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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院门口的声控灯,在刘警官说完“谋未遂”四个字时,啪地亮了。惨白的光线下,周志强那张惨白的脸,几乎要与墙壁融为一体。他下意识后退一步,却被身后的老二周志国挡住。

“大、大哥?”周志国声音发颤,看着门口的警察,又看看大哥,“什么…什么谋?”

“不是我!”周志强猛地甩开他的手,声嘶力竭地朝门口喊,“爸!你让他们来抓我?我是你儿子!”

周建国拄着拐杖,站在门廊的阴影里,看不清表情。他身旁,刘警官往前一步,亮出证件:“周志强,我是市局经侦支队的,有点事想请你回去协助调查。关于陈明宇的案子,希望你配合。”

“我不认识什么陈明宇!”周志强梗着脖子,但眼神慌乱,额头沁出细密的汗。

“陈律师,明宇律师事务所的主任,上个月刚给你做了债务重组方案,忘了?”刘警官语气平淡,却字字如刀,“你欠了‘鑫隆’小贷公司三十万,用拆迁款预期收益做担保,陈明宇是中间人,没错吧?”

“那是…那是正常借贷!”

“年利率72%,砍头息先扣五万,这是正常借贷?”刘警官从公文包里抽出几张文件,“这是‘鑫隆’的账本复印件,上面有你签字。另外,陈明宇的银行流水显示,你上个月给他转了五万‘咨询费’。这笔钱,哪来的?”

周志强嘴唇哆嗦,说不出话。

“还有,”刘警官往前又走了一步,近周志强,“上个月十五号晚上八点,你在‘悦来’茶馆见了陈明宇。之后你去药店买了安眠药。第二天,你爸因为‘误服过量安眠药’被送进医院抢救。这事,你解释一下?”

院子里死一般寂静。老二、老三、老四,全都瞪大了眼睛,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大哥。

“你…你给爸下药?”周志国声音都变了调。

“我没有!”周志强疯了似的摇头,抓住刘警官的胳膊,“警官,你听我说!那安眠药是我自己吃的!我失眠!我爸是自己吃错了药,跟我没关系!”

“你爸的药瓶上,只有你和你爱人的指纹。”刘警官冷静地抽回手,“而且,你爸住院期间,你三次去医生办公室,询问‘如果老人神志不清,能不能代签文件’。周志强,你想签什么文件?”

“我…”周志强哑口无言,身体开始发抖。

周建国终于从阴影里走出来。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走到大儿子面前,他站定,看着他,看了很久。

“上个月,我吃错了药,昏迷了两天。”周建国开口,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醒来后,医生说我运气好,剂量再大点,人就没了。我当时还怪自己老糊涂,把安眠药当降压药吃了。”

他顿了顿,眼眶发红:“现在想想,那药瓶,是你给我换的吧?我原来的药瓶是蓝色的,你换了个一模一样的,里头装的却是安眠药。对不对?”

“爸!您信警察不信我?”周志强哭了,眼泪鼻涕一起流,“我是您儿子!我怎么可能害您!”

“我也想问你。”周建国也流泪了,浑浊的泪水顺着皱纹往下淌,“我是你爸,我把你养大,供你读书,给你娶媳妇,帮你带孩子。拆迁的房子,我第一个就想到你,给你最大那份。我到底哪对不起你,让你想要我的命?”

“我没想害您!我就是…就是想让您病一阵,我…我好签拆迁协议…”周志强语无伦次,“陈明宇说,只要您神志不清,我作为长子就能代签,能多分一套房…我没想害死您,真没有!”

“一套房?”周建国笑了,笑得眼泪更多,“就为了一套房,你要你爸的命?”

