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露点了点头:“这几日她倒是经常出去,奴婢看长公主和她倒是挺合得来。”
“至于陆伯母,身体调养好了许多。”
温拾卿点了点头,径直回房去了。
待在外面几天,为了防止暴露,温拾卿都是简单的洗漱。
如今是四月的天,她浑身都难受的紧:“寒露,先烧点热水,等我洗好了再出去问问情况。”
洗漱期间找人出去打听,这才知道,她三叔被关的不是天牢,而是酷刑最多的诏狱。
??怎么挡个道就能进诏狱??
温拾卿想不明白,但她三叔在里面肯定是不好受的。
等准备妥当,就起身前往诏狱问问情况。
抬脚刚走出家门没多远,就敏锐察觉到周遭气氛异样。
街坊邻居三三两两站在街边,交头接耳,目光时不时向她投来。
坐上马车之后隐隐约约听到议论声传来。
“多俊的一个小伙子啊,啧啧啧。”一个大娘的声音,带着几分惋惜。
“真的假的啊,他看着不像是…….”
“哎呀真的真的,我前几天亲眼看见温家那位去药铺,买什么药,说什么想壮阳。”
之前那大娘提高了音量,言语间绘声绘色,好似亲眼目睹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马车渐行渐远,议论声也慢慢消失。
温拾卿则挑了挑眉,勾起一抹得逞的笑,看来关于他不行这件事情,京城里人尽皆知了。
到了诏狱后,她拿着苏景逸给的牌子,倒是畅通无阻的见到了关在里面的三叔。
廊道昏暗,墙壁上的火把明明暗暗,映出她修长的影子。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腐朽的味道,混合着犯人的呻吟与铁链的碰撞声,让人不寒而栗。
牢房里,一个身形略显慵懒的人靠在满是干草的地上,头发凌乱,翘着二郎腿。
听到脚步声,那人抬眸看了过来,露出一张带着倦意却难掩英气的脸。
正是温拾卿的三叔温叙清。
纵使是有心理准备,可看到这一幕,还是难免心里泛起酸涩,不忍:“三叔。”
温叙清见到来人,眸子一睁,闪过一丝惊讶,可很快又恢复了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收回视线,继续晃着腿:“你怎么来了?”
温拾卿见他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轻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明显的质问:“你赊的账,先动手打的人?从酒肆打到了路中间?三叔,你到底在想什么?”
听她这么问,温叙清只是嘴角一勾,轻快地点点头,脸上带着那副惯有的没正形模样,应道:“对,没错,都是我。”
温拾卿瞥见他脸上那显眼的青紫色瘀伤,深深吸了口气,无奈道:“三叔,你初来京城,不该如此。”
温叙清只抬眸看了他一眼,就转身背了过去:“拾卿,好好当你的温大人去吧,不必来沾我这纨绔的边。”
“三叔,你听我说,” 温拾卿往前一步,急切地说道,“你当街斗殴,挡的可是当朝九王爷的道。如今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只要你去认个错,到时候我再带着酒肆的人一同去找长公主或者九王爷,求他放你出去。”
这件事情本身并不大,若是能大事化了小事化无,相信九王爷不会再继续计较。
“我不去,你走吧,不用管我。”
温叙清的声音从墙角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三叔,只是认个错而已,你赊账打人的,去跟酒肆老板认个错就行,这有什么难的吗?”温拾卿压了压心底的愠怒,实在想不通。
“还是说三叔你就喜欢待牢里,就想让祖父祖母为你整夜整夜的担心?”
温叙清的身子微微一颤,却依旧没有回头。
沉默良久后,他才开口:“你放心,只要你好,他们就会好好的。”
“三叔!”温拾卿语气有些急切,她几步上前,双手紧紧握住牢门的铁栅栏:“就这点事,非要闹成这样?”
温叙清缓缓转过身,脸上的神情复杂难辨,良久后他抿着唇开口:“这个歉我不道,大不了就关我一个月,两个月,反正我也没犯什么大事,迟早能出去。”
闻言,温拾卿只觉一股无名火 “噌” 地一下蹿上脑门,肺都快气炸了。
她一脚踢到铁栅栏,咬牙道:“随你。”
不可理喻,实在是不可理喻!说罢她转身就要离开。
可七拐八拐走出来后,脚步又顿在原地。
气撒了,可人还没带出来,今日好不容易进来一趟。
想到这里,温拾卿烦躁地啧了一声,脸上满是懊恼与挫败。
她紧咬下唇,在原地来回踱步,内心天人交战。
过了好一会儿,她还是长叹一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重新转身,朝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诶,这不是温御史吗?” 一道略带惊讶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温拾卿循声转头看了过去,只见一张熟悉的脸在昏暗的诏狱里挂着客套的笑。
“云公子?”
眼前的人正是那日崴脚之后,送她回温宅的云东。
九王爷的属下。
刚一想到此人,就看到云东身后站着一身黑袍的男子,身姿挺拔。
尽管身处这昏暗潮湿、满是腐朽气息的诏狱,周身却仿若笼着一层生人勿近的冷冽气场。
他的衣角染了血,拿着帕子擦了擦手上的血污,掀起眼皮冷冷看了过来。
“微臣温拾卿,参见九王爷。”温拾卿身体一僵,立刻行了礼。
沈鹤廷垂下眸子专心擦手:“不必多礼,温御史来诏狱是?”
温拾卿的工作确实跟诏狱没有什么关系。
来这里除了要亲自坐牢,就只能是来看人了,这话看似是问来干嘛的,其实就想问来看谁的吧。
“回王爷,是来探望微臣的三叔,温叙清。”
沈鹤廷眉梢微动,眸中闪过一丝诧异:“温御史还有家人在诏狱?”
诏狱不比普通的天牢,按着她三叔这个罪怎么也不会入诏狱的,最多关到天牢。
这不见天日的地方一般都是大罪,或者关押大官的。
一般的犯人还真就进不来。
也是因为得知她三叔进的是诏狱,所以她才不免担心了些。
毕竟……
她抬眸瞄了眼站在暗中的九王爷,说不定当朝九王爷觉得挡他道了就算是重重重罪呢。
闻言,云东也看了过来,脸上震惊就明显了很多。
温拾卿抿着唇点了点头:“前几天才进来的。”
沈鹤廷看了眼一旁的云东:“温叙清,有这号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