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谢昭芮同宋砚礼用完早膳才慢悠悠的去正厅。
王府主子少,规矩也少,除了嫁进来的第一天新儿媳要给公公婆婆敬茶外,其余不年不节的,都无需早早去请安。
“姐姐,我来时听见外头都说侄媳妇昨儿个称病不曾给你敬茶,莫不是欺负姐姐心好,故意为之?”
【哟呵,来者不善啊,我倒要看看是谁。】
听见声音,宋母也知道人来了,扬起比方才更加柔和的笑容,“昭芮性子柔顺乖巧,妹妹不曾见过罢。”
恰巧谢昭芮和宋砚礼一同进来,两人手牵着手,看彼此的眼神都腻歪的很。
一向端庄大方的宋母高兴的合不拢嘴,用帕子掩了掩唇角才不至于失礼。
“瞧,不过一日时间,砚儿与昭芮愈发好了,昨日称病不敬茶一事,是砚儿做事粗枝大叶,没照顾好昭芮,才让她染上风寒。”
宋母眉眼都是欣慰,没注意到娘家妹妹眼中一闪而过的嫉恨。
“母亲。”谢昭芮被说的羞赧,松开了宋砚礼的手,规规矩矩的请安。
她好像知道方才宋砚礼为何突然执起她的手了,不就是做做样子嘛,她懂的。
“娘,英姨。”宋砚礼轻声道。
“坐吧坐吧。”宋母越看越欣喜,脸上的笑容都不曾落下,“昭芮,这是母亲娘家的妹妹,你同砚儿一样,唤她英姨便好。”
谢昭芮应下,盈盈一拜。
【嗯哼,是婆婆娘家的庶妹啊,如今尚书老头的第十个小妾,从小就嫉妒婆婆,婆婆待她如亲姐妹她却认为婆婆是在炫耀,施舍她。
当年公公去侍郎府求娶婆婆,被她庶妹瞧见,心生嫉妒,公公约婆婆出去,她都找借口跟着一块去,明里暗里的当着婆婆的面勾引公公,可惜啊,别看公公是个儒雅随和的,实则就是个实心眼,只当她是疯病,碍于婆婆的面上,他也不说什么。】
此话一出,正和妹妹拉家常的宋母神色怪异的顿了下。
眼中不可置信明晃晃。
怎么可能呢,余英虽是庶出,但她和余英一块长大,余英身子羸弱,风吹不得吃穿用度都要最好的,自己怜惜她便将自己所得物什都紧着她,她怎么可能这般看自己呢。
“怎么了姐姐?”余英状似担忧的问。
宋母正想说没事,又听到谢昭芮的心声。
【哎,我可怜的婆婆哟,人美心善还端庄大方,被骗了那么多年,半年后宋家被抄,她还插了一手呢,亲自带了不少乞丐欺辱你致si呢。
要我说宋家的心眼子真的够少的,人都把手伸进家里了,还什么都不知道,难怪当时的余英能够带着乞丐大摇大摆的进去,整个王府,哎,千疮百孔哟!】
砰!
褐色的茶水一下子溅出来,离宋母最近的余英裙摆和绣鞋不可避免的沾染几许。
“母亲!”谢昭芮眼疾手快的扶住翻起白眼的宋母。
“去请葛医师!”宋砚礼焦急的吩咐丫鬟。
“姐姐,你这是怎么了?”余英娇娇的轻呼,眼底是闪烁不定的幸灾乐祸。
虽然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看到余锦岚这般,她还是很高兴的。
眼见着宋母就要厥过去,一只白润的手用力摁住她人中。
宋母猛的清醒,不知是疼的还是太气了,一向温和的美眸此时泛起泪花,恨和愧疚交杂在一块。
“娘,儿子在,没事的没事的。”宋砚礼紧紧握住宋母的手,他当然知道宋母为什么这样,他只能言简意赅的安慰她。
“这是怎么了呀这是,姐姐一向身子硬朗,怎会这般啊?”余英凑上前,焦灼的看着宋母。
如果忽略她眼底的幸灾乐祸,还真是一出感人的姐妹情。
可自己待她如亲姐妹啊,吃穿用度什么都紧着她,对她那般好,到头来竟是扶持出了仇人!