“我欠了钱!天天上门,我没办法啊爸!”周志强跪下来,抱住周建国的腿,“我知道错了!您原谅我!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周建国低头看着大儿子。这个他曾经最器重的长子,小时候骑在他脖子上看烟花,结婚时他拿出全部积蓄给他买房,孙子出生时他在产房外高兴得老泪纵横。

现在,这个人抱着他的腿,说想要他的命,就为了一套房子。

“刘警官,”周建国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泪已经了,“带他走吧。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爸!!”周志强嘶吼,被刘警官和小张一左一右架起来。

“大哥!”周志国想上前,被刘警官一个眼神制止。

“你们最好也想想,”刘警官扫了一眼另外三个儿子,“陈明宇的案子,牵扯的人不少。如果有谁跟他有经济往来,主动交代,算是自首。等我们查出来,性质就不一样了。”

老三周志军和老四周志华脸色煞白,低下头不敢对视。只有老二周志国,还呆呆地看着被带走的周志强,像是没反应过来。

警车走了,红蓝警灯在巷子口闪烁,消失在夜色中。院子里只剩下周建国、月芳,还有三个呆若木鸡的儿子。

月芳从屋里冲出来,扶住摇摇欲坠的父亲:“爸!您没事吧?大哥他…他真的…”

“真的。”周建国疲惫地摆摆手,在石凳上坐下,摸出烟,点了一。手抖得厉害,打火机点了三次才着。

烟味呛人,他剧烈咳嗽起来,咳得弯下腰。月芳赶紧给他拍背,眼泪吧嗒吧嗒掉。

“爸,别抽了,您肺不好…”

“抽死拉倒。”周建国哑声说,又抽了一口,看向院子里另外三个儿子,“你们呢?有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

老二周志国“扑通”一声跪下来,声音带着哭腔:“爸!我真不知道大哥会这种事!我要知道,我打死他!”

“起来。”周建国说,“我问的是你。你欠了多少钱?跟陈明宇有没有关系?”

周志国跪着不敢起,支支吾吾:“我…我就是打牌输了点,借了…借了五万周转,是跟陈明宇借的,但利息不高,就两分…”

“两分?”周建国冷笑,“陈明宇的债,有利息低的?你借条呢?拿我看看。”

“借条…借条上写的是一分五,但实际是三分,他让我手写了个补充协议…”周志国越说声音越小。

“拿借条来。”周建国伸手。

“在…在家里。”

“现在去拿。”

周志国不敢违抗,爬起来往外走,脚步踉跄。老三周志军和老四周志华也想跟着溜,被周建国叫住。

“你们俩急什么?也欠钱了?”

“没、没有!”老三连忙摇头,“爸,我从来不借!就是…就是信用卡透支了点,正常的。”

“多少?”

“三…三万。”

“你呢?”周建国看向老四。

老四支支吾吾:“我…我跟朋友合伙开了个茶店,亏了,欠了…欠了供应商八万货款…”

“供应商,还是小贷公司?”

“是…是小贷公司,但利息不高…”

“行了。”周建国摆摆手,不想再听,“都欠着债,都等着我的拆迁款救命,对吧?”

三个儿子低着头,不敢吭声。

“我上辈子…不,我这些年,到底造了什么孽?”周建国喃喃自语,又狠狠抽了口烟,烟头在黑暗里明灭,“养了五个儿子,一个想害死我,三个等着我死。就剩个老五,今天连面都不敢露,估计也净不到哪去。”

“爸,老五他…”老三想辩解。

“闭嘴。”周建国掐灭烟,站起来,看着三个儿子,“你们听好了。拆迁款,我一分不会分给你们。房子,你们也别惦记。谁欠的债,自己还。还不上,卖车卖房,那是你们的事。”

“爸!您不能见死不救啊!”老四急了,“我那八万,月底不还,他们要砸我店!”

“那就让他们砸。”周建国语气冰冷,“店是你的,债是你的,关我什么事?”

“我是您儿子!”

“现在想起来是我儿子了?”周建国盯着他,“我住院的时候,你在哪?我交不上房租的时候,你在哪?我咳血的时候,你又在哪?”

