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暴的风雪就像一只永远不知疲倦的巨兽,在帐篷外撕扯、咆哮,试图寻找任何一丝缝隙钻进来,将这方小小的温暖天地彻底吞噬。时间在白茫茫的混沌中失去了原本的刻度,对于被困在风雪中的队伍来说,每一分钟都被拉得漫长而黏稠,只有心脏跳动的声音和风声交织在一起,成为了唯一的计时器。
这场名为“白毛风”的暴雪已经持续了整整两天两夜。
对于普通人类而言,这是一种折磨。被困在狭小的帐篷里,听着死神在耳边敲门,恐惧和幽闭感会像霉菌一样在阴暗的角落里滋生。马修斯特使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据负责送饭的士兵私下议论,那位特使大人已经在帐篷里摔碎了第三个墨水瓶,并且开始对着空气咒骂一些莫名其妙的名字。
然而,在营地边缘那顶不起眼的、被积雪埋了一半的灰白色帐篷里,气氛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祥和,甚至是……悠闲。
希尔维亚盘腿坐在一张厚实的驯鹿皮地毯上,手里捏着几张纸牌,眉头紧锁,神情严肃得仿佛正在思考如何用一剑斩开空间裂缝。她的面前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红茶,茶杯旁边是一堆作为“筹码”的、被剥好的松子壳。
“你作弊。”她盯着埃尔里克,语气笃定,那双祖母绿的眼眸里闪烁着一种虽败犹荣的倔强,“这不合理。连续三把,你手里都有‘国王’。根据概率学,这种可能性比我在树海里捡到金币还要低。”
埃尔里克坐由于帐篷高度限制而不得不稍微低着头,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脸上挂着那种让希尔维亚看了就想拔剑的温和笑容。他慢条斯理地将手中的牌摊开,又是一个完美的同花顺。
“殿下,这不叫作弊,这叫记牌。”埃尔里克指了指旁边的牌堆,“这副牌已经被我们打了四百多次了。哪张牌背面有一道划痕,哪张牌的边角稍微磨损了一点,我都记得。而且……”他指了指希尔维亚的眼睛,“您每次拿到好牌的时候,瞳孔会放大,耳朵尖会向后折叠大概十五度;而拿到烂牌的时候,您的左手食指会无意识地敲击大腿外侧的肌肉。”
希尔维亚僵住了。她下意识地想要捂住耳朵,又想按住手指,最后只是愤愤地将手里的烂牌扣在毯子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无聊的观察力。”她冷哼一声,抓起一把剥好的松子仁塞进嘴里,像个生气的松鼠一样用力咀嚼着,“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这些小把戏毫无意义。如果这是战场,我已经把你切成了一百零八块。”
“幸好这是牌桌,而我是您的厨师。”埃尔里克笑着收拾牌局,“而且,您输了。根据约定,今天的午餐食材处理归您负责。”
希尔维亚嚼松子的动作停滞了一下。她看了一眼帐篷角落里那个还在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的炼金炉,又看了看外面几乎将帐篷门完全封死的积雪,眼神中闪过一丝名为“不想动”的挣扎。
但高等精灵的尊严让她无法赖账。她咽下嘴里的食物,拍了拍手上的碎屑,抓起放在身边的“静谧之月”,动作利落地站起身,系紧了风衣的领口。
“我去去就回。”她简短地说道,“希望等我回来的时候,你能准备好配得上我劳动的汤底。”
埃尔里克看着她全副武装的样子,忍不住提醒道:“殿下,我们只是需要去挖一点埋在深雪下的‘冰岩苔藓’用来煮汤,不是去屠龙。您真的需要带上剑吗?”
