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景同沉着脸离开芩风居。
路过松涛院时,他脚步一顿,吩咐康福:“你去备点酒菜,我与表哥喝一杯。”
他心里堵了一团郁气,不找个人吐露出来实在难受。
“是。”
康福点点头,正要下去准备,松涛院里突然出来一个嬷嬷,他见过,是小王爷身边的崔嬷嬷。
崔嬷嬷看见康景同,笑着上前福了福身。
“侯爷是来找我们世子的吧?”
康景同下巴点了点,“表哥呢?”
“世子有事先走了,吩咐老奴留下来与侯爷知会一声,您何时有空闲,侯爷在琴台巷备薄酒,聊表您这几日招待的谢意。”
“走了?”
康景同皱眉,心中那股奇怪的念头越来越强烈。
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却抓不住苗头。
“我知道了。”
“那老奴便退下了。”
崔嬷嬷转身离开。
康景同心中烦闷无处倾诉,悻悻回衙署点卯。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却说另一边,方菡一早离开之前去同贺连迟告别,并送上一盒连夜高价买来的伤药。
“听闻小王爷在边境领兵,刀剑无眼,想来时常容易受伤。”
“这是神医薛大夫私藏的秘药,于刀伤剑伤有奇效,请小王爷务必收下。”
她微微仰着头,明眸清亮,弯如月牙,语气里带着感激:“和离之事,多谢小王爷帮我。”
贺连迟望着她唇角梨涡,心头像被最柔软的羽毛轻轻拂过。
这种感觉十分奇妙。
他虽未爱过任何女子,却也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可她曾是表弟的夫人,即使他们已经和离,他也绝不该生出一丝一毫逾矩的想法才对。
若是让人知道,他丢人便罢了,世人指不定要怎样辱骂于她。
存着这样的想法,他欲回绝她的感谢,手却不受控制的伸出去接过那木盒。
木盒尚且温热,带着她手心的温度。
意识到这一点,贺连迟耳尖悄悄红了。
【宿主,贺连迟好感度上涨5个点,现在是25。】
方菡唇角勾起细微弧度。
真纯情。
贺连迟摩挲着木盒上的兰花纹,鬼使神差地问:“你何时离开?”
方菡说:“待会儿就走。”
贺连迟点了点头,嘴比脑子快:“不如你我同行,我让庆阳和林周帮你搬行李。”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他眼底飞快闪过一抹尴尬。
真是疯魔了。
明明不该再与她接触的。
“我不是……”
他想解释,可方菡已经答应,“好啊,我正巧发愁无人可用,如此便多谢小王爷了。”
贺连迟只好留下崔嬷嬷跟康景同解释,等方菡离开后,他悄悄从后门出去,与林周和庆阳一起护送方菡去她落脚之处。
方菡赁的两进小院在梨园巷,与琴台巷只隔一条石板道。
林周与庆阳将方菡嫁妆搬下马车,贺连迟松了口气,僵着脸提出告辞。
方菡笑着颔首。
“多谢小王爷和两位侍卫大哥帮忙,暂时落脚之处,多有不便,便不请你们进去歇脚了。”
“过几日家中收拾妥当,我在名荟楼做东,请小王爷务必赏脸。”
贺连迟望着她明媚真挚的笑容,很想立刻点头答应。
可理智将他即将脱口而出的话拉了回去。
“……不必了。”
他掐着掌心,狠心拒绝了她。
不该存在的悸动,还是尽早掐灭的好。
【宿主,贺连迟好感度涨到35了。】
【他有点心动了,咱们要不要加把火?】
系统激动地直搓手。
方菡摇头,“不,不能操之过急。”
她与他才相识两三日,他便是对她动了心,那点微末的爱也不足以让他为她跨过伦理束缚。
火是要加的,不过这把火怎么加,她还需要仔细想想。
争取一箭双雕,既让贺连迟直面内心悸动,又能让康景同后悔不迭。
“好吧,那便算了。”她眼中闪过落寞。
“我……”贺连迟心中不忍,差点改口答应,好在及时悬崖勒马,“我还有公事,告辞。”
他不能再与她接触。
即使抛去她曾是景同夫人这一点,他的绝嗣之症更是一道难以跨越的鸿沟。
他深知王府和贺连家宗族中有多少错综复杂的纠葛,他常年在军营领兵,指不定哪天就没了命。
没有子嗣的女子,终归是没有依仗的。
不,打住,他怎么越想越离谱。
明明她只是邀他一起吃饭,他竟想到子嗣这种事上。
真是太逾矩了。
贺连迟不敢再跟她多说,狼狈的别过脸,“我先走了,你若是有什么难处便让人去琴台巷寻我。”
……
“你说什么?侯爷去了芩风居?这不可能!”
碧华院里,云窈听完兰月禀报,眼底闪过一抹惊慌。
侯爷有多厌恶方菡她是最清楚的,明明已经和离,侯爷为何还要去芩风居?
“奴婢不敢欺瞒姨娘。”
兰月跪在地上,恨不得赌咒发誓。
“侯爷去的时候夫,方菡已经走了,侯爷还问了负责芩风居洒扫的赵婆子。”
她说的有名有姓,云窈登时便信了七八分。
“该死的狐媚子,一晚就把侯爷的心勾了去,贱人!贱人!”
云窈抬手挥落案上花瓶,指甲死死掐着掌心,恨不得撕烂方菡那狐媚的嘴脸。
方菡嫁入侯府四年,她只是偶尔在侯爷耳边吹耳旁风,让侯爷厌恶方菡,不去方菡院中,从不曾真正害她。
她自觉对方菡仁至义尽,方菡倒好,走便走了,还要勾引侯爷恶心她,真是下贱胚子!
可惜她打错了算盘,侯爷为了她连周氏那个老虔婆都能驳斥,她一个和离的下堂妻算得了什么。
云窈靠回美人榻,眼中精光闪烁。
“兰月,我记得你有个远房表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