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里的温柔太过直白。
谈颂宜这几天被盛道的“威胁”占据了全部心思,把白珩这档子事完全抛诸脑后了。
白珩和盛道不一样。
她喜欢白珩,把他当作亲哥哥一样的喜欢,所以不希望他从情感受伤,可也无法为了不伤害他就违心。
“哥。”她喊了他一声,又把话拦在了喉咙里。
算了,先解决盛道。
白珩这段时间也在忙着盛道的事,估计也没闲暇来理会她。
“麦麦。”乔澜和陈柏泽打破沉默先出来了,乔澜抱歉的问,“是不是我刚才说错什么话让你不高兴了?”
谈颂宜忙借着这个机会,转移话题,“没有!对不起啊,我是不是又挂脸了?”
“是有一点。”乔澜挽住她的胳膊俏皮的说,“不过,看美女妹妹生气也是一场视觉享受。”
谈颂宜被她逗笑,白珩伸出手掐了掐她的脸颊,“像只小老虎。”
乔澜又拉着她回到了包厢。
谈颂宜抱怨,“哪有那么凶?是你们紧张过度了。”
“小公主生气,哪有不紧张的。”白珩说。
谈颂宜真的是有点受不了了,“哥,我都21岁了。可别公主不公主的了,别人听见了要骂我的。”
“谁敢骂你?你多大都是哥哥的小公主。”
他眼中又炙热起来,谈颂宜避开。
白珩从小就是无底线宠着她的。
谈颂宜是个很霸道的孩子。
他们这一代的兄弟姐妹中,谁也不敢跟她叫板,在她爸妈试图给她讲道理的时候,白珩总会护着她,“公主不需要讲道理。”
哪怕她的霸道也曾经伤害过他。
“都二十几岁的人了,还小公主小公主的,会被人骂得了宝宝病的。”谈颂宜真不喜欢白珩这样说。
真不小了。
白珩低笑,说了句什么话,从谈颂宜的左耳朵进去后又从右耳朵出去。
听见了但没印象,因为她已经想到别处去了。
宝宝病。
谈颂宜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想起盛道,或许是因为他总叫她“谈宝宝”。
温哄的动情的生气的嘲讽的,最生气的时候也就是叫她全名,或者讽刺她“谈小姐”。
时不时的也会根据她的心情叫她,“施颂宜”,“施宝宝”。
他从不像其他亲近之人那样叫她小名。
谈颂宜想,这就是走肾和走心的区别吧。
重新回到包厢刚坐下,谈颂宜的手机响了,她看了眼来电显示,马上就点了接听,
“非姐。”
“盛先生到家里来了。”陈非瞧了眼大摇大摆往楼上去的盛道“他要你半个小时之内到家。”
谈颂宜受他要挟,她自然也不能随意阻拦他。
“……”谈颂宜眉毛挑了挑,控制住自己要弄死他的冲动,“我跟我哥他们吃饭呢。”:
“盛睿带司机在你们餐厅外,半个小时没见到你,他就进去接你了。”陈非说。
谈颂宜默默思考了三秒。
挂掉电话,对白珩说,“哥,我先回去了。你们吃”
“陈非的电话?有什么事?”白珩还没见过能有个电话把她从饭桌上叫走的,跟着急起来,“我跟你一起回去。”
“没事。”谈颂宜拦住他,“我自己回去。我司机过来了。”
白珩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肩膀垂了下来。
乔澜和陈柏泽对视一眼,保持沉默。
谈颂宜和其他千娇万宠的大小姐不一样,她拥有独立解决所有事情的能力。
会撒娇,但不会依赖。
有她爸妈在,她怎么会依赖他呢?
更何况她连爸妈都不依赖,更不会依赖他了。
谈颂宜的司机果然站在门口等她,
她坐上车,盛睿坐在副驾驶。
“谈小姐。”
“他疯你们也不劝劝吗?”谈颂宜简直要气疯了,居然敢登堂入室,还让盛睿来接她。
“他的一切都是他拼命争来的,在哪里都是拿命”盛睿收起平时的吊儿郎当,讽刺道,“谈小姐生来什么都有,认为这是“疯”。自然不能理解这世界上其他人要想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就必须把生死置之事外。”
生死之间来回多少趟,这有什么好劝的?
