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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这话一出口,刘嬷嬷脸色骤变,连忙绕开一地碎瓷,快步上前,一把扶住她的手臂。

“太子妃慎言呐!这话要是传出去,传到殿下耳中,可不是小事。”

沈玉芙喘着气,实在是觉得羞愤。

见她怒气稍稍平息些,刘嬷嬷这才劝道,“太子妃,不过是个昭训罢了,咱们有的是法子压她,何须在这时候动怒坏了身子?”

沈玉芙冷笑一声,缓缓坐回绣榻上。

“可我偏咽不下这口气。崔氏不知道又要借此酸我几句,说什么贤良淑德,说本宫容不得人。她最会做这种扮白莲花的事了,真是晦气!”

刘嬷嬷心知她这是被怒火烧了脑子,连忙替她披上外袍。

“太子妃,您是太子正妃,日后可是要母仪天下的。哪个皇帝没有三宫六院、后宫佳丽?但只要后位稳固,旁人再得宠也是妾,是枝头浮花,娘娘才是根。”

“太子妃万万不能因为一时的情绪坏了太子心中的分寸,反倒让那贱婢捡了便宜去。”

沈玉芙听着这番话,终于压下怒意。

“嬷嬷说得是。她不过是仗着殿下怜惜几分,又有点小伎俩,想爬上来就得受得住后宅的规矩。”

“明日初一,各院都要来给太子妃请安。她是昭训,名分上不高不低,最适合拿来立规矩的。”

沈玉芙心下了然。

沈春颐这个贱人以为爬进太子府就飞上枝头做凤凰了,她明日便让她在众人面前,好好栽上一栽。

相比芍园嘈杂,沈春颐的北苑却静得很。

沈春颐看着四处陈设,檀木小榻、青瓷香炉、案上未点的梅花灯,一切都妥帖,却也显得有些空落。

只是她心中记挂她的阿娘。

也不知道阿娘如今好不好。

正想着,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

是丹蕊。

她捧着方才嬷嬷打发下人送来的食盒,屋后却站在门边犹豫半晌。

“三姑娘,奴婢能不能问一句,您为何选了奴婢来伺候?”

府中那么多伶俐懂事的婢女,沈春颐明明有得选,偏偏选了她这个不太起眼的小丫头,丹蕊心中委实不解。

沈春颐闻言回头,笑得温柔。

“因为你从前常偷偷给我和阿娘送吃食。每回阿娘咳得厉害,你总是将厨房炖的鸡汤多添一勺给我,偷偷递过来。”

“我如今身边无人,伺候的人总得信得过的。”

沈春颐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日后若哪一日,我得了太子的欢心,若能开口说一句话,或许就能帮你把你阿娘,从庄子接回来。”

丹蕊愣在原地,她从未想过,自个儿做的那些小事,竟会被沈春颐一直记在心里。

“多谢三姑娘。”她眼中闪着泪光,连忙俯身行礼。

沈春颐却伸手扶住了她,“日后在外头,你就唤我昭训,规矩得守着。可在屋里,私下里,还是唤我三姑娘吧。”

丹蕊抬起头,重重一点头,“是!三姑娘。”

沈春颐带她来,最重要的便是因为她的阿娘被侯夫人赶去了庄子,同她恨着一样的人,才不会分道扬镳。

入夜时分,窗外细雨初歇,庭前月影斑驳。

先前江公公传了话,沈春颐知道今日太子会来她这瞧瞧的。

早知道枳果干那么管用,她就多拿点了。

这会沈春颐手上在纸上随意的画着,也不知在胡乱画些什么。

“沈昭训,太子殿下来了!”

丹蕊小跑进屋,沈春颐手忙脚乱地收起案上的纸笔,从榻上起身,一双素手还沾着些未干的墨迹。

“妾身见过殿下。”

“起来吧。”

商鹤亦抬手,“孤公务繁忙,原早该来看看你的。”

“妾身知道的,殿下忙,自不该为妾身这些琐事分心。”

她说着,小心翼翼地上前了两步。

今日的她,褪去了从前那身粗布麻衣,换上了一袭鹅黄色薄纱罗裙,衣料轻软,颜色淡雅,恰到好处地衬得她肤白如玉,眉眼温婉。

发髻只簪了一支金缠丝玉簪,未施粉黛,却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这般素净的打扮,不但未显寒酸,反而添了几分娴静温柔之姿。

只是衣裳略显不合身,料子又轻,贴在她身上,将那玲珑有致的身段勾得分外惹眼。

她眼中盈盈笑意,嘴角含着三分羞涩,六分温柔,还有一分含蓄地勾人心弦,不张扬,却无比撩人,美的不可方物。

商鹤亦愣了片刻。

他不是没见过美人。

但他是头一次见到笑着的沈春颐。

懂事,乖巧,柔情,妩媚,招人怜爱。

这是商鹤亦眼里的沈春颐。

“鹅黄色很衬你。孤让人给你多做几身合身的。”

沈春颐垂着眼睫,声音也柔柔的,“是,多谢殿下恩赏。”

商鹤亦的目光转向了案边。

那方纸是她方才来不及收起的。

“在做什么?”

说罢,便要上前去取来看。

沈春颐心中一惊,忙几步上前,伸手欲遮,“不过是女子家闲来无事写写画画,殿下还是莫看了罢。”

她有些慌乱,似是羞赧。

“无妨。”商鹤亦却已然将纸提起,低头细看。

只见纸上画了几个小小人影,姿态各异,线条歪歪扭扭,看不出章法,只几分天真稚趣。

最旁边几行字写得倒是娟秀。

殿下很俊美,只一眼,便叫人倾心。

商鹤亦怔了怔,随即失笑,笑意自眼底漫上眉梢,带着难得的几分真意。

“原来孤在你心中,是这般模样。”

沈春颐羞得耳根通红,跺了跺脚,轻轻唤了一声,“殿下。”

她那一声软糯娇嗔,惹得他笑意更深。

“改日,孤教你作画。”

沈春颐眨了眨眼,“妾身手笨,怕是学不会的。阿娘从前教过,结果教急了都不耐烦。”

“孤是个好老师。”

“那妾身可要恭敬不如从命了。”

她垂眸一笑,像是又想起什么,“只是若学画,妾身是不是得唤殿下一声先生了?”

她的话,已然有些许逾矩,只是她却将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既不失体统,又让人心头一酥。

商鹤亦眸光一沉,并未斥责,“你想唤什么,便唤什么。”

新奇的物件,谁都会有新鲜感。

沈春颐于商鹤亦,也不例外。

沈春颐的脸泛了红,低头掩住唇角的笑意,“那妾身给殿下更衣?”

商鹤亦盯着她半晌,“好。”

沈春颐缓缓走近,伸手去勾他的衣带。

今夜烛火通明,她此刻的羞意与柔情,是商鹤亦从未见过的。

要说他自恃矜贵,沈春颐是不信了。

比之从前,今夜的商鹤亦可不是初尝甜果的欢愉,而是尝过甜果后的不尽兴。

只是就算把她累瘫了,也是值得的。

念着她的身子,声音,总好过样样不念。

都不需要明日,这晚,整个太子府谁不知道太子不仅留在北苑,还叫了三次水,累的那传水丫头都抬不起胳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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