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寂静无声，满室的香气中多了一丝药味。
云野小心上前，掀开厚厚的帘帐。
他只想确认卫姝是否安好，状况如何。
来日方长，他会一一解释清楚，诚心认错，直到她原谅。
可帐中并无卫姝的身影，侧方传来刻意屏息的呼气声，云野想转头已来不及，被重重敲在后脑上，叫他眼冒金星。
一瞬间，他抓住对方，齐齐倒在床榻上。
他没留情，将其双手压于头顶，正准备逼问，才发觉身下的人身娇体软，正是卫姝。
“哪里来的宵小，看我叫府兵将你捉拿。”卫姝翻脸无情，被制住了还不肯服软，丝毫意识不到自己处于危险境地。
看卫姝如此，一时间云野也不打算将她放开了，就这样对峙着。
眼前的人双睫乱颤，颊上染成了酡红，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
“姝儿。”云野无奈地叹息一声，将脸埋在她的颈窝，贪婪地嗅着卫姝独有的馥郁玉兰香，几乎要被迷醉。
“听我解释好不好。”他将前因后果一一叙述，言辞恳切，句句真心。
卫姝偏过头去，落下一滴泪。
母亲去后，遇到了云野，她以为终于遇到了自己的光，可以拉她出泥潭。
所以一直以来她都是毫不设防，将自己的心意剖开给他看。
给他出入梧桐苑的自由，又让他在医馆疗伤，他们二人互通信件，明明有无数次机会可以主动坦白，可他都没把握住。
到头来身份是假的，那感情呢，是不是也是假的。
“你又何必去殿上请旨赐婚呢？”
“是想摆脱卫芷，还是我们卫侯府还有什么需要你查探的。”
反正任由云野说一千道一万，卫姝只是低头垂泪，分外神伤。
因为爱意不是光靠嘴说的，要看他真正做了什么。
……
最近诏狱里的人都觉得云小将军有些喜怒无常。
审讯犯人这些脏活自然轮不到他去做，可今日却亲自提审了柳氏。
出来时面沉如水，薄唇紧抿，处在发怒边缘。
如今才知卫姝的处境多么水深火热，原先他所看到的不过是冰山一角。
那矜贵的世家子弟发起狠来，更是鞭鞭见肉，刀刀见血。
云野拧眉，去除了身上的血腥气，才往卫侯府赶去。
随后吹着冷风躺在屋檐上，听着屋内人平缓睡熟的呼吸声，心才能平静下来。
兜兜转转好像又回了原点。
只是幸好他还有弥补的机会。
……
谢景安这边也没闲着，待到卫姝修养好了身子，时节已到了冬日。
各家各户都在准备年货，街头巷尾热闹极了。
他是个闲不住的人，常常撺掇卫姝出来走走，每日闷在房中，就是没病也要憋出病来。
卫姝应约的并不多，但是每次身后都远远跟着一个影子。
比如今日灯会，大多都是情投意合的未婚夫妻，趁此机会出来相聚。
成双结对，眉目传情，空气中都是暧昧的味道。
谢景安为防止人认出来，特意戴了个猪八戒的面具，卫姝见了笑得直不起腰来。
偏偏他还各种搞怪，直到最后不依不饶，给卫姝选了嫦娥的。
一个美一个丑，倒是意外的相配。
“月上柳梢人不见，月照枝头相思浓。”此情此景，叫谢景安情不自禁。
少年头一次动心，就栽了进去。
无可救药。
卫姝听闻目光闪躲，系统的警报音越响越烈，男主黑化程度再一次加深。
“我求求你，可别玩火了。”它爆发出一阵尖鸣。
就在此时，人流涌动，街头突然出现了骚乱，卫姝回头，早已没了谢景安的身影。
他们被冲散了，她心中焦急，四处张望。
可是戴着相同面具的人比比皆是，直到身后有一人环住腰肢，带她冲出了人群。
卫姝得救了，她松了一口气，正要道谢，却发觉那人的手如锁链，牢牢禁锢在腰间，半分推拒不得。
他直接将卫姝的面具掀掉，却不肯让她转身。
温热的鼻息喷在她的脖颈处，叫人头皮发麻，绷紧了神经。
“我知道是你，云野。”卫姝不再反抗，平静出声，感觉到身后的人动作一僵。
一滴泪落在了她的肩头，温热湿润，他久久不语，怕自己一松开就要发疯。
卫姝没再抵抗，轻拍他的手，意在安抚，但依旧半分宽慰的话也不肯说。
不远处谢景安快急疯了，不得已拿出皇子令牌，竟惊动了禁军寻人。
他向此处赶来时，卫姝身后的人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
只有肩头上的余温，告知她这一切不是梦。
谢景安上下将卫姝好好打量了一番，看她没有动到一根头发丝才放心。
也没了再游玩的心思，乖乖将卫姝送回了府。
只是遗憾，表白的话已说出口，还未听到她的回答。
这场风波到底惊动了宫中，皇子调动禁军这事可大可小，若是往常也就放过了。
但是云野将军在朝中连上三次奏折，不依不饶，将谢景安批了个体无完肤。
原来惜字如金，寡言少语的人骂起人来，也不遑多让。
众人眼观鼻鼻观心，心知肚明他俩是争风吃醋，谁也不愿意参与进来。
就连皇帝也有些心虚，下令禁了谢景安的足，待到年后才能放出来。
京中赌坊还有人开局下注，看这二人最后谁能抱得美人归。
“小姐，你给个准话，小桃我也去下一注。”小桃是个小财迷，一脸期待地等着卫姝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