“这是原则。”希尔维亚的手指搭在剑柄上,眼神变得锐利,“而且,这种天气,有些东西会比平时更饿。”
她拉开帐篷的门帘。一股凛冽的寒风瞬间灌入,夹杂着冰粒打在脸上生疼。希尔维亚没有丝毫退缩,身形一闪,便消失在了白茫茫的风雪中。
帐篷外,世界已经变成了一片纯白的地狱。能见度不足五米,狂风卷起的雪尘像是一道道白色的鞭子。
希尔维亚行走在雪面上。哪怕积雪深达腰部,她也依然如履平地。她的脚下仿佛有一层无形的托力,让她轻盈得像是一片落叶。这是精灵族特有的身法,也是她作为强者的本能。
她并没有急着去寻找埃尔里克说的苔藓,而是先绕着营地走了一圈。
那些士兵的帐篷被吹得东倒西歪,甚至有几个已经被积雪压塌了一角。巡逻的卫兵缩在避风的岩石后面,眉毛和胡子上结满了冰碴,看起来像是一尊尊快要冻裂的雕塑。
当希尔维亚经过时,那些卫兵像是看到了鬼魂一样瞪大了眼睛。在这样的极端天气里,只有这个银发的女人竟然只穿了一件风衣,连帽子都没戴,那一头银发在狂风中肆意飞舞,却丝毫不见凌乱,反而透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神性。
“大、大人……”一个年轻的卫兵颤抖着行礼,牙齿打颤的声音在风中清晰可闻。
希尔维亚停下脚步,侧过头看了他一眼。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啊。在漫天的风雪中,那双绿色的眸子依然清澈见底,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种俯瞰众生的漠然。
卫兵吓得差点把手里的长矛扔掉,他以为自己哪里冒犯了这位杀神。
然而,希尔维亚只是静静地看了他三秒,视线扫过他那只因为冻伤而发紫、正艰难握着武器的手。
“换手。”
两个字,冷得像冰,却穿透了风声。
“啊?”卫兵愣住了。
“每隔十分钟,左右手交换持握武器。”希尔维亚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仿佛在念诵某种枯燥的说明书,“促进血液循环。否则,半小时后你的手指会坏死。截肢很疼,而且很丑。”
说完,她没有理会卫兵呆滞的表情,转身继续向前走去。
走出几步后,她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我是不是说得太凶了?书上说关心别人要用温暖的语调……可是这种风大得要死的天气,谁有那个力气用温暖的语调说话啊!而且截肢真的很丑啊!我只是陈述事实!*
希尔维亚有些懊恼地踢了一脚地上的雪块。那块硬得像石头的雪块飞出去,直接砸碎了远处一块突出的岩石。
*算了,反正人类都是笨蛋。*
她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在任务上。埃尔里克说,在这块巨岩的背阴面,生长着一种特殊的“冰岩苔藓”。这种苔藓吸收了极寒之地的魔力,虽然生吃苦涩无比,但只要在热汤里涮上三秒,就会变得鲜脆爽口,带着一股独特的清香。
她在岩石根部蹲下,伸出手,修长的手指轻轻拂去表面的浮雪。
果然,在一层薄冰之下,覆盖着一片深蓝色的、如同天鹅绒般的苔藓。它们在风雪中微微颤动,散发着微弱的荧光。
希尔维亚从腰包里掏出一把精致的小铲子——那是埃尔里克塞给她的专用厨具。她小心翼翼地撬开冰层,尽量不伤到苔藓的根部。那种专注的神情,比她在战场上收割生命时还要认真几分。
就在她挖得正起劲的时候,一股极其微弱的震动顺着地面传到了她的指尖。
不是风声,不是雪落声。
是某种沉重的、带着节奏的脚步声。
希尔维亚手中的动作瞬间停滞。她并没有立刻起身,而是保持着蹲伏的姿势,将耳朵贴近了冰冷的岩壁。
咚。咚。咚。
声音来自地下。或者说,来自这块巨岩的深处。
希尔维亚眯起了眼睛。这块岩石……是空心的?
“有意思。”她低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看来这趟旅程的‘惊喜’比预想的还要多。”
她没有打草惊蛇,而是迅速加快了挖掘的速度,将一大块最肥美的苔藓收入囊中,然后像是什么都没发现一样,拍了拍手上的雪,站起身来,朝着帐篷的方向走去。
回到帐篷时,一股浓郁的奶香味扑面而来,瞬间驱散了身上的寒意。
埃尔里克已经将汤底熬好了。那是用脱水蔬菜粉、奶粉和切碎的熏肉熬成的浓汤,虽然食材简单,但在这种环境下已经是顶级的享受。
“收获不错。”埃尔里克接过她递来的苔藓,眼睛一亮,“这种色泽,是上等货。看来您的运气都用在找食材上了。”
“这是实力。”希尔维亚脱下风衣,抖落上面的雪花,重新坐回地毯上。她接过埃尔里克递来的一杯温水,捧在手里暖着,看似随意地说道,“对了,刚才挖苔藓的时候,我听到那块石头下面有动静。”
埃尔里克正在清洗苔藓的手顿了一下:“什么动静?”
