以言喻的、类似陈旧油脂的气味。唯一的光源,来自市场最深处,一条几乎被杂物淹没的狭窄巷道尽头。

那就是丙戌巷。巷子极窄,两侧堆满了破损的镜框、碎裂的镜片,在深处微弱的光源映照下,反射出无数破碎、扭曲、光怪陆离的光斑,如同踏入了一个由万花筒碎片构成的、冰冷的迷宫。

林砚踩着脚下咯吱作响的碎玻璃碴(希望只是玻璃),一步一步向巷尾挪去。每走一步,怀里的布袋悸动就强烈一分,掌心的锁印就灼热一分。他能感觉到,无数道“视线”从那些破碎的镜片中投射出来,落在他身上。不是有意识的注视,更像是镜子本身残留的、对“映照”本能的饥渴。那些破碎的镜面,映照出他无数个残缺、变形、割裂的侧面和背影,又迅速被其他镜面的反射覆盖、扭曲,最终形成一片令人头晕目眩的光影漩涡。

巷尾,是一间低矮的瓦房。门楣上挂着一块歪斜的木板,上面用褪色的墨写着“碎镜斋”三个字,字体扭曲,笔画间仿佛有细密的裂纹。门是两扇对开的、漆皮剥落殆尽的木门,其中一扇虚掩着,门缝里漏出昏黄跳动的光,和一种……极其古怪的、仿佛无数人同时低语的嗡嗡声,又像是玻璃在极高频率下震颤的余韵。

林砚在门前站定,抬手,叩响了那扇仿佛一碰就会碎裂的门板。

叩、叩、叩。

声音在寂静的巷子里异常清晰,甚至带着回声。

门内那嗡嗡的低语声骤然停止了。

一片死寂。

然后,门“吱呀”一声,被从里面缓缓拉开。

开门的是一个老人。极其瘦,瘦得几乎只剩下一把骨头裹在宽大、油腻、看不出原本颜色的旧长衫里。他佝偻着背,脖子却以一种不自然的姿态微微前伸,仿佛随时在警惕地倾听着什么,又像是长期保持某种窥探姿势形成的习惯。他的头发稀疏灰白,乱糟糟地贴在头皮上,脸上皱纹密布,但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

那是一双极度浑浊、布满血丝,却又异常锐利、充满神经质警惕的眼睛。瞳孔微微收缩,不停地在林砚脸上、身上,尤其是他右手的位置(锁印所在?)飞快地扫视,又迅速移开,仿佛害怕在任何一点上停留过久。他的目光始终躲躲闪闪,不敢与人对视,却又控制不住地去“看”,去“检查”,去“确认”。

“镜爷?”林砚开口,声音在寂静中有些干涩。

老人(镜爷)猛地一颤,像受惊的动物,脖子缩了一下,又强迫自己定住。他嘴唇翕动,发出嘶哑、漏风般的声音:“是……是陈老……陈老先生的人?”

“是,我姓林。”

镜爷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有恐惧,有期待,有挣扎,最终化为一种认命般的、深沉的疲惫。他侧开身,让出门口,动作僵硬:“进……进来吧。小……小心脚下。”

林砚踏入门内。

瞬间,他仿佛被无数双冰冷的眼睛同时钉在了原地!

屋子里!满屋子!从地面到天花板,每一个平面,每一个角落,甚至倾斜的房梁上,都挂满了、堆满了、贴满了镜子!

但不是完整的镜子。全是碎的!

大的,小的,圆的,方的,菱形的,花瓣形的……镜框材质各异,木雕的,铜铸的,陶瓷的,甚至还有镶嵌着黯淡假珠宝的。但无一例外,所有的镜面,都布满了裂纹!有的像蛛网般细密,有的只有一道深深的裂痕贯穿,有的碎成几大块勉强拼合,更有甚者,只剩下一些锋利的碎片,被小心地镶嵌在框里,或者用胶粘在木板、墙壁上。

这些破碎的镜面,在屋子中央唯一一盏老式煤油灯(灯罩也裂了几道缝)的昏黄光线下,反射出无数破碎、重叠、交错、扭曲的光影!将本就不大的屋子,延伸成了一个无限复制、无限碎裂、无限疯狂的诡谲空间!