老四被问得哑口无言。

“都滚吧。”周建国转身往屋里走,“从今天起,我没你们这些儿子。月芳,关门。”

“爸!”老三还想说什么,月芳已经含着泪,把院门关上了。

门栓落下,将父子隔绝在两个世界。

院子里,三个儿子呆站了许久,最终默默离开。脚步声远去,巷子重归寂静。

屋里,周建国坐在椅子上,手还在抖。月芳倒了杯热水给他,他接过来,半天没喝。

“爸,”月芳小心翼翼地问,“大哥他…会坐牢吗?”

“会。”周建国说,“人未遂,数额特别巨大的诈骗,数罪并罚,少说十年。”

月芳捂住嘴,眼泪又涌出来。

“觉得我狠心?”周建国看向女儿。

月芳摇头,拼命摇头:“他是活该!他怎么能…怎么能对您…”

“是啊,他怎么能。”周建国喃喃道,看向墙上老伴的遗像,“秀英,你看见了吗?这就是咱们养的好儿子。”

遗像里,老伴静静微笑着,眼神温柔。

周建国忽然想起一件事。上辈子,他“吃错药”住院那次,醒来后,老大在他病床前哭,说“爸,您吓死我了”。他还感动,觉得儿子孝顺。

后来,老大催他签拆迁协议,说“您身体不好,早点分清楚,省得以后麻烦”。他签了,还觉得儿子想得周到。

再后来,他病重,老大来得越来越少,最后脆不来了。他当时还替儿子开脱,说“他工作忙”。

现在想想,那哪是工作忙,是看他没利用价值了,懒得管了。

“爸,”月芳小声说,“您今天在律师那立的遗嘱,是真的吗?真把财产都给我和秀云?”

“真的。”周建国点头,“但月芳,爸跟你说实话。给你和秀云,不是偏心,是你们该得。而且…”他顿了顿,“这笔钱,你们未必拿得到。”

“为什么?”

“你几个弟弟,不会善罢甘休。他们一定会打官司,争遗产。还有王强,他给你买那么多保险,不会轻易放过你。”周建国看着女儿,“所以,爸得在死之前,把所有的障碍,都扫清。”

“您别说什么死啊活的!”月芳哭道,“您好好治病,能治好的!”

“治不好的。”周建国很平静,“我的病,我自己知道。但在这之前,我得把事情安排好。”

他起身,走到五斗柜前,拿出那个铁盒,又从里头翻出一个小本子。那是他上辈子的记账本,记录着最后几年每一笔开销,还有儿子们给的每一分“赡养费”——其实大部分是月芳和秀云给的,儿子们给的那点,他单独记了一页,零零散散,加起来不到五千。

“你看这个。”他把本子递给月芳。

月芳翻开,看到那些记录,眼泪又掉下来。

“爸…”

“月芳,爸问你,如果爸让你签一份文件,放弃所有财产继承权,你签不签?”

月芳愣住了。

“爸不是不相信你,是得做给外人看。”周建国解释,“我会立两份遗嘱。一份公证的,财产给你和秀云。另一份私下的,把所有财产捐给福利院。如果你们打不赢官司,至少钱不会落到那些白眼狼手里。”

“我签!”月芳毫不犹豫,“我不要钱,我只要您好好的!”

“傻孩子。”周建国摸摸女儿的头,“钱你得要。不要,对不起你妈,对不起你自己受的那些苦。”

他收好本子,看了眼墙上的钟。快九点了。

“你早点睡,明天秀云回来,咱们一家人吃个饭。”他说。

月芳点点头,擦了擦眼泪,进房间了。

周建国坐在堂屋,没开灯。月光从窗户照进来,在地上投下一片清冷的光。

他在等一个人。

十点左右,院门被轻轻敲响。三下,停,又两下。是约定好的暗号。

周建国起身开门。门外站着小张,还有刘警官。两人没穿警服,便装。

“周叔,人带回去了,审讯着呢。”小张压低声音,“周志强全撂了。陈明宇不只是放,还涉嫌多起诈骗,专挑有拆迁预期的老人下手。另外,您说的那个‘陈医生’的身份,我们也查了。”

“怎么样?”

