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
被杀死的王与义,咽气之前的最后一句话,只有这俩字。
刘克勤再次掀开被害人王与义,身上穿的灰布棉袄,仔细观察下,他左后腰肝脏处,也显现出不到二毫米的伤痕。
同样的作案手法,同样下刀的位置,同样没有任何目击证人。
这院里的一大爷魏宝山,眼瞅着“三大爷”王与义,死在他的面前。
“不好了。”魏宝山歇斯里地的尖叫,喊声震天。
要说老一辈的人,反射弧长不说,中气可够足的。
他这一嗓子,让整个院里的人,都从被窝里,爬了出来。
“拉起警戒线。”谢队瓮声一呼,脑袋都大了。
院里院外围观的人,至少也有百十号人,这老百姓看热闹的心,从来就没少过。
“一大爷,您别让院里人围着,最好都疏散出去。”谢队贴到魏宝山的跟前说着。
要说,这院里的一大爷,执行力还是有的。
只见“一大爷”魏宝山,双手举过腰间,跟轰鸭子似的,“甭看了,甭看了。”
“今儿大年初二,该赶庙会的赶庙会,该回娘家的回娘家。”
他这两句话,轰散不少后院围观的人,不过还有几个凑出来看热闹的脑袋。
“都他妈滚蛋,听不懂人话不是。”
“再不配合公安同志办案,老子绑着你们游街。”
一大爷魏宝山站在院里骂街,转眼间,院里消停了。
别说看热闹的,就连扭头张望的都没一个。
西单派出所的所长,带着四五个片警,第一时间到达现场。
刑警队长谢辰东也来不及客套,先让片警将现场封锁起来,再等待法医过来。
“一大爷。”谢队拿着一包白牡丹,磕出一根烟,敬给院里的一大爷魏宝山。
那魏宝山接过烟,脸上带着紧张,而又客套的笑。
谢队拿过火柴给他点上,随即问道,“您回忆回忆,这个王与义早上出去过吗。”?
他刚问出口,魏宝山想都没想,笃定的回道。
“老王起的比我还早,他是大概在六点钟的时候,去街面上买过包子。”
“您怎么知道,他是六点钟出去的。”?谢队继续问。
那魏宝山手里夹着烟,呵笑道,“我前年,被暖壶厂评选为优秀工人。”
“厂工会给我奖励了一个北极星闹钟,我每天定的闹钟时间都是早上五点五十,大年初一也不例外。”
“我六点钟起来,正好看见老王出门买包子,这时间错不了。”
谢队听完魏宝山的话,连连点头。
等法医组将“乌鸦”王与义的尸体拉走,刑警队长谢辰东皱着的眉头,就没放下来过。
童亚民嘴里也叼着一根烟,嘴里唏嘘道。
“这个杀人犯,胆子可真够大的。”
“他是当着我们的面,亲手杀死了王与义。”
刘克勤心中也有一种预感,他刚才下车买包子的时候,说不定跟凶手擦肩而过,弄不好还碰过面。
“谢队!这个凶手,能确定的有两个方面。”刘克勤抬声一呼。
谢队以及几人,都打起精神,听着刘克勤的分析。
“一,王与义嘴里说的是他,那就说明,被害者与杀人者是认识的,肯定是熟人作案。”
“二,排查范围可以缩小到两类人群,一是监狱里,与王与义同一个牢房,以及同时释放的犯人。”
“杀人犯的杀人动机,说不定就是寻仇。”
“还有一个人群,那就是监狱里的工作人员,狱警也好,还是其他的人,都要做好排查。”
几人听完刘克勤的分析,只听邓端玉接着问道,“难道这个院里的人,就没有作案动机。”?
刘克勤伸了个懒腰,他嘴边的笑容,跟倒悬的旭日一样,细腻而灿烂。
“你忘了,这院里的一大爷,曾经说过,从大门出去的人,只有王与义一个人。”
“你的想法很谨慎,不过有点多虑了。”
“以杀人者的角度去想,同住一个院子,他没必要冒着被抓的风险,着急出手,甚至是当着我们的面,杀了乌鸦王与义。”
“还有,这个杀人者第四个目标,很有可能是监狱里的那个“贼王”金八面。”
大年初二的北京,天很冷。
躲在血色迷雾里的那个嫌疑人,被刘克勤心里称之为“X先生”,似乎开始露出本来面目。
围绕在嫌疑人X先生周围的神秘感,似乎也在如潮水般退却。
这个连环杀人案的缔造者,作案不该这么急。
可是,又有什么样的原因,让“X先生”急于连续杀人。
嫌疑人的排查范围在缩小,这让刑警队长谢辰东,长出一口气。
“克勤,你是怎么懂这么多,查案思路的。”?!
刘克勤嘴角带笑,琥珀色的双眼,看着北京城的街头,语气缓慢而慵懒。
“谢队!您知道,当兵的不打仗,时间还是很充足的。”
“我又是侦查营营长,对于逻辑性的书籍,就比较喜欢。”
“不管是微反应心理学,还是行为心理学,以及犯罪论,我都挺喜欢看。”
“这算是我的爱好,我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学的东西,会帮着自己脱罪。”
谢队开着车,欣慰的点着头,又笑着说道:“童亚民,侯青山,多跟小刘学学。”
童亚民这几天,跟刘克勤接触下来,倒是熟稔不少。
“谢队!你赶紧给上面打报告,让刘克勤赶紧分配进咱们外三分局的刑侦大队。”
“反正,他的复员档案,在退伍军人安置办呢。”
“我可告诉您,一分局的焦队,跟二分局的娄队,都想要刘克勤呢。”
刑警队长谢辰东嘴角扬起,恰好接住头顶的阳光,“焦国林跟娄华光,想在我眼皮子底下挖人,做梦去吧。”
“他们都不知道,咱们外三分局跟小刘,早就是同一战壕的兄弟。”
他说完,又透过后视镜看向刘克勤问道。
“克勤,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刘克勤眼瞅着到了鼓楼,也没接他的话茬,“谢队,我就在这儿下吧。”
他掀开车门,临走的时候,又对谢辰东说道,“您欠我的两条牡丹烟,您别忘了。”
砰!
刘克勤关上车门,双手插进裤兜,他笑的跟老唱片机上的跳针一样。
童亚民有点摸不着头脑,他搓着后脑勺,诧异的说道。
“谢队。”
“我咋感觉,这刘克勤跟咱们不是一条心呢。”
谢队看着刘克勤的背影儿,转身隐没进南锣鼓巷的胡同,嘴里吐出俩字。
“放屁。”!
他如今心里也没底了。
谢队现在只有一个念头,赶紧打报告。
当刘克勤一脚深一脚浅,踩着泥泞的雪地,进了四合院的时候,家门口站着一个偷偷摸摸的人。
趴在他家门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