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就是云野!”
一道娇喝自门后传来,正是一路跟来的卫芷。
柳氏被带走时趁着混乱,曾留下一句话,叫她小心云野。
她将信将疑,顺着卫姝出府,也只是想捉到什么把柄,没成想撞破了他的坦白现场。
卫芷还不算蠢的无可救药,一瞬间想通了前因后果。
卫姝眸光闪了闪,装作不可置信,后退了半步,径直掀开了云野的覆面。
正如她所说,一点不假。
覆面下的脸,剑眉斜插入鬓,眸黑如墨,鼻梁挺直,薄唇如刀,不就是那京中人人称颂的小将军吗。
此时他的神色晦暗不明,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欲开口解释。
卫芷的突然出现,云野始料未及,这打断了他所有的设想。
可卫姝故意留下破绽,将人引来,不就是为了这一幕吗。
早就说过了,坦白的机会只有一次,既然不想说,那就让别人来说。
她面露嘲意,身子僵了僵,踉踉跄跄退出云野的怀抱,避开他伸来的手,像是无法接受。
随后扯出露出一抹苦笑,眼底的泪也终于落下:“好玩吗?”
“欺我瞒我至此,很可笑吧。”
这变故就发生在一瞬间,任由谁都没给云野插嘴的机会。
他心急如焚,怀中一空,心也跟着空了大半,莫名的恐慌涌上来,叫他无所适从。
卫姝惨白着脸,将怀里一直贴身的暖玉摘下来,还给云野。
“从此你我,再不相欠。”
她声音哽咽,说出话却如此决绝,像一把刀横插进云野的胸口,比从前受过的伤还要痛上百倍。
他尚且如此,卫姝又何尝不痛呢?
一朝得知真相,信任就像一张被揉皱的纸,没有办法恢复原状。
一直以来她爱得都是那个自由无羁的游侠檀郎,他嫉恶如仇,来去自如,见过太多青山绿水,波澜壮阔。
又救她于水火,二人还有了夫妻之实。
她就像是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鸟,虽然锦衣玉食,但双目空空,没有灵魂。
直到遇见了他,让她有了逃出去的勇气。
结果原来他们是一类人。
都在这笼中,身不由己。
卫姝情绪激动,听不进去眼前人苍白的解释,只一味地后退逃避。
戏演得差不多了,该落幕了,卫姝眼前一黑,当场晕了过去。
失去意识前,最后扫到的是云野焦急万分的脸。
……
而此时宫中,也乱成了一锅粥。
皇帝看着殿下跪着的一大一小,抚了抚额,这对母子向来比案上的奏折还要让人头疼。
“你们还要跪到什么时候。”
“朕的圣旨已下,金口玉言,再无转圜的余地。”
贵妃不语,只一味地低头抹泪。
六皇子谢景安倒是不依不饶,喋喋不休,“父皇赐婚也要看人家是否两情相悦啊。”
“那云野前段日子和卫芷还传得不明不白,好事将近呢。”
“若是乱点鸳鸯谱,成了一对怨偶可就不妙了。”
皇帝早就看穿了他的小心思,沉声道:“就算是怨偶又和你有何干系。”
谢景安这下支支吾吾,眼神飘忽,犹豫了好半晌才承认:“我喜欢她。”
“谁?”皇帝装作没听清,故意问。
“卫家娘子卫姝!”这下殿内殿外的人都听清了,纷纷竖起了耳朵。
皇帝有些无奈,这个小儿子是他与贵妃的独子,也从没想着让他挑什么担子,只要平安顺遂,做个富贵闲人就好,也因此平时多有娇惯,向来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
他早就到了成婚的年纪,偏偏挑剔地很,说要找个自己喜欢的。
没成想他竟看上了卫家卫姝。
平心而论,那姑娘无论相貌品行谈吐,都当得皇家儿媳。
那他就再偏宠一次,“若是你能让卫姝心甘情愿同你成婚,我就收回成命。”
大不了就补偿云野官爵厚禄,也不算亏待了他。
谢景安有了皇帝的背书,也就不再有所顾忌,总要争上一争。
……
卫姝醒来已是两日后。
一睁眼就是小桃睁着肿胀的双眼,可怜巴巴地守在床边。
卫姝莫名有些心虚,实际她在系统空间整整玩了两天,这古代没什么电子产品实在枯燥。
直到系统忍无可忍,将她扔了出来。
她那日晕厥,云野顿时慌了手脚,但幸好是在医馆。
大夫纷纷向着她说话,说她是伤心过度,言语之间对云野都是怨怪,使他更加自责不已。
清风阁相比梧桐苑,在卫侯的中央位置,看守更加严密,特别是出了柳氏的事之后。
卫侯才觉察,这府中早已成了筛子,于是更换了一批人。
云野想要故技重施,潜入府中守着卫姝,还真不容易。
案上放着一个厚厚的信封,小桃说是从医馆送来的。
卫姝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云野写的,其中定是把事情原委都交代了,祈求她的原谅。
她视而不见,这男主总得调教好了才能用。
若是不虐一虐他,日后怎知夫妻一体,做任何事不得欺瞒。
他们总是有理由有借口,堂而皇之地造成各种误会,差错,这是男主们的通病。
然后觉得自己有机会坦白弥补,可没有谁就是该站在原地等待的。
“宫里送了好多药来。”小桃出声,指向桌上垒得像小山一样的礼品。
“好多都是贵妃宫里嬷嬷送来的。”她还有些摸不着头脑,毕竟贵妃娘娘性子素来高傲,还没见她对哪家小姐另眼相待的。
可此举放在有心人眼里,那就再明白不过了。
圣旨已下,但这卫姝究竟花落谁家,现在下定论还为时尚早。
卫侯倒是乐见其成,一家有女百家求,他并不阻拦,还给谢景安大开方便之门。
待入了夜,云野终于找到机会,潜入了清风阁院中。
窗棂留一条缝,是他与卫姝不必言说得默契,可眼下都关的严严实实,为了防谁不言而喻。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轻而易举就撬开了门锁,如入无人之境。
卫姝睡觉并不习惯旁人守夜,向来只留小桃。
今夜因为小桃一连两日守着都没睡过一个囫囵觉,也放她去休息了。
是以屋子里只有卫姝一人。
云野的目光先是落到了案上,那未拆的信封叫他心中一窒,竟是连他的解释都不愿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