“陈明宇确实在医学院读过书,但大三就因为被开除了。后来伪造学历,在私立医院混了几年,因为私自收费被开除。之后就起了诈骗。”刘警官接过话,“您上辈子…哦不,您之前遇到的那个‘陈医生’,应该是他。他专门挑重病的老人下手,假装关心,获取信任,然后骗钱。”

“那我上辈子…”周建国差点又说漏嘴,改口道,“我是说,如果我当时信了他,会怎样?”

“他会推荐您去指定的私立医院,用高价药,拿回扣。如果没钱,就忽悠您抵押房产,或者让子女借钱。最后人财两空。”刘警官叹气,“我们已经接到好几起类似报案了,都是老人被骗光积蓄,含恨而终。”

周建国沉默。上辈子,他就是那个“含恨而终”的。

“周叔,还有件事。”小张神色凝重,“我们查陈明宇的通讯记录,发现他跟您女婿王强,联系很密切。另外,王强给您女儿买的那几份保险,受益人虽然是他自己,但有一份两百万的,第二受益人写的是陈明宇。”

“什么?”周建国心一沉。

“也就是说,如果您女儿发生意外,王强拿到钱后,得分给陈明宇一部分。”刘警官说,“而且,陈明宇最近在打听您家拆迁的事,好像…在计划什么。”

“计划什么?”

“还不清楚。但周叔,您得小心。”刘警官认真道,“陈明宇这种亡命徒,什么事都得出来。您今天让周志强进去了,断了他一条财路,他可能会报复。”

“报复我?”

“或者…报复您女儿。”刘警官顿了顿,“王强现在应该知道您支持女儿离婚了,他拿不到保险金,可能会狗急跳墙,跟陈明宇联手。”

周建国握紧了拐杖。他想起上辈子月芳那场“意外”车祸。深夜,没监控,肇事逃逸。

真的,只是意外吗?

“刘警官,能不能…派人保护我女儿?”他问。

“我们会加强这一带的巡逻,但24小时保护,目前证据不足,申请不下来。”刘警官抱歉道,“您自己得多注意。另外,您家的拆迁协议,暂时别签。陈明宇可能在协议上做了手脚。”

“我明白。”周建国点头,“谢谢你们。”

“应该的。”刘警官和小张告辞离开。

关上门,周建国靠在门后,感觉肺疼得更厉害了。他摸出药瓶,倒出两片止痛药,咽下去。

药效还没上来,疼痛一阵阵袭来。他扶着墙,慢慢走回堂屋,在椅子上坐下,大口喘气。

月光依旧清冷。院子里,枣树的影子在地上摇晃,像张牙舞爪的鬼魅。

他在想,上辈子,他到底是怎么一步步走进那个陷阱的?

先是“吃错药”,然后是“热心”的“陈医生”,接着是儿子们“好心”推荐的私立医院,最后是人财两空,死在出租屋。

每一步,都像精心设计好的。

而设计这一切的,很可能就是陈明宇。他利用了儿子的贪婪,女婿的狠毒,还有他这个老人对亲情的最后一点期盼。

“陈明宇…”周建国念着这个名字,眼神一点点冷下来。

这辈子,他不会让他得逞。

凌晨一点,周建国还没睡。止痛药的药效过了,肺里的疼痛像有把钝刀在慢慢割。他坐在黑暗里,手里拿着那对金耳环,一遍遍摩挲。

忽然,手机震动。是个陌生号码。

他接起来,没说话。

“周老先生,还没睡呢?”电话那头,是个温和的男声,带着笑意。

是陈明宇。

周建国握紧手机,指甲掐进掌心。

“陈明宇。”

