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灵宣怀中揣着冰冷的匕首,提着竹筐中被迷晕的蛇群。
她加快脚步,回到云水阁。
刚将竹筐藏进院墙暗处,秀嬷嬷轻柔的声音便从门外传来:“是小姐回来了吗?”
“是我秀姨。”夜灵宣话音未落,赵嬷嬷尖锐的咋呼声如炸雷般在院外响起:“你们几个去把四小姐给我绑过来!”
夜灵宣凤目微眯,冷笑一声吐出两个字:“找死。”
她转身看向门前的秀嬷嬷,神色冷峻:“秀姨你先回屋照顾我母亲,听到任何动静都不要出来。”
说着,她轻轻将秀嬷嬷推进屋,迅速关上房门,转身大步迈向院门。
“老不死的听说你要绑我?”夜灵宣声如冷刃,划破凝滞的空气。
赵嬷嬷被这毫不客气的辱骂激怒,涨红着脸嘶吼道:“四小姐,果真是没规矩,你们几个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给我绑了!老夫人可交代了,让我们一定把四小姐请去。”
她身旁六个小厮对视一眼,得令后如饿狼般朝夜灵宣扑来。
为首的小厮动作迅猛,率先伸出铁钳般的大手抓向夜灵宣肩头。
夜灵宣眼神一凛,身形灵巧如燕,侧身躲过这一击,同时匕首出鞘,寒光一闪。
那小厮收势不及,胸前瞬间被划出一道血痕,痛呼着踉跄后退。
其余五人见状,非但没有退缩,反而呈扇形包抄上来。
其中一人手持棍棒,朝夜灵宣头顶狠狠砸下。
夜灵宣矮身避开,匕首顺势横扫,精准地划开对方小腿。
那人惨叫一声,单膝跪地。
另一人从背后偷袭,夜灵宣猛地旋身,匕首擦着对方脖颈掠过,惊得他冷汗直冒。
夜灵宣越战越勇,匕首在她手中舞出一片银光。
她瞅准时机,欺身上前,一脚踹向最近小厮的膝盖,在对方跪地的瞬间,匕首抵住他咽喉。
其余四人见同伴受制,投鼠忌器,动作慢了半拍。
夜灵宣趁机施展巧劲,将手中小厮向前一推,撞向左侧两人。
她则如鬼魅般闪到右侧两人身后,匕首上下翻飞,不过片刻,六名小厮便倒地哀嚎,身上血迹斑斑,他们惊恐地跪地求饶:“四小姐,饶命啊!小的错了,饶命啊!”
赵嬷嬷被眼前血腥的一幕吓得呆若木鸡,反应过来后转身就跑。
夜灵宣冷笑一声,身形一闪便拦在她面前,用匕首在她身上随意擦了擦,刀刃上的鲜血蹭到赵嬷嬷衣服上。
赵嬷嬷吓得浑身发抖,却仍嘴硬道:“四小姐,老奴可是老夫人的人,你若……”话未说完,夜灵宣手腕轻转,匕首在她左脸划出一道血痕。
“你若什么?”夜灵宣语气冰冷,眼神中满是不屑。
赵嬷嬷眼神瞬间变得狠毒:“动了我,老夫人不会放过你。”
回应她的是右脸上又一道血痕。
赵嬷嬷捂着脸转身欲逃,夜灵宣一脚狠狠踹在她后背,将她踹倒在地:“我让你跑了吗?”
赵嬷嬷虽倒在地上,却仍倔强地瞪着夜灵宣。
夜灵宣弯腰,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呦,还不服气?看来是我下手太轻了。”
说着,又在她两边肩膀上连划几刀,赵嬷嬷痛得眼前一黑,晕死过去。
夜灵宣满脸嫌恶地看着地上的人,对着六个小厮命令道:“你们把她抬到老夫人院子里去,就说是我说的,这个老不死的以下犯上,看在老夫人的面子上,本小姐勉为其难的帮她调教了一下这个不听话的老奴婢,免得日后冲撞到她。”
六人唯唯诺诺,齐声应是,抬着赵嬷嬷匆匆离去。
夜灵宣冷哼一声,转身回到屋内。
沈凝雪见她安然无恙,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担忧道:“宣儿,要不我还是回自己院子吧。”
夜灵宣握住母亲的手,语气坚定:“您就安心在这里住着。秀姨看好我母亲,我去拿点吃食马上回来。”
秀嬷嬷点头应下。
夜灵宣又从袖子里掏出一包药粉递给秀嬷嬷:“秀姨你围着院子把这药粉撒一圈。”
秀嬷嬷接过,依言而去。
夜灵宣提起装蛇的竹筐,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她心中暗想:这个时辰那母女三人应该都在老太婆那儿出馊主意吧。
嘴角不禁扬起一抹坏笑。
她小心翼翼地避开府中下人,悄无声息地来到夜嘉柔的牡丹阁。
夜灵宣熟练地翻窗而入,屋内一片黑暗。
她适应黑暗后,迅速扫视屋内陈设。
她动作麻利的打开妆盒,将里面的翡翠玉镯、珍珠钗环一股脑塞进随身携带的包袱里。
搜刮完值钱物件,夜灵宣来到床边,轻轻掀开锦被。
竹筐中被迷晕的蛇软绵绵地瘫在她手中,她毫不犹豫地将蛇放进被窝,又在床底、枕头下各塞了一条。
接着,她走向衣柜,拉开柜门,将蛇放在衣服之间。
最后来到浴桶旁,把蛇轻轻放进桶中。
做完这一切,夜灵宣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嘿嘿贼笑了一声,再次翻窗而出,朝着夜书澜的梅香阁奔去。
在梅香阁,夜灵宣如法炮制,又搜刮了不少财物,将剩下的蛇都安置妥当。
看着满满当当的包袱,她满意地点点头,对着那些藏在各处的蛇轻声说道:“今晚就辛苦你们咯!”
