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动作算不上温柔。
她蜷曲着双腿，双手横在胸前，抵着他，白净的小脸没给他一点好脸色。
怒目圆睁。
在家里受的委屈，现在全都当着段闻洲的面窝囊地撒了出来。
“跟我较什么劲。”
男人箍住她手腕举起来，和拎小鸡崽似的，把蜷缩的女孩分开，上下打量她。
撩起的裙摆露出她磕青的膝盖，白嫩的腿上也有几道凸起的血痕。
她皮肤本来就娇，稍微碰一下都会留下印记。
乍一看，触目惊心。
姜纯熙被他的目光盯得不自在，羞赧地把裙摆往下扯了扯：别看。
她拿出手机，在备忘录里敲：我两个小时内必须要回去。
“嗯。”
男人淡声应道，一反常态地好说话。
姜纯熙面露诧异，呆萌地眨了眨眸子。
好像不太相信男人会这么轻而易举地答应。
于是，她又写道：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如果你今天没有做出那些惹人误会的举动，我回来不会挨打。
“怪我？”段闻洲读出她的意思。
姜纯熙弱弱地移开视线。
数秒后，她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就是怪他。
本来就是他的错。
没有段闻洲，她今天下午才不会挨这么一顿。
“那朝我撒气啊，较劲干什么。”
男人握住她手腕的那只手忽然转了个方向，“啪”地一声，巴掌扇在了他自己的侧脸，
“喜欢生闷气啊。”
他语气听起来还挺高兴，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
被扇耳光也高兴，果然是变态！
姜纯熙蜷了两下手指，指尖从他侧脸刮过。
她挣扎着抽回手，摊开，似乎是在叫男人看她发红的掌心。
疼。
姜纯熙只能用一只手握住手机，打字速度也慢了下来：你皮糙肉厚，你不疼。
段闻洲乐了，应的一声“嗯”纵容得要命，“你娇气，你疼。”
姜纯熙：“……”
流氓就是流氓，不管什么话到了他嘴里都能变成调情。
她努努嘴，反手去开她身后的车门。
想下车。
“不是说两个小时么。”男人一把拽住她胳膊，“带你去医院看看。”
不要！
她表现得很抗拒，使劲扒开男人的手，疼也不管。
“怎么了，两小时内肯定给你送回来。”
她挣扎得越厉害，段闻洲抱她就抱得越用力，甚至勒得她骨头发疼。
“再动下去，把你衣服扒了。”
他恶狠狠地威胁。
姜纯熙瑟缩了一下，果然安分下来。
但那双倔强的小鹿眼里泪花转了一圈，就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和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止不住。
很快就哭得满脸泪痕。
偏她哭得无声，只一个劲儿地掉眼泪，模样看起来十分可怜。
段闻洲冷眼看了几秒钟，心里烦躁得慌。
他也不是没看过女人掉眼泪，怎么她就哭得这么可怜，哭得叫他心烦意乱，想叫她止住眼泪，又狠不下心。
啧。
“哭什么，我这不是还没扒你衣服么。”他抬手想擦掉女孩的眼泪。
还未触碰到，就被她极度抵触地躲开。
紧接着，姜纯熙扬手又给了他一耳光，打得他脸都偏了过去。
细碎的发丝一晃而过，分割开他的侧脸。
发丝之间，是他那双眼尾上挑的桃花眸，内勾外翘，眉目多情。
被她扇了耳光，脸偏了过去，视线也未曾从她脸上移开过半分。
眼泪逐渐止住，姜纯熙有些看呆了。
她没出息地觉得，打段闻洲不能打脸。
他这张脸很好看。
“好疼啊，熙熙。”男人忽然拽住她的细腕，缓缓上移，扣着她的手背贴在自己脸上，有几分撒娇的意味。
姜纯熙陷入片刻失神。
反应过来后，她当即单手愤懑地在屏幕上用力地敲：你挨打，疼，是活该。
见男人迟迟没反应，她心里也怂，犹犹豫豫地敲了三个字：对不起。
段闻洲直接被她这副怂样给气笑了。
拇指揉着她刚刚扇自己耳光的手，循循善诱地问道：“你现在很讨厌我，是不是？”
姜纯熙没反应。
“说话。”男人冷了声调。
她立马摇头，抿唇，泪眼汪汪地盯着男人。
“说实话。”
“……”
三秒后，姜纯熙边紧盯男人脸色，边郑重地点了点头。
段闻洲这才满意，低头发了条消息，把手机扔一边后，继续问她：“对待讨厌的人要怎么做。”
女孩陷入沉思。
似乎不是在想对待讨厌的人要怎么做，而是在思考对待讨厌的段闻洲要怎么做。
片刻后，她在备忘录里输入：不理就好。
段闻洲：“……”
这姑娘脾气怎么这么软呢。
要是姜纯熙是他养大的，那她受点委屈，势必要闹得整个明京城都人尽皆知。
“那我要是欺负你呢？”他追问。
单手掐住女孩的颈，逼她仰起头。
姜纯熙下意识以为他又要亲她，当即抬手捂住唇，湿漉漉的眼瞪他。
像是在说不许亲。
只是软绵绵的，没什么威慑力。
“你在短信上说，嘴唇是喝茶磕破的吧。”
“……”哪有人旧账新提的。
但她很严谨地点头。
只要她自己都相信嘴唇是喝茶的时候磕破的，那这就是事实。
她眼神坚定得仿佛要入党，再一次点头。
是的。
“那意思就是我以后还能亲得再狠一点是吧。”男人笑得蔫坏。
仿佛不管怎么说，段闻洲都能接得下去，还能把歪理说得一本正经。
她根本没有这个意思。
姜纯熙耷拉着眸子，不肯和他对视。
这是又生闷气上了。
段闻洲掐着她的颈，把人往怀里带了带，“姜纯熙，告诉我，你现在想干什么。”
“我现在想亲你。”他说。
姜纯熙无措地睁大眸子，下意识扬手。
好像试探出了即使扇男人耳光，也不会有什么后果之后，她逐渐蹬鼻子上脸。
娇纵的劲儿，一惯就能长出来。
“你想扇我。”
段闻洲替她说。
姜纯熙迅速把手背到身后，掩耳盗铃般地摇头否认。
“不许跟我撒谎。”
男人故意板着脸恐吓她，“下次再撒谎，我可就要扒你衣服了。”
于是，姜纯熙很爽快地给了他一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