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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从灵霄山山脚乘坐马车进城,通常只需要一个时辰,要是快马加鞭赶路,半个时辰便能抵达。

当灵霄山遥遥在望时,陈茹突然扭头看向沈泽文,脆生生地问道:“泽文哥哥,我来的时候,阿娘给了我些银钱。我想着,等进了城,给婉清姐姐买份礼物,你说买什么好呀?”

沈泽文微微歪着头,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看着陈茹夸赞道:“真没想到,你心里还惦记着婉清呢。不过她从小到大,用的可都是专门定制的物件,平日里也不缺什么。你作为妹妹,有这份心意就足够了。”

话一落,沈泽文的眼神便像羽毛般,轻飘飘却又满含恶意地落在坐在陈茹对面的沈棠身上。

他语气里的嘲讽都快溢出来了,阴阳怪气地嗤笑:“不像有些人呐,既没廉耻,又没个女子该有的温和贤良模样。平日里闷声不响,鬼知道肚子里憋着啥坏水。”

沈泽文对沈棠的厌恶毫无遮掩。

虽说之前那件事最终证明沈棠是受害者,可他心里那根刺却怎么也拔不掉。

他笃定,若不是沈棠蓄意勾引,一个老实巴交的庄稼人,怎会做出那般荒唐事。

在水磨村待的那几日,范三娘和陈水生两口子,东一嘴西一嘴,讲了不少沈棠小时候的事儿。

里头或许有些是瞎编乱造,也不乏添油加醋的成分,可在沈泽文看来,不管怎么说,沈棠都绝非善类。

一个才刚十六岁的小姑娘,就能下得去手戳瞎养大自己的养父眼睛,还涉嫌蓄意谋害他人性命,这能是好人?

这次回沈家,指定没安好心。

沈家此前一共就两位小姐,大房姨娘生的沈大小姐沈婉涓,还有二房嫡出的沈婉清。

沈泽文虽说身为大房嫡长子,可打小就跟沈婉清亲近,疼她疼到骨子里,跟沈婉涓反倒没多少感情。

所以,对这个凭空冒出来的沈棠,他那是严防死守,就怕她回了沈府,搅乱了婉清的清净日子,让婉清受了委屈。

沈棠侧身朝着车门,脑袋低垂,一声不吭,半边脸隐在阴影里,瞧不清神色。

她身上穿着陈茹特意从家里带来的新衣,说是范三娘一听她要回沈家,赶忙跑去镇上,挑了好料子,专门做的。

深紫色的绫绸,那款式和颜色,老气到了极点,可又拿捏得恰到好处,让人挑不出故意苛待的毛病。

陈茹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娇声说道:“泽文哥哥口中的婉清姐姐,听起来那么完美,肯定特别好相处。等往后我在京城寻到营生,多挣些银子,再给她送份像样的礼物。”

实际上,范三娘就给了她五两银子,早在雍京的时候,就被她挥霍一空了。

在幽州的时候还好,那儿靠北,天寒地冻,大家为了保暖,穿得都挺厚实,看着都差不多。

可越往南走,天气越暖和,尤其是进了扬州地界,陈茹就发现,路上那些普普通通的老百姓,穿得都比她漂亮。

这么一对比,她和沈棠,活脱脱就是俩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土包子。

她穿得还算比沈棠强点儿,特意买了雍京城最时兴的香色缎面长裙,就是颜色偏暗,看着灰扑扑的,没什么精气神。

“你不用费这心思,婉清心地善良,对待下人都和和气气,从不苛责,更何况你是她亲妹妹,犯不着想着靠送礼物讨好她。等你到了沈府,那也是正经的旁家小姐,哪能让你出去抛头露面做营生,到时候婉清该心疼了。”