盛睿嘴上劝着盛道理解谈颂宜,可他真心里真他妈憋屈。
扛枪杆子打下来的天下,走哪儿都是爷,唯独在这个只会随心所欲耍脾气的大小姐眼里见不得人。
还不如一条狗。
跟狗一样,那条狗也见不得人。
盛睿的话像是一团湿棉花堵在她的喉咙,盛道的来时路她没见过,但这些天也听说过一些传闻,
母亲作为盛家棋子嫁入蒙德豪斯家族,未出生时父亲就遭人陷害去世,他们母子受尽两方家族的凌辱欺压,没人看得起他。
六岁那年他母亲也去世,他彻底沦落为弃子在外流浪十年,十六岁带着他自己的势力回到蒙德豪斯家族,在欧洲扫清障碍后又扶持了濒临破产的盛家,盛家在这六年时间里重整旗鼓,背靠蒙德豪斯家族在南方与北方的谈家隐隐拉扯。
谈家根基深厚但也错综复杂,掌握着其他家族无可比拟的军政资源。
而南方的盛家这几年几乎垄断了所有前沿科技,单论经济的话,谈家并不一定能与盛道抗衡。
谈颂宜知道,盛道说他不一定能和谈禹晟五五开,是留了几分话。
“我知道,他这一路不容易,所以才更应该珍惜,不是吗?”
谈颂宜闷闷说来。
盛睿冷笑一声,手掌撑在脑后,满不在乎的说,“人人都是预制鬼,何必纠结该选哪条路,条条大路归坟墓。”
“……”谈颂宜觉得这精神状态未免太超前了,“那也不能为这么点小事霍霍吧?”
她实在无法理解盛道对这件事的执着程度。
“或许这件事在他眼里看来比财富权力和性命更重要。”
若是活着只为活着,或许他们到现在只是某片海域某个基地的亡命之徒。
车内的气氛越来越凝重。
连盛睿都这态度,更何况盛道呢。
多说无益,不过费口舌罢了。
“你还有两副面孔呢?”她换了语气。
盛睿是个聪明人,顺着台阶就下了,恢复了往常的嫌皮寡脸,
“哪里两副面孔,领导需要什么样的人才我就是什么样奴才。”
一句说尽打工人的辛酸泪。
台阶还是没完全下,照他的意思,今天就应该直接冲进餐厅去把谈颂宜带走。
盛道派他过来,却连车都不让下,心里憋屈的慌。
他更加佩服盛道,难道他是修炼千年的忍者神龟?
又不得想到盛道的身世,从出生就是个见不得光的阴谋。
没有被真心欢迎过、珍惜过、还没有那个狗屁的被爱过,被谈颂宜这样糟践还一副不值钱不要命的倒贴……
盛睿就突然感觉自己眼眶一热,慌张用手抹了把脸,
“……”谈颂宜从后视镜把他的神情动作全收眼底,脸部肌肉抽搐了两下。
他哭了?
她离开座位,脑袋伸到副驾驶,看了眼盛睿,他还真的眼眶发红,泪光闪烁。
“……真哭了?”至于吗?
“别造谣。你这车里不知道放的什么东西跟生化武器似的熏眼睛。”盛睿不承认倒打一耙。
谈颂宜猜想是不是他在盛道那里过的太委屈了,毕竟盛道可没她这个老板平易近人。
“在盛道身边这么委屈吗??要不你跳槽来我这里?也能跟非姐朝夕相处。”
盛睿原本只是眼眶一热,被谈颂宜一盯还真的委屈涌上来来了,只不过他是替盛道委屈。
眼泪包都包不住,哗哗往外流,越想憋住越憋不住,真的很无助,想直接跳车。
最后还捂着脸哭出了声,哭出了鼻涕泡。
……这一世英明是彻底毁了。
下车前,
“今天的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他知。”盛睿指了指司机,又转头恶狠狠的对谈颂宜警告,“特别是如果让非非知道,我就让全世界知道你跟道爷的事儿。”
“……”谈颂宜很后悔刚才一闪而过的善良,她没有用视频记录这精彩的时刻。
令人闻风丧胆的堪称当代军阀盛道,身边的嗜血魔王盛睿,睿二爷,因为在老板那儿受委屈哭出了大鼻涕泡。
现在说出去也没人相信了,还反倒被他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