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母见她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心中厌恶至极,她朝着李婶道:“去叫吴先生来,让她死心!”
说完又看向李可可,眼神中的冷意一点都不像是一个母亲看孩子的模样,李可可心神一震,她摇了摇头,心道我怎么能怀疑自己不是阿母亲生?
若不是阿母亲生,府中老人会知道,这些年从来没有人说过自己不是阿母亲生之类的话,她可以知道阿母不爱她,但不能怀疑自己不是阿母的女儿。
李可可收敛自己的心思,只站在那里静静等着吴先生到来,很快,吴先生就来了,还是带着账本来的。
李母看到吴先生,就问:“吴先生,你说小姐一直在账上支出银两,可有这么回事?”
吴先生看了一眼李可可,又看了一眼许妩,许妩微不可察地对他点了点头。
见许妩点头,吴先生就朝着李母行礼:“府中小姐确实经常在账房支出银两,这是账目,主母可以过目,上面还有小姐的签字。”
说着就把账本递给李婶,李婶接过,转交给李母,李母看着那一笔一笔的支出数目,几乎每月都有差不多二十两的支出,心中气极,她拿着账本,一步一步走向李可可,冷声道:
“你不是说自己没有支出过银两么,这些都是什么?”说着就把账本朝着李可可身上砸了过去。
小荷站在李可可身后,见李母的账本直接朝着李可可身上砸,赶紧上前一步,把李可可护在身后,自己的背部被账本砸了一下,虽然不是很疼,但也足够难堪。
李可可从小荷的身后走出,蹲下身子捡起账本,随手翻了一下,那个签名,虽然有些像自己所写,终究许妩没有太用心仿她的字迹,因为她以前从来不会反抗。
以前的她,一直怜悯着许妩孤女的身份,觉得她寄居在李府,很是不易,她与自己大哥二哥及阿父阿母都有血脉亲情在,打断骨头连着筋,只有她一个外来者。
所以她一直包容着她,被她拿捏却心甘情愿,哪怕后来被她换亲,她也没有太多的怨言,只一心一意地经营着自己的小家。
如今她既然不愿背这黑锅,自然有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
她拿起账本,一步一步地朝着吴先生走近,眼神中的冷戾比之李母还要盛上几分,她冷声问:
“吴先生,你确定这些银子都是我从你手中所支?”
吴先生看着此等模样的李可可,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之色,心道这小姐不是一向任表小姐拿捏,很好说话的么?为什么现在感觉不一样了?
还有她眼神中的戾气…
他摇了摇头,收敛自己的心神,想起表小姐说的话,只要你认准是小姐支出的银子,你这账上的假账,我就可以帮你掩护,不让姨母看出。
想到他每月所贪墨的银两也有二十多两,吴先生就镇定了下来,他朝着李可可回道:
“小姐每月都来账房支银两,本先生可是有人为证,还有这签名为证!小姐可是想不认账?”
小荷一听这话,眼神中升起一丝担忧,她自然知道自家小姐没有在账房支出过银子,就她家小姐过的这日子,每一年所存的月例,都用来给魏世子买礼物了。
平时她家小姐,连几文钱都舍不花,不像表小姐,手中总是很宽裕,平时也常常买些小东西讨主母与两位公子的欢心。
只有她家小姐才傻傻的以为一家人,只要心诚就好,所以总是做那些费力不讨好的事情,费尽心思地亲手为他们做这做那,根本就没有一个人领情。
李可可看着小荷那担忧的眼神,用手拍了拍她,意思是让她放心。
她看着吴先生问:“本小姐怎么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来账上支过银子?本小姐上个月二十八日,可是去了深水巷,看到吴先生在三十…”
“小姐!我招,我招了!”
吴先生赶紧打断李可可的话,他知道自己在甚水巷养外室的事情被李可可知道了,此事若被他家中母老虎知道,他哪还有活路?
更何况,他养外室的银两,就是从李府贪墨的银两,只要李母用心看账本,很容易发现端倪。
他转过身来朝着李母:“主母,这些被支着的银子,并不是小姐支的,而是表小姐支走的,小姐从未在账上支过银子。”
“吴先生,您可不能胡乱攀咬,我什么时候来你账上支过银子了?姨母,吴先生肯定是受了表姐的胁迫,她刚刚说的什么话,被吴先生打断了,一定是,姨母,你得信我。”
李母拍了拍许妩的手,安慰道:“姨母信你!”
然后又对着李可可怒斥:“逆女!你好深的心思,居然敢当众胁迫吴先生,今日若不给你一个教训,以后嫁出去了,别人都会指着我的鼻子骂我教女不严!”
“来人…”
“慢着!”
李母的话被李可可打断,李可可直视着李母与二哥李向北,问:“你们觉得我的穿着打扮怎么样?”
“我是在说你从账上支出银子,你却顾左右而言其他,休想拖延时间,今日不好好教训你,我就不是你阿母!”李母怒斥。
“阿母,既然你们口口声声说银钱是我支出的,那我手中的这些银钱总得有个去处啊!”
李可可转了一圈:“你们看我,一身寒酸,身上衣裳都是普通布料,连支像样的簪子都没有,就连女儿家的胭脂水粉都没有,我支出那么多钱,用到哪儿去了?”
“你们再睁眼看看表妹,她满头珠翠,身上的衣裳布料都是十两银子一丈的妆花缎,我们家除了阿母与阿父每人有一身妆花缎衣裳,还是用来去参加宴会所用。”
“她一个表姑娘,又何德何能穿得起妆花缎?我们两个人站在一起,她看着更像是府中的正经主子,而我,才像那个寄人篱下之人。阿母说我冤枉表妹,那你问问,她这一身珠翠,从哪里来的?”
李可可又转向李向北:
“我知道你喜欢表妹,不止是因为她长的好看,时不时的撩拨你一下,还因为她经常买些你喜欢的小礼物送给你,对吧?你就没有怀疑过,她哪来的银子买这些东西?”
李向北神情一怔,他疑惑地看了一眼许妩,以前只是觉得表妹比自己妹妹要好看,至于哪里好看,他没有留意。
如今被李可可提及,突然发现,确实如妹妹所说,她一身寒酸味,头上连根银钗都没有,用的是一根木簪固定住头发。
反而表妹许妩,满头珠翠,一身华服,怎能不美?
许妩看着二表哥与姨母怀疑的眼神,知道自己瞒不住了,李可可说的这些,只要有眼睛的人,都能够看的到。
以前会被他们下意识地忽略,那是因为没有人提及,加上李可可的默认 。
她心思电转,只慌乱了一下,马上就稳住了心神,赶紧站起身来,哭的梨花带雨:
“姨母,妩儿错了,妩儿不该去账上支银子,可那不是因为魏世子喜欢妩儿,看不得妩儿受苦,妩儿怕李府担个亏待侄女的名声,所以才会自做主张,在账上支些银子。”
说完之后,她又委屈道:“二表哥,你也为妩儿说说话呀,妩儿支出的银子,不也都花在你们身上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