提到沈婉清,沈泽文脸上瞬间浮现出宠溺的笑容。

陈茹瞧在眼里,心里别提多羡慕了,暗暗想着,要是当初抱错孩子的是自己就好了。

都怪亲娘没把自己生早点,白白便宜了沈婉清那个女人。

不过,她斜眼瞟了瞟沈棠,心底那股优越感又冒了出来。

亲生女儿又怎样,还不是没自己招人喜欢。

等进了沈家,她就和沈婉清联手,好好整治整治沈棠,把她撵回水磨村,继续伺候她爹娘去。

车子稳稳当当往前行驶,到了灵霄山下,马车缓缓停下。

三人下了车,活动活动久坐僵硬的身子,五匹马儿整齐地排成一排,在河边悠然饮水。

沈棠抬眼,望着周边熟悉的景色,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转头对沈泽文说道:“堂哥,我听说这山上有座梵音寺,香火旺盛。我……我想去寺里求两枚护身符,一枚送给即将谋面的婉清姐姐,一枚送给水磨村中被我刺伤的阿爹,希望他早日康复。”

沈泽文哪肯信沈棠会有这般好心肠,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笑,冷声道:“哼,谁知道你那护身符里头藏着的到底是福气,还是什么见不得人的诅咒呢?”

沈棠听了这话,微微垂下眼睑,睫羽轻颤,而后努力憋出两滴泪来,抬起头,水汪汪的眼睛满含委屈地望着沈泽文,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哽咽着说道:“堂哥,您可真是将我看扁了。我不过是想着,这么些年来,婉清姐姐代替我陪在爹娘身边,尽心尽孝十几年,陈家阿爹更是含辛茹苦将我养育成人,这两份恩情,重如泰山。我只是想尽自己的一份心意,好好感谢他们罢了,哪会有什么别的心思。”

陈茹在一旁瞧着,心里的不满愈发浓烈,忍不住添油加醋地阴阳怪气道:“哟,二姐姐这谢恩的方式可真是特别,一枚护身符就想把这么多年的恩情给打发了?到底是你在谢恩,还是想让神灵替你谢这份恩呐?”

沈棠抬眸,眼神平静如水,毫无波澜地回道:“若真能求得神灵替我谢恩,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我一介弱女子,也没什么旁的本事,只能寄希望于神灵庇佑,让婉清姐姐和陈家阿爹都能平平安安、顺遂如意。”

陈茹被沈棠这云淡风轻的态度气得不轻,柳眉倒竖,满脸怒容,“你!哼,一路上就数你事儿多,不是这儿痛就是那儿痛的,耽搁了我们多少时辰。我看你啊,就是故意的,压根儿就不想跟我们一块儿回沈家!”

沈棠微微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如蝶翼般扑闪,声音轻柔而带着一丝委屈,“不是的,我真的只是身体不适,并非有意耽搁行程。我也盼着能早些回到沈家,与爹娘团聚,只是……只是身子不争气罢了。”

沈泽文眉头一皱,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道:“上山再下山,少说也得一个时辰,谁有那闲工夫在这儿等你磨蹭。”

沈棠咬了咬嘴唇,似是下了很大决心,轻声说道:“不若这样,堂哥您先带着茹儿妹妹回城,把那辆骡车留给我就行。我求得护身符后,定当马不停蹄地赶回城去,绝不会耽误太久。”

沈泽文目光如炬,紧紧盯着沈棠,眼神里满是警告与不耐,冷冷道:“你可得手脚麻利点,进了梵音寺,赶紧求好护身符,务必赶在城门关闭之前进城。要是误了时辰进不了城,你就自个儿在外头露宿一晚吧,到时候可别怨我没提前跟你说清楚。”

沈棠微微垂首,脸上恰到好处地浮现出一抹愧疚之色,柔顺地连连点头,声音轻柔且恭顺:“堂哥放心,我一定尽快,不会耽误事儿的。”

待沈泽文和陈茹乘坐马车扬尘而去,沈棠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嘴角微微勾起,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而后吩咐好赶骡车的沈家仆人,转身朝着灵霄山的山路稳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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