“哎,是我。”陈明宇笑得更愉快了,“听说您大儿子进去了?真遗憾。志强兄是个爽快人,我们很愉快的。”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周老先生,您这手玩得漂亮。大义灭亲,送儿子进监狱,佩服佩服。”陈明宇顿了顿,“不过,您以为这样,就能保住您的拆迁款了?”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您家的拆迁协议,有问题。”陈明宇慢条斯理,“您大儿子签的那份委托书,授权我全权处理拆迁事宜。虽然他现在进去了,但委托书是有效的。也就是说,我随时可以代您签协议,把钱和房子,转到我的账户上。”

周建国心一沉。他忘了这茬。上辈子,老大确实忽悠他签过一份“委托书”,说是“代办手续,省得您跑来跑去”。他当时没多想,签了。

“那份委托书,是假的。”周建国冷静道,“我没签过。”

“您签了,白纸黑字,有您的指纹。”陈明宇笑,“周老先生,您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可以理解。不过法院认证据,不认记性。”

“你想怎样?”

“很简单。您让您女儿撤诉,别跟王强离婚。另外,拆迁款下来后,分我三成。我保证,您剩下的七成,安安稳稳到您手里。您女儿也能平平安安的,您说呢?”

最后那句话,带着裸的威胁。

“如果我不同意呢?”

“那您可能会收到一些…不好的消息。”陈明宇语气转冷,“比如您女儿下班路上遇到车祸,或者您小外孙女在学校门口被陌生人带走。哦对了,您小女儿秀云,是在服装厂上班吧?那种地方,机器出个故障,很常见。”

周建国浑身发冷,血液都像是凝固了。

“陈明宇,你敢动我女儿,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我好怕哦。”陈明宇笑出声,“周老先生,您都是快入土的人了,就别放狠话了。明天中午十二点前,给我答复。过时不候。”

电话挂断,忙音刺耳。

周建国握着手机,手抖得厉害。肺里的疼痛,心里的愤怒,还有深不见底的恐惧,交织在一起,几乎要把他撕裂。

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沉沉的夜色。巷子里,路灯昏暗,一个人影都没有。

但他知道,黑暗里,有眼睛在盯着。

陈明宇,王强,还有那些被贪欲蒙蔽了心的儿子们。

他们想要钱,想要他的命,还想要他女儿的命。

“秀英,”他对着空气,轻声说,“我该怎么办?”

没有人回答。只有夜风吹过院子,枣树叶沙沙作响,像无数窃窃私语。

周建国走回桌前,拉开抽屉,从最里面摸出一个用油纸包着的东西。打开,是一把老式的折叠刀,刀身已经生锈,但刀刃还锋利。

这是他年轻时在厂里活用的,老伴总说危险,让他扔了。他没扔,藏在抽屉深处,一藏就是几十年。

他用袖子擦了擦刀刃,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清醒了些。

然后,他拿起手机,拨通了刘警官的电话。

“刘警官,是我。陈明宇刚才给我打电话了,威胁我女儿的安全。对,我录音了。另外,我想问您件事…”

他压低声音,说了很久。

挂断电话后,他又拨了另一个号码。这次响了很久才接通,那头传来秀云困倦的声音:“爸?这么晚还没睡?”

“秀云,你听着。”周建国一字一句说,“明天回来,直接去派出所,找刘警官,就说是我让你去的。在那儿待着,哪都别去。孩子也带上。听见没?”

“爸,出什么事了?”

“别问,照做。”周建国顿了顿,声音发哽,“秀云,爸可能…没法保护你们太久了。以后,你和月芳,要互相照顾。钱的事,王律师会帮你们。但最重要的,是活着,好好活着。”

“爸!您别吓我!您到底怎么了?”

“听话。”周建国说完,挂了电话。

他坐在黑暗里,握着那把生锈的刀,看着窗外的夜色一点点变淡。

天,快亮了。

而天亮之后,他将要去赴一场,可能是人生最后的局。

院门外,隐约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由远及近,最后停在巷子口。车门开关声,脚步声,不止一个人。

周建国站起来,走到门后,透过门缝往外看。

巷子口,停着一辆黑色轿车。车里下来三个人,朝他家院子走来。

领头的是个戴眼镜的,文质彬彬。

是陈明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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