“心跳声。”希尔维亚喝了一口水,语气平静,“很大,很慢。大概每分钟只跳三次。听起来像是一头正在冬眠的……大家伙。”
埃尔里克推了推眼镜,神色变得凝重起来:“这块区域在地质图上标注为‘死寂岩盘’。除了地衣和苔藓,理论上不应该有大型生物存在。除非……”
“除非那是人为放置的。”希尔维亚接过了话头,眼中闪过一丝寒芒,“就像那些带芯片的蜥蜴一样。”
两人对视了一眼,帐篷里的空气变得有些微妙。
“看来,我们脚下的这片土地,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干净。”埃尔里克将洗好的苔藓扔进锅里,看着它们在乳白色的汤汁中翻滚,瞬间变成了诱人的翠绿色,“不过,只要它不打扰我们吃饭,我也懒得管它是古神的看门狗还是帝国的生化兵器。”
“同意。”希尔维亚立刻拿起了勺子,眼神锁定锅里,“吃饭最大。”
风雪在第三天的傍晚终于停了。
当最后一缕阳光刺破云层,照耀在这片银白色的荒原上时,整个世界都亮得刺眼。积雪反射着光芒,如同铺满了碎钻。
队伍开始清理积雪,挖掘被埋的雪橇。马修斯特使终于从帐篷里爬了出来,整个人瘦了一圈,眼窝深陷,看起来像是个被吸干了精气的幽灵。他神经质地看着四周,嘴里还在念念有词。
“出发!马上出发!”他尖叫着指挥士兵,“我们耽误太久了!如果在‘月蚀’之前赶不到遗迹,一切都完了!”
“月蚀?”希尔维亚站在一边,正帮埃尔里克收拾帐篷。听到这个词,她的耳朵动了动。
“看来这就是关键的时间节点。”埃尔里克一边折叠帐篷支架,一边低声分析,“还有四天就是极夜之后的第一次月蚀。据说那是位面屏障最薄弱的时候。看来那位特使大人确实不仅仅是来考古的。”
“不管他想干什么,只要别让我饿着就行。”希尔维亚对此兴致缺缺。她把最后一个包裹扔上雪橇,然后轻巧地跳了上去,占据了视野最好的位置。
车队再次启程。
或许是因为风暴过后的宁静,这一路异常顺畅。没有魔兽袭击,没有雪崩,甚至连风都变得温柔了许多。
然而,这种顺利反而让希尔维亚感到一种莫名的焦躁。
太安静了。
就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或者是……猎人收网前的等待。
为了排解这种无聊,她开始观察周围的景色。北境的冰原并非一成不变的白。阳光下,冰层呈现出深浅不一的蓝,远处的冰山如同水晶雕琢的城堡。而在雪原的某些角落,偶尔能看到一些顽强的生命痕迹——比如一只正在雪地里探头探脑的雪兔。
希尔维亚的手指动了动。
*好想抓。那个毛看起来很软。红烧应该不错,或者做成麻辣兔头……*
就在她脑内食谱翻滚的时候,雪橇突然剧烈颠簸了一下。
不是路面不平,而是……地面在下沉。
“停!”
希尔维亚的警告还没喊出口,前方的一大片雪地毫无征兆地塌陷了下去。
轰隆!
哪怕是反应最快的维克托队长也来不及勒马。三辆满载物资的雪橇,连同几名惨叫的士兵,瞬间掉进了那个巨大的空洞里。
希尔维亚所在的雪橇在最后面,幸免于难。她在塌陷发生的第一时间就抓住了埃尔里克的衣领,两人像大鸟一样腾空而起,稳稳地落在了塌陷边缘的实地上。
“这是什么?”埃尔里克站在悬崖边,向下望去。
那个塌陷的大坑足有几十米深,底部并不是泥土,而是一层泛着金属光泽的黑色结构。那些掉下去的雪橇摔得粉碎,士兵们躺在残骸中呻吟。
“是遗迹的通风口。”埃尔里克迅速做出了判断,“那个‘凛冬遗迹’的规模比我们想象的要大得多。它的主体结构甚至延伸到了这里。”
“救命!救命啊!”坑底传来了士兵的呼救声。
但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从那黑色的金属地板下,传来了一阵密集的、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咔嚓、咔嚓、咔嚓。
就像是有无数只金属脚爪在爬行。
“有什么东西出来了。”希尔维亚拔出了“静谧之月”,剑尖指着下方的黑暗。
只见那些黑色的金属板突然像花瓣一样打开,无数只只有拳头大小、通体银白、长着锋利口器的甲虫像喷泉一样涌了出来。
“是‘噬金虫’!”埃尔里克脸色一变,“该死,这东西是古代文明用来清理垃圾的机械生物,它们会吞噬一切金属和有机物!”
