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子男让开门口让姜离进来,指着挂在墙边的一面白布,叫姜离坐过去。
“你办证干什么?”
姜离脱掉外套,穿他递过来的黑色翻领外套:“什么都不干,就我这发型,做个证留纪念。”
胡子男看她狗啃似的头,心里压根不信她。
谁会闲着没事拿几千块做假证。
肯定干的不是正经勾当。
拍完照,姜离把其他信息写在纸上,走的时候说:“我下个月过来拿。性别别搞错,是男的。”
“孙吉真杀人了?”胡子男垂着脑袋问。
姜离悠悠道:“是啊,你想活就离他远点,他这种喝了酒就杀人的狗东西,会给别人带来不幸。”
她走后,胡子男拿起她写的东西看了看,没好气地扔桌子上。
“死娘娘腔。”
.
姜离估算崇礼那边的时间可能已经好了。
没敢耽搁找回去。
巧得很,崇礼从大厅出来:“办好了?”
“嗯。”
姜离跟着他上车。
看到他把一份城里的地图展开放方向盘上,最后手指停在某一处。
车没往他们来的方向开。
姜离问:“我们现在不回去吗?”
崇礼说:“难道你还想继续穿我的内裤。”
姜离一秒涨红脸,攥紧安全带,转头朝车窗外看。
城里发展迅速,到处都在建楼,来的路上有不少工厂。
她有一件事上辈子这辈子都好奇:“你怎么在我们那里建厂?”
崇礼沉默了很久,才平铺直叙地说:“我妈是这儿的人。”
姜离震惊:“是我们镇上的?乡里?你妈妈叫什么呀?”
车在路边停下,崇礼没有兴趣再回答,冷冷淡淡让她下车。
街两边不是卖衣裳的地方,姜离跟着他进了家发廊。
“给她头收拾了。”
崇礼说完坐到靠墙的木头长椅里,随手抓了份报纸翻开。
老板热情应了声,打量姜离的头:“想怎么剪啊姑娘,剃光?长虱子是吧?”
姜离血冲脑门:“我是男的!”
老板知错就改,主打一个顾客是上帝:“不好意思啊,我媳妇也说我该配眼镜了。来,靓仔你坐这。”
姜离木着脸坐到破皮的椅子里,从镜子里偷偷瞄崇礼。
他看着报纸不露半点异样表情,好似根本没听老板讲的话。
“老板,你那发型好看嘞,不是在内地剪的吧?”老板问崇礼。
崇礼淡淡“嗯”了声,敷衍得很。
姜离的身上被围了围布,脖子勒得慌,她让老板松了松,小声问:“我老板那种发型都在什么地方流行?”
老板说:“香港咯。”
姜离发现崇礼从报纸上抬起眼睛朝她看过来,那个眼神没啥情绪,莫名地让她相信老板说对了。
剪完头发,崇礼把她带到城里唯一的商场买衣裳。
她上辈子几乎没逛过集市,因为穷。
毁容跟了酒鬼男之后更是连门都少出,因为不敢见人。
面对挂成排的衣裳,姜离抠手指:“礼哥。”
崇礼从手里屏幕中抬头和她对视,无需言语,他对旁边的销售小姐说:“带她去看内裤。”
姜离跟着销售小姐走了。
回来后,崇礼指了指架头堆一撂的衣裳和地上的鞋:“结账。”
销售小姐完全没想到是个大单,喜悦溢于言表,认真地拨着算盘珠子算了好半天,最后把衣裳和鞋子分别装进几个袋子,亲自把他们送到商场门口。
眼看时间快到中午,姜离的肚子叫得厉害。
崇礼带她驶过一段修路的道,车停在大排档门口。
她下车想吐,但什么都哕不出来。
崇礼点完吃的,单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看她进来:“吃饱点就不会晕车。”
“我吃,再不吃我得饿晕。”姜离有气无力坐到长板凳上。
大桶锅里用热水烫着餐具,崇礼挑俩没缺口的茶杯,倒了两杯茶端回来。
姜离拿指尖碰杯外壁的温度:“我以为你只喝瓶装水。”
崇礼说:“喝不惯井水。”
姜离脱口而出:“等明年厂子收益上去,政府就会给乡里通自来水。”
崇礼把杯子送到嘴边吹皱水面,锐利的眸子盯住她:“你怎么知道?”
姜离说完就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
她急中生智:“这是我的希望。”
如崇礼所说,吃饱回去的确没再晕车,但姜离怀疑是自己晕够了才不晕。
晚上回到住处,院子里躺着单人组合床。
崇礼拿起床板上的单子看了看,对姜离说:“赵一昶是他们三个中间还算正常的,你睡他那屋。”
赵一昶吃瓜吃到自己头上:“你这到底是夸我还是骂他们俩?”
然而崇礼说完不沟通就上楼了。
“嘿嘿,”汤翀幸灾乐祸地笑着,“礼哥说得对,我一点儿都不生气。”
郑保健点头同意:“我去热菜。”
赵一昶欲言又止,不是他嫌弃姜离,而是习惯一个人睡,突然两个人的话,夜深人静想做什么羞羞事都不方便。
姜离听到崇礼的提议都震惊了。
如果真的和赵一昶睡一屋,她每晚还怎么让胸部松口气,那样太危险了。
“赵哥,我就睡在堂屋,我哪也不去。”
赵一昶眉毛扭成两条毛毛虫:“堂屋放床像话吗?”
“那不然…”姜离四下看了看,想到什么眼睛一亮,“楼梯旁边那块刚好够这张床。”
赵一昶把画面在脑子里幻想了下:“对诶。”
姜离笑道:“那我现在就搬进去。”
“我帮你。”赵一昶见她搬床头,他就搬床尾,“哥明天想办法给你弄个帘子遮一下,保准你有隐私。我们这儿隔音还行,你自己玩的时候声音小点,我们就听不到。”
姜离没听懂,把床头往墙里摆正:“玩什么?”
赵一昶摆正床尾,蜷缩手指像握住什么东西。
姜离还以为他要握锄头,结果他的手上下动了动。
她倏然明白什么,脸顿时涨成猪肝色。
“这个不知道?”赵一昶往她下面看,“你都十八了,咋可能连这都不懂,是个男的都…”
赵一昶听见下楼的脚步声,话声断在喉咙里,歪头朝楼梯上看。
崇礼走下来,头顶的灯泡将他的身影衬托得尤为伟岸高大。
他坐到楼梯中段,双腿懒散岔开,两只手分别搭在膝头,微偏脑袋,目光缓缓扫过床尾和床头,最后停在姜离脸上。
姜离一激灵:“我我我准备睡在这。”
崇礼问:“睡觉打呼噜?”
“不。”姜离摇头,“我会轻手轻脚,绝对不会把声音传到楼梯上面。”
赵一昶听不下去,觉得崇礼有些过分,他把心一横,决定同意姜离睡自己房间。
没来得及开口,崇礼又问:“磨牙?”
小时候好像的确磨过一段时间的牙,姜离不确定咬唇,意识到这样像女生,立刻松开唇瓣,挺起胸膛拍了拍。
“不磨牙,我保证!”
崇礼潦草点头,起身走下台阶,嗓音淡淡:“搬我房间,今后和我睡。但不准做赵一昶说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