林砚看到了无数个自己——不,是无数个破碎的、变形的、被切割的“林砚”的影子!有的只有半张惊恐的脸,有的被拉长得像一根面条,有的挤压成滑稽的肉球,有的头颅和身体出现在完全不同的镜片里……这些影子随着煤油灯火的摇曳而晃动、闪烁、明灭不定,仿佛有无数个残缺的鬼魂,被囚禁在这些冰冷的玻璃碎片中,无声地嘶吼、挣扎。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烈的、类似水银和陈旧灰尘混合的刺鼻气味,还有一种……冰冷至极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寂静”。不是没有声音,而是所有的声音——呼吸声、心跳声、甚至血液流动的声音——似乎都被这些无数破碎的镜面吸收、折射、消解了,只留下一种空洞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嗡嗡回响,在颅腔内震荡。

“别……别乱看。”镜爷嘶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惊恐的颤抖,“别看……镜子。尤其……别看它们的……眼睛。”

眼睛?林砚一愣,随即感到一股寒意。他强迫自己将视线从那些令人眩晕的破碎倒影上移开,聚焦在镜爷身上。老人站在一堆碎镜中间,佝偻的身影被无数镜面切割、复制,仿佛他本人也成了这破碎世界的一部分,或者说,源头。

“东西……带来了?”镜爷的目光躲闪地看着林砚怀里,那里鼓起的轮廓是那个斑驳的布袋。

“带来了。”林砚拿出布袋,“陈老先生说,您要的‘看不见’。”

听到“看不见”三个字,镜爷浑浊的眼睛里爆发出一种近乎狂热的、混合着恐惧和渴望的光芒。“对……看不见……再也……看不见……”他喃喃着,枯瘦的手指神经质地抓挠着自己胸口的衣服,那里似乎藏着什么东西。

“您的……眉心骨?”林砚问。

镜爷猛地一颤,仿佛被这个词烫到。他抬起颤抖的手,指了指屋子最里面,煤油灯光几乎照不到的角落。那里有一张低矮的、铺着肮脏黑布的木案,案上似乎放着一个东西。

“在……在那里。工具……也在。”镜爷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你……你去拿。我……我不过去。我不能……再看那镜子了……”

林砚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那张木案。案上确实放着一个打开的、陈旧的木盒,旁边似乎还有一个小小的瓷碟。但最引人注目的是,木案的正上方,墙壁上,挂着一面镜子。

那面镜子不大,椭圆形,红木雕花镜框,样式古旧。镜面没有像其他镜子那样布满裂纹,只有一道——一道笔直的、深刻的、从右上角斜劈到左下角的裂痕,将镜面均匀地分成两半。裂痕边缘,有些许细微的、蛛网般的延伸。

但让林砚心头一跳的是,那面镜子悬挂的角度,正好能将站在屋子中央的他,以及他身后门口附近的镜爷,同时纳入镜中!而此刻,在煤油灯昏黄、摇曳的光线下,那裂成两半的镜面里,映照出的景象,让他血液几乎凝固——

镜子里,确实有他和镜爷的倒影。但……不对!

他自己的倒影,在破裂的镜面中,竟然没有像其他破碎镜子里那样被切割变形,反而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完整”!只是那张脸……异常苍白,眼神空洞,嘴角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冰冷的笑意,与他此刻惊惧的表情截然不同!而且,倒影的右手掌心,那片锁形印记的位置,正散发出一种清晰的、暗青色的幽光,如同黑暗中野兽的眼睛!