思至此,宋母胸口的起伏越发大,颤着手指着余英,“你,你走!”
“姐姐?是英儿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吗?英儿只是关心姐姐。”余英有些错愕,随即美眸氤氲起雾气,泪珠在眼中流转,似乎下一刻就要滴落。
谢昭芮一个侧身挡住余英,将她挤远些,扭头对她露出歉意的笑,“母亲身子不适,呼吸不畅,英姨靠的太近,母亲实在受不了才让您走远些,英姨不会怪母亲吧,她只是难受罢了。”
余英一愣:“我自然不会怪姐姐,方才我也是忧心姐姐,才不自觉走近的,不过……”她话锋一转,委屈的扫了眼宋砚礼:“侄媳妇说声便是,我让开便是了,推我做什么呢?”
宋母紧握着谢昭芮的手,张嘴欲说什么却见对方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
谢昭芮也不惯着她,剪水瞳柔柔的看着男人:“夫君,我也是太过担忧母亲了,心急了些下意识就挤过来了,是昭芮做错了吗?”
“你没错。”宋砚礼眼都不瞥余英,他怕心中的怒气按耐不住,“英姨还需让开些,医师来了。”
回头看去,医师已经背着药箱进来了。
余英只得不甘的揪着帕子让开路,垂下的眸子愤恨不已。
余锦岚是个蠢货,她儿子也应当是蠢货,帮着她才是,那个贱人挤兑自己,她们母子俩竟然视而不见,还帮着她!果然是贱人生的贱种!
葛医师把了脉,又从药箱拿药瓶倒出来一颗药给谢昭芮,让她给宋母服下,宋母这才好受些,感觉胸口都不堵了。
收拾药箱时,顺带叮嘱两句:“王妃气血不畅,近日情绪莫要大起大落,容易淤堵导致昏厥。”
同时心里也在想,自从砚小子娶妻后,先是他媳妇头疾晕厥,后有砚小子身中剧毒,现在连他娘气火攻心。
怕是这谢小姐八字不好。
葛医师内心的嘀嘀咕咕无人得知。
余英拦下正要离开的葛医师,揪着眉问道:“敢问医师,姐姐气血不畅是由什么引起?”
葛医师瞥了她一眼,是个见过的,也老老实实的拱手问答:“这主要是情绪起伏不定,气火攻心导致的,近日只要心静神宁便可。”
说完,便匆匆离开,他药房还有事呢。
“姐姐怎么会气火攻心!她一向心善大度,从不与人争执,除非是有人故意为之!”余英气愤的拍桌,言语间说是为宋母打抱不平,不如直言是谢昭芮干的。
她目光直直的看向谢昭芮,“你进门前,姐姐从未有过气血不畅,你才嫁进来第二日,姐姐便气火攻心,怕是第一日的称病不愿敬茶也是给姐姐的一个下马威!外头都说丞相府嫡女温良贤淑,心胸宽阔,我看呐不尽然吧。”
“姐姐,你瞧瞧你挑的儿媳妇,表里不一,砚儿都被她蒙了眼,不知心疼你了。”
“你住嘴!昭芮乖巧温顺,和砚儿天作之合,岂是你说的这般不堪,我是气你方才与我抱怨尚书夫人心狠手辣,为雨儿挑选的夫婿不好,你又无可奈何,气你当年放着青年才俊不要,偏要嫁给岁数大的林尚书,你若不自甘堕落,你的女儿也不会被嫡母苛待!”
宋母气的脸都黑了,一向端庄的她指着余英怒斥。
“做妾也就罢了,肚子也不争气,儿子也生不出,女儿也不管,任由她被嫡母苛责刁难,你只会与我哭诉,自己却不作为!我从小到大什么好的都紧着你,你便是这般作践自己,作践自己的女儿,我真是气你恨铁不成钢!”
余英都被宋母这一操作说懵了。
她那从小到大都是蠢货的余锦岚竟然骂她!
还句句骂她下贱!
【婆婆说得好,她就是自甘下贱!不过她哪是生不出儿子呀,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