那些甲虫如同银色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摔坏的雪橇。木头、铁皮、甚至是士兵身上的铠甲,在它们锋利的口器下就像是饼干一样脆弱。
“啊啊啊啊——”
凄厉的惨叫声刚刚响起就戛然而止。那几个受伤的士兵还没来得及爬起来,就被虫潮覆盖了。
那种景象足以让任何心理素质强大的人做噩梦。
“快拉他们上来!快!”维克托在上面疯狂地吼叫,扔下绳索试图救援剩下的人。
但虫潮蔓延的速度太快了,它们甚至开始顺着岩壁向上攀爬,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沙沙声。
“用火攻没用,它们耐高温。”埃尔里克语速极快地说道,“必须要用强酸或者……极度的低温让它们脆化。”
希尔维亚没有说话。她看着那些正在迅速逼近的银色虫潮,眉头皱得紧紧的。
这种密集的、爬行的东西,是她最讨厌的类型。
“真恶心。”她嫌弃地撇了撇嘴。
她上前一步,站在了深坑的边缘。
“埃尔里克,给我十秒钟。”
“您要干什么?”
“清场。”
希尔维亚深吸一口气。她双手握住剑柄,剑尖垂直向下。体内的斗气开始疯狂运转,但并不是向外爆发,而是向内压缩。
周围的空气开始扭曲,原本寒冷的气温竟然在这一刻诡异地升高了——那是能量过度压缩产生的热量。
但这只是前奏。
随着一声轻喝,她手中的细剑猛地刺入了脚下的冰层。
并不是刺向那些虫子,而是刺向大地本身。
嗡——
一股肉眼可见的白色波纹以剑身为中心,沿着岩壁向下迅速扩散。
那不是普通的寒气,那是将所有的热量瞬间抽离的零度法则。
正在疯狂攀爬的虫潮突然停滞了。
那层银色的浪潮在这一秒凝固。紧接着,一阵清脆的“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
那些坚硬无比的机械甲虫,在极致的低温下,身体结构瞬间崩坏。它们像是一颗颗玻璃珠一样炸裂开来,化作了漫天的银色粉尘。
坑底的金属地板上也结上了一层厚厚的蓝冰,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希尔维亚缓缓拔出剑。她的脸色微微有些苍白,显然这一招消耗了她不少体力。但她依然保持着那种高傲的姿态,看都没看下面一眼。
“解决了。”她拍了拍手,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这种虫子磨成粉很难洗,别让它们沾到我的行李。”
上面的士兵们全都看傻了。
一剑。仅仅是一剑,就将数以万计的、连钢铁都能啃噬的机械虫群瞬间秒杀。
这是什么级别的力量?
马修斯特使站在人群后方,看着希尔维亚的背影,眼中的恐惧终于压过了傲慢。但与此同时,一种更加阴毒的贪婪也在他眼底滋生。
*这么强大的力量……如果是用来献祭的话……那位大人一定会非常满意……*
危机解除后,队伍不得不绕过这个塌陷区继续前进。虽然损失了几辆雪橇和几名士兵,但对于马修斯来说,这似乎完全在可接受的损耗范围内。
当晚,队伍在距离遗迹入口只有最后二十公里的地方扎营。
这里的风已经停了。天空中出现了绚丽的极光,如同绿色的绸缎在夜空中舞动。
希尔维亚坐在篝火旁,手里捧着一碗热腾腾的……炖萝卜。
是的,虽然没有了雪橇里的物资,但埃尔里克在刚才的塌陷边缘挖到了一些真正的高级货——“雪精萝卜”。这种生长在灵脉附近的植物,口感像梨一样清脆,煮熟后软糯香甜,入口即化。
“真甜。”希尔维亚眯着眼睛,一脸满足。
刚才那一剑的消耗,此刻全都被这碗萝卜补回来了。
“明天就能到了。”埃尔里克坐在她身边,看着远处的极光,“您感觉到了吗?那种召唤。”
希尔维亚咽下嘴里的食物,点了点头。
“从刚才那个坑开始,我的剑就在震动。”她轻声说道,手掌抚摸着身边的剑鞘,“那个遗迹里,有什么东西在呼唤它。或者是……在挑衅它。”
“那是精灵族的古物。”埃尔里克看着她,“也许,那是属于您的遗产。”
“我不在乎什么遗产。”希尔维亚抬起头,那双绿色的眼睛里倒映着漫天的极光,清澈而坚定,“我只是觉得,既然那个声音这么吵,我就有义务去让它闭嘴。顺便……”
她转过头,看着埃尔里克,嘴角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
“你说过,遗迹里有古代厨房和神之食谱,对吧?”
埃尔里克愣了一下,随即哑然失笑。
“当然。我从不食言。”
“那就好。”希尔维亚伸了个懒腰,将碗里的最后一口汤喝干净,“只要有这个,就算前面是地狱,我也把它打穿给你看。”
在这片极光笼罩的废土之上,这位最强的精灵战士,正为了她的下一顿美食,做好了拔剑的准备。而那个隐藏在黑暗中的巨大阴谋,在她的食欲面前,似乎也变得不值一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