而镜爷的倒影,则更加恐怖!镜子里的他,不再是那个佝偻惊恐的老人,而是挺直了脊背,脸上带着一种极端怨毒、疯狂、又充满讥诮的狞笑!最骇人的是,镜子里的“镜爷”,正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朝着镜子外面——也就是真实世界镜爷所在的方向——伸出了一只枯瘦、指甲尖利的手!仿佛要穿透镜面,抓向现实中的自己!

林砚猛地扭头看向真实的镜爷!老人依旧佝偻着,满脸恐惧,身体抖得厉害,眼睛死死闭着,根本不敢看那面镜子!

镜子里的,是什么?!

是老陈说的“破碎镜中的幻影”?是镜爷恐惧的根源?还是……被镜子囚禁的、他自身的另一面?

“别看!”镜爷似乎感觉到了林砚的视线,发出一声凄厉的、如同被掐住脖子的尖叫,“别看那镜子!去拿东西!拿了快走!”

林砚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不再看那面诡异的裂镜。他深吸一口气,踩着一地不知道是灰尘还是碎玻璃的混合物,小心翼翼地绕过地上堆叠的破碎镜框,朝着那张木案走去。

每一步,都感觉有无数道冰冷的“视线”从周围的碎镜中射来,粘在他的背上。每一步,脚下都传来细微的、令人牙酸的“咔嚓”声,不知踩到了什么。怀里的布袋悸动得越来越厉害,掌心的锁印也灼热得发烫,甚至开始传来一种细微的、类似金属摩擦的“滋滋”声,仿佛那把“锁”正在被某种力量强行拧动。

终于走到木案前。案上积着厚厚的灰尘,只有放着木盒和瓷碟的一小块地方被擦拭过。木盒里,果然放着与之前类似的工具:灰白粉末,幽蓝细针。旁边那个小小的、颜色惨白的瓷碟,应该就是用来盛放眉心骨的容器。

但林砚的目光,却被木案正前方、紧贴着墙壁摆放的一样东西吸引了。

那是一面小小的、巴掌大的、圆形的梳妆镜,黄铜镜框,背面似乎有模糊的刻花。这面镜子竟然完好无损,没有一丝裂痕!镜面光洁,在煤油灯昏黄的光线下,清晰地映照出林砚此刻苍白惊惶的脸。

然而,当林砚的目光与镜中自己的目光对上的刹那——

“嗡——!”

一阵剧烈的眩晕袭来!眼前的景象瞬间模糊、扭曲!煤油灯的光,满屋破碎的镜影,积灰的木案,全部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倒影,剧烈晃动、破碎!

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场景,另一个视角,另一种……冰冷刺骨的绝望!

(记忆碎片,涌入——)

视角很低,像是在跪着,或者瘫坐着。眼前是冰冷、光滑的黑色大理石地面,倒映出头顶摇晃的、刺目的水晶吊灯光芒,以及周围许多晃动的、模糊的人影的脚。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令人作呕的混合气味:馥郁的香水、雪茄的烟雾、酒精、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腻的血腥气。

耳边是喧闹的、放肆的、带着醉意和某种残忍兴奋的哄笑声、碰杯声、起哄声。一个男人粗嘎、得意、带着浓重口音的声音在高处响起:“……苏小姐果然是江城第一美人!这身段,这皮肤……哈哈!刘司令这份‘厚礼’,老子收下了!”

然后是另一个略显谄媚的声音:“能为张师长效劳,是晚娘的福气。以后,还请师长多多照拂我们苏家……”

“好说,好说!来,晚娘,给张师长敬酒!”又一个声音催促道。

视线艰难地、极其缓慢地向上移动。首先看到的是一双穿着崭新军靴、沾着泥污的脚,肆无忌惮地踩在光洁的地面上。往上,是笔挺的军裤,皮质武装带,再往上……是一张油腻、泛着红光、带着志得意满狞笑的粗豪面孔,正用一种打量货物般的、赤裸裸的贪婪目光,俯视着“视线”的主人。