随后她将两个塞满金银珠宝的包袱藏在了自己院内的墙角处,而后拍了拍手,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大步朝着膳房走去。
膳房内蒸腾的热气中,几个婆子正围着灶台忙碌,忽见夜灵宣踏入,手中的锅铲“当啷”落地。
为首的嬷嬷膝盖一软,带着众人“扑通”跪下:“四小姐!”
“把做好的吃食给我装到食盒里。”夜灵宣倚着门框,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匕首。
“是。”
婆子们慌忙起身,手忙脚乱地将烧鸡、糕点等精致的菜肴往描金食盒里塞,生怕慢了半分。
待食盒装满,夜灵宣拎起便走,哼着小曲儿走了,裙摆扫过门槛,只留下满屋子惊魂未定的下人。
与此同时,敬和轩内一片混乱。
夜老夫人看着地上昏迷的赵嬷嬷,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管家快去请大夫!”她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
刘旺应声如飞般跑出门,靴底踏得青砖“咚咚”作响。
六个小厮浑身血污,抖如筛糠地跪在地上。
“怎么回事?”
带头的小厮咽了咽唾沫,结结巴巴道:“回老夫人,是四小姐打的。”
“老夫人,四小姐说,说……”
“她说什么了?”夜老夫人猛地一拍床沿。
“四小姐说,这个老不死的以下犯上,她替您教训教训,免得日后冲撞了您。”
小厮话音未落,夜老夫人已气得剧烈咳嗽起来。
夜书澜赶忙上前,素手轻柔地替祖母顺气:“祖母,您快消消气。”
她转头看向跪在一旁的卫莲儿:“娘,你快给祖母倒杯茶。”
卫莲儿慌慌张张起身,踉跄着倒了杯温茶递过去。
夜老夫人抿了一口,语气缓和些许:“还是澜儿懂事。”
夜书澜顺势劝慰:“祖母,反正四妹妹还有几日就嫁要给七王爷了,纵她几日又如何。”
老夫人冷哼一声,虽仍有怒意,却也默认了这番说辞。
待侍奉老夫人歇下,夜书澜、夜嘉柔与卫莲儿一同离开敬和轩。
夜书澜转头对卫莲儿道:“娘,我和妹妹一起去你的桂香院坐坐。”
夜嘉柔撇了撇嘴,嘟囔道:“我不想去,二姐姐要去自己去便是。”
夜书澜一记冷瞪,吓得她立刻噤声。
桂香院内,阿菊守在门外。
夜嘉柔刚跨进屋子,便发出一声惊呼:“娘,你屋子里的东西真被偷啦?”
卫莲儿没好气地瞪她一眼:“你以为我在骗你祖母不成?”
夜书澜却对失窃之事毫无兴趣,目光如刀般盯着卫莲儿颈间若隐若现的红痕:“娘,你身上的痕迹到底是哪来的?”
卫莲儿脸色骤变,瞪大双眼:“澜儿,你这是不相信娘吗?”
“我并不是不信娘,只是这关系重大,娘最好给我说实话。”
夜书澜眼中闪过算计的寒光:“娘,你最好安分些,要是坏了我的好事……你给不了我们嫡出的身份,我和妹妹只能靠自己往上爬。所以娘,你好自为之吧。”
说罢,夜书澜已转身离去。
夜嘉柔也冷着脸道:“娘,你就算忍不住寂寞偷人,也不能在身上留下这般不堪的印记啊。这要传出去我和姐姐以后还怎么做人。”说罢,头也不回地走出房门。
卫莲儿瘫坐在地上,泪水夺眶而出。
烛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在空荡荡的屋子里显得格外凄凉。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女儿,竟会用这利刃般的话语,狠狠扎进她的心窝。
脖颈间未消的红痕火辣辣作痛,像无数根细针扎进皮肉,她猛地抓起妆奁旁的青铜镜,镜中人发丝凌乱,眼底爬满血丝。
“到底是谁,谁半夜进了我的屋子!”卫莲儿将铜镜狠狠砸向地面,碎片溅起的瞬间,她想起白日里被老夫人当众羞辱。
“是谁要害我?”她咬牙切齿地喃喃自语,忽然攥紧衣角,“难道是沈凝雪?”
可转念一想,又猛地摇头,“不,不可能是她,她现在连床都下不了。”
夜风裹着桂花香灌进屋子,吹得纱帐簌簌作响。
卫莲儿突然浑身发冷,想起“傻子”四小姐夜灵宣——赵嬷嬷被教训的惨状,还有自己房中的财物失窃,一切似乎都与这个往日任人欺凌的傻子有关。
“难道是这个傻子?”她瞳孔骤缩,指甲在檀木桌角划出刺耳声响。
“不可能,她可是傻子。”
“不行,我得找表哥想想办法。”卫莲儿踉跄着起身,打翻了桌上的茶盏。茶水浸湿了裙摆,她却浑然不觉。
“绝不能因为这件事耽误了孩子们的前程。”窗外的月光透过门缝洒在她脸上,映得她神色愈发阴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