“视线”的主人似乎颤抖了一下,手中端着的酒杯微微倾斜,琥珀色的酒液差点泼洒出来。

“啧,怎么?不愿意?”那个粗嘎的声音(张师长)冷了下来。

“晚娘!还不快给师长赔罪!”先前那个谄媚的声音(苏老爷?)厉声喝道,带着压抑的怒火和恐慌。

“视线”的主人(苏晚娘?)似乎咬了咬嘴唇,极其缓慢地,将酒杯举高,递向那个令人作呕的军靴主人。手指纤细,苍白,颤抖得厉害,指甲上染着鲜红的蔻丹,此刻却显得脆弱而易碎。

就在酒杯即将被那只粗壮、带着粗毛的大手接过的瞬间——

“砰啷——!”

酒杯被猛地打翻!冰冷的酒液混合着玻璃碎片,溅了“视线”主人一身!鲜红的旗袍下摆瞬间湿透,紧紧贴在肌肤上。

“妈的!敬酒不吃吃罚酒!”张师长勃然大怒,猛地站起身,魁梧的身形投下巨大的阴影,笼罩下来,“老子看得上你是你的福气!一个被人玩剩下的戏子相好,也敢在老子面前拿乔?!”

戏子相好?!

这四个字如同惊雷,在“视线”主人(苏晚娘)的脑海中炸开!她(?)猛地抬起头!

这一次,林砚终于“看”清了“视线”主人的脸——虽然是通过她自己的眼睛看到的、在水晶吊灯摇晃光芒下的、惊惶绝望的倒影,以及对面光洁墙壁上模糊的反射!

那是一张极其美丽、却苍白如纸的脸。眉眼如画,却盈满了不敢置信的震惊、被羞辱的愤怒、以及最深沉的、冰水般的绝望。她穿着大红色的、刺绣繁复的旗袍,原本应该是喜庆的颜色,此刻却像一身血衣,裹着她瑟瑟发抖的身体。她的目光,没有看暴怒的张师长,而是猛地、如同濒死的小鹿般,投向宴会厅的另一个方向——

那里,站着几个人。为首的是一个穿着深灰色绸缎长衫、戴着翠玉扳指、面容儒雅却眼神冰冷的中年男人(苏老爷)。他身边,站着一个穿着笔挺西装、相貌英俊、却脸色苍白、眼神躲闪的年轻男子。而在他们稍后一点的阴影里,还站着一个穿着军装、副官模样、面无表情的男人。

当苏晚娘的目光投向那个西装年轻男子时,那男子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低下头,避开了她的视线,双手无意识地绞在一起。

而苏老爷,则迎着女儿绝望的目光,嘴角极其轻微地、冷酷地向下撇了撇,随即换上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对着张师长拱手:“师长息怒!小女不懂事,都是老夫管教无方!晚娘,还不快给师长跪下赔罪!”

跪下?赔罪?

苏晚娘脸上的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了。她看着自己的父亲,看着那个曾经对她山盟海誓、如今却连看她一眼都不敢的“爱人”,看着满堂或冷漠、或讥诮、或贪婪的陌生面孔,看着自己身上这身如同戏服般可悲的红色嫁衣……

一股冰冷的、足以冻结灵魂的恨意,混合着无边无际的绝望和荒谬感,如同火山喷发前的岩浆,在她胸中疯狂积聚、沸腾!

“啊——!!!”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叫,猛地从她喉咙里迸发出来!她不再看任何人,猛地转身,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宴会厅那扇紧闭的、沉重的雕花木门撞去!

“拦住她!”张师长的怒吼,苏老爷的惊叫,其他人的嘈杂……瞬间炸开!

但苏晚娘的速度快得惊人,或者说,是绝望赋予了她最后的力量。她撞开了门边一个试图阻拦的仆人,像一道红色的、决绝的闪电,冲出了宴会厅,冲进了外面漆黑的、寒冷的夜!

高跟鞋敲击在冰冷石阶上的声音,急促,凌乱,充满疯狂……

“哒、哒、哒、哒……”

这声音……林砚浑身一颤!这高跟鞋的声音……和昨晚在医院走廊里,追他的那个声音……

记忆碎片骤然中断!如同被强行掐断的胶片!

林砚猛地回过神,发现自己依旧站在“碎镜斋”那张积灰的木案前,面对着那面完好无损的圆形小镜。镜子里,映出他此刻惨白如鬼、大汗淋漓、眼神中残留着惊骇与剧痛的脸。

刚才那些……是苏晚娘的记忆!是她被父亲当作礼物送给军阀、被爱人背叛、绝望逃婚那晚的记忆!那高跟鞋的声音……是她!是苏晚娘残存的执念,在医院那种生死交汇之地被赵淑芬“绝念之骨”吸引,跟随而来?还是因为自己这个“引子”的靠近,她的记忆碎片被激活,跨越时空与“镜爷”这满屋破碎的镜子(映照之器)产生了共鸣?!

“呃……”林砚喉咙里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太阳穴突突直跳,心脏狂跳得几乎要裂开。不仅仅是因为记忆中苏晚娘那滔天的恨意和绝望,更是因为……在记忆的最后瞬间,当苏晚娘冲出宴会厅时,他(或者说,记忆的视角)眼角余光似乎瞥见,宴会厅侧面的阴影里,那个一直面无表情的军装副官,极其迅速地、隐蔽地,对门口的方向,做了个奇怪的手势。

而那个副官的侧脸……隐约的轮廓,竟与陈裁缝记忆中,那个在“荣华戏楼”侧幕阴影里、戴着礼帽的阴鸷长衫男人,有几分重叠!

混乱!线索在疯狂交织!苏老爷的冷酷,戏子(梅澜秋?)的背叛,军阀的强娶,副官(阴鸷男人?)的诡异手势……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而苏晚娘,是其中的牺牲品?那场最终吞噬她的“焚身”之火……

“啊——!别看!别看那镜子!”

镜爷凄厉的惨叫再次响起,将林砚从混乱的思绪中猛地拉回现实!他霍然扭头,只见镜爷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正死死地盯着木案上那面小圆镜,脸上充满了极致恐惧到扭曲的表情,仿佛看到了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

“它……它在动!镜子里的我在动!它在对我笑!它要出来了!!”镜爷歇斯底里地吼叫着,双手疯狂地抓挠着自己的脸,留下道道血痕。

林砚下意识地再次看向那面小圆镜。镜子里,只有他自己惊疑不定的脸,并没有什么“动的镜爷”。但镜爷的恐惧如此真实,如此具有感染力,让这满屋破碎的镜面都仿佛随之微微震颤起来,发出细密而令人牙酸的“咔咔”声。

不能再拖了!必须立刻收取骨头,离开这个鬼地方!

林砚强忍着脑海中的剧痛和混乱,一把抓起木盒里的灰白粉末,转身走向癫狂的镜爷。他必须让镜爷“心甘情愿”地完成剥离。

“镜爷!看着我的眼睛!”林砚低喝一声,用上了自己全部的精神力,试图压过对方疯狂的恐惧。掌心的锁印骤然爆发出强烈的灼热感,一股冰冷的、属于仄巷的威压透体而出,虽然微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规则之力。

镜爷猛地一颤,疯狂抓挠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浑浊、充满血丝的眼睛对上了林砚的视线。在那双眼睛里,林砚看到了无边无际的、沉沦的恐惧深渊,但也看到了一丝被规则压制的、短暂的清明。

“粉末,服下。然后,取骨。你就能‘看不见’了。”林砚的声音冰冷,不带任何情绪,如同宣判。

镜爷哆嗦着,伸出枯瘦如鸡爪的手,接过那撮粉末,毫不犹豫地塞进嘴里,和着唾沫吞下。他的脸色迅速泛起不正常的青灰色,眼神中的恐惧似乎被一种奇异的麻木和决绝取代。

他抬起那根幽蓝色的细针,对准自己眉心正中,那位于两眉之间、印堂稍上一点的位置。那里,是传统意义上“灵台”所在,也与人的精神、意识紧密相连。

他没有闭眼,反而死死瞪大了眼睛,仿佛要亲眼“看着”自己完成这最后的仪式,看着自己“摆脱”那如影随形的恐惧。

细针无声刺入。皮肤下泛起青灰涟漪。

镜爷的手极其稳定,沿着眉心那块小小的、微微凸起的骨骼边缘,缓慢而精准地划了一圈。动作虔诚,如同在进行一场献祭,又像在完成一场对自己的凌迟。

“咔嚓。”

一声比之前几次都要轻微、却又无比清晰的脆响。一小片约指甲盖大小、形状不规则、颜色呈现一种奇异灰白色、仿佛内部有细微冰裂纹理的骨骼,被他用指甲轻轻“撬”了下来,落入早已准备好的惨白瓷碟中。

骨头离体的瞬间,镜爷整个人像是被抽掉了脊梁骨,猛地瘫软下去,蜷缩在地上,剧烈地颤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眼神迅速涣散,但嘴角,却慢慢扯开一个极其古怪的、混合着解脱和更深恐惧的扭曲笑容。

“看不……见了……终于……看不见了……”他喃喃着,声音越来越低。

林砚迅速用瓷碟旁边的镊子夹起那小块眉心骨。骨头触手冰寒刺骨,比赵淑芬的脊骨更加冰冷,那种寒意仿佛能直接冻结灵魂。而在骨头入手瞬间,一股极其尖锐、纯粹、如同冰锥刺入大脑的“恐惧”感,猛地撞入林砚的意识!

那不是对具体事物的恐惧,而是对“镜子”这个存在本身的、根源性的、歇斯底里的恐惧!恐惧镜中的倒影不是自己,恐惧镜子里藏着别的眼睛,恐惧镜子映照出被遗忘的死亡面容,恐惧镜子连通着某个不可名状的虚空……无数破碎的、关于各种镜子(梳妆镜、穿衣镜、铜镜、碎镜、水中的倒影……)的恐怖意象和极端情绪,如同海啸般冲击着林砚!

与此同时,满屋子的破碎镜面,仿佛被这“惧”之骨的剥离彻底刺激,骤然发生了异变!

“哐啷——哗啦——!”

无数镜面同时剧烈震颤、碎裂!不是物理上的碎裂,而是镜中的景象在疯狂扭曲、变化!

林砚看到,那些破碎镜片里,无数个残缺变形的“自己”,忽然齐齐转过头,用空洞或怨毒的眼神,看向了他!它们的嘴巴无声地开合,仿佛在说着什么。而一些镜片里,开始浮现出模糊的、不属于现在的景象:苍白浮肿的死人脸,流淌着血泪的眼睛,燃烧的嫁衣一角,漆黑的棺材,还有……一张张扭曲的、仿佛在极度痛苦中死去的陌生面孔!

是镜爷作为入殓师,一生所见的、那些亡者最后凝固的表情!被他深藏的恐惧,被他收集的破碎镜子,在此刻,伴随着“惧”之骨的离体,彻底爆发、显化!

整个“碎镜斋”,瞬间变成了一个由无数死亡面容和恐怖幻象构成的、疯狂的地狱回廊!

“走!”林砚心中警铃狂响,用尽最后意志力,将那块冰寒刺骨的眉心骨塞进那个斑驳的布袋中!袋口银色丝线自动收紧,隔绝了大部分恐惧意念的冲击。

他转身就朝门口冲去!脚下不断传来镜框被踢倒、碎玻璃被踩碎的爆裂声。两侧墙壁上、堆积物上的破碎镜片里,那些死亡面容仿佛活了过来,眼珠转动,死死盯着他逃离的背影,无声地嘶吼。

就在他即将冲出“碎镜斋”木门的瞬间——

他眼角的余光,最后一次瞥见了那面悬挂在木案上方、裂成两半的诡异镜子。

镜子里,那个“完整”的、面带冰冷笑意、掌心锁印发光的“林砚”倒影,正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一直等待着。

而在这个“林砚”倒影的身后,那片原本映照着现实镜爷瘫倒身影的镜面区域,此刻,却缓缓地、浮现出了另一个模糊的轮廓。

那是一个女人的轮廓。穿着月白色的旗袍,身姿窈窕,长发披散,静静地“站”在破碎镜中的世界,背对着镜面。

然后,她极其缓慢地,开始转过身来……

林砚魂飞魄散,再也顾不得其他,一头撞开木门,冲进了外面丙戌巷冰冷的黑暗和满地碎玻璃的反光之中!他不敢回头,拼命朝着旧货市场铁门的方向狂奔!身后,“碎镜斋”里传来最后一阵惊天动地的、仿佛所有镜子同时彻底爆碎的哗然巨响,随即,一切声响戛然而止,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

直到冲出铁门,重新回到相对空旷的街道,被夜风一吹,林砚才感觉自己几乎要炸开的肺部和狂跳的心脏稍稍平复。他背靠着冰冷的砖墙,滑坐在地,怀里紧紧抱着那个斑驳的布袋,布袋里那小块眉心骨依旧散发着穿透性的、冰寒的死寂恐惧。

掌心的锁印,灼热得仿佛烙铁,那蛛网般的纹路已经蔓延过了小臂的一半,锁形图案中心的金色斑点变成了一个清晰的小点,周围还多出了几道极其细微的、放射状的裂纹状纹路。

五骨了。

生、爱、痴、死、惧。

还差“憎”与“求”。

而他与苏晚娘之间,那跨越百年的、由记忆碎片、执念回响和这把诡异“锁”构成的共鸣,已经强烈到几乎要将他撕裂。刚才在“碎镜斋”镜子中看到的月白旗袍背影……是她吗?她到底想干什么?

还有陈裁缝……自己那疑似的前世……在这场悲剧中,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仅仅是一个无能为力的旁观者?还是……

林砚疲惫地闭上眼,脑海中却又闪过宴会厅记忆里,那个军装副官在阴影中做出的、奇怪的手势。

那手势……是什么意思?

就在这时,他怀中那个刚刚收敛了“惧”之骨的斑驳布袋,忽然毫无征兆地、剧烈地震动了一下!不是骨头本身的悸动,更像是布袋的材质,与某种遥远的存在,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与此同时,林砚掌心的锁印,骤然传来一阵尖锐到极致的、仿佛被钥匙插入拧动的剧痛!

“呃啊——!”他闷哼一声,死死攥住右手手腕。锁印中心那金色的小点,爆发出一点刺目的金芒!

而在那金芒闪过的瞬间,他模糊的视线里,仿佛看到前方空无一人的街道中央,空气如同水波般扭曲了一下,一个极其淡薄、近乎透明的、穿着月白色旗袍的女子虚影,一闪而逝。

虚影的面容模糊不清,但林砚却“感觉”到,她似乎……正“看”着自己。不,是“看”着自己掌心的锁印。

然后,一个冰冷、飘忽、仿佛从极为遥远的时空尽头传来的、女子的叹息声,轻轻拂过他的耳畔:

“快了……”

声音落下,虚影消散,街道恢复空寂。

只有掌心的锁印,依旧灼热、剧痛,并在那金色小点的周围,那些新出现的、裂纹状的纹路,正以肉眼难以察觉的速度,极其缓慢地……延伸着。

像是一把正在从内部被缓缓撑开、即将彻底成型的……“钥匙”。

小说《仄巷寻骨》试读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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