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屋内，水雾弥漫。
系统大胆的解决方式，差点给叶赎的脑子都烧宕机了。
“嘴对嘴喂？！”
“这可是我师尊啊！”
［本系统只提出建议，不懂你们人类的伦理关系，怎么做是宿主你的选择。］
“狗系统你…”
叶赎张了张口，最终还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师尊的性命危在旦夕。
短短时间内，似乎也来不及想其他办法，这方式大胆，却又相当快捷有效。
他的目光不由落在床榻上。
与叶赎相同，苏倾悦的衣衫同样因为雨水被打湿，紧紧贴在娇躯之上，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肢与胸前饱满的弧度。
几缕调皮的发丝粘在她苍白的面颊，反倒增添上几分柔弱的美感。
她安静地躺在那里，对外界毫无防备。
平日里强大无比的师尊，此刻显出从未有过的脆弱与柔美。
先前叶赎救人心切，才将这堪称人间绝色的画面忽略。
而系统的惊世之言。
令他的心产生了别样的波动。
叶赎的目光扫过苏倾悦玲珑的曲线，最后落在那张近乎完美无瑕的脸上。
鬼使神差之下。
叶赎伸出手，轻轻将苏倾悦脸颊的发丝捋顺。
指尖划过苏倾悦的脸。
传来的触感。
冰凉，滑腻。
“咚！咚！咚！”
水雾缭绕的房间中忽然响起擂鼓之声。
叶赎的指尖停留在苏倾悦的脸上。
不曾收回。
望着那张连天仙都要嫉妒的容颜，叶赎的呼吸都在发颤。
恍惚间，他忽然回想起自己与苏倾悦初见的那个下午。
那一年，他刚穿越而来，化作一个五岁的乞儿。
几乎可以说身无一物。
唯一拥有的。
是满是破洞的衣衫，和“叶赎”这个与生俱来的名字。
五岁的乞儿，饶是他成年人的灵魂，也难以在这陌生的环境中生存。
在某天，日落黄昏之时。
他满怀兴奋地摸着怀里偷来的热包子，一条骨瘦嶙峋的野狗突然从街边窜出，狠狠扑向他怀中的包子，叼起来就跑。
“艹nm，野狗也敢跟我抢饭吃！”
人小鬼大的叶赎哪里受得了这种气，随手捡起地上的碎石就追了上去。
一人一狗跑了半天，最终在一处阴暗的小巷中停下脚步。
“狗东西，本大爷的包子呢？”
“嗷呜！”
野狗突然转身，面朝叶赎，而后叼着包子猛地将头往上一甩。
包子顿时飞上高空，野狗张开大嘴，四肢用力一蹬。
那包子登时落入狗口，被它一口吞下。
目睹全程的叶赎根本无力阻止。
因为实在太快了。
这一刻，他的追逐全都成了笑话。
短暂的愣神后，叶赎攥紧手中的碎石，一步步朝野狗逼近。
“妈的…狗东西，你当本大爷的包子是那么好吃的吗？”
野狗似乎察觉到眼前这个小屁孩的杀意，龇着牙发出低沉的咆哮，四肢压下，蓄势待发。
“给我死！”
叶赎眼神发狠，小小的身体里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如离弦之箭冲了上去。
“嗷呜！”
野狗同时跃起，与叶赎撞在一起。
阴暗的小巷中，一人一狗发生了一场近乎惨烈的搏斗。
最终，叶赎在付出脸上鲜血淋漓的抓痕，小臂上深可见骨的咬痕后，成为这场斗争的胜利者。
“啪嗒！”
叶赎将手中染血的碎石扔到一边，拖着死狗的后腿朝小巷外走去，同时用嘴舔舐小臂上的咬痕。
鲜血的铁锈味在口中弥漫，叶赎小小的眉头皱起。
“希望这狗东西没狂犬病。”
随后，嘴角微微扬起。
“今天，本大爷吃烤狗肉！”
走出小巷，夕阳投射的余晖令叶赎微微眯眼。
天边的云朵层层叠叠，在夕阳的余晖中散发着鱼鳞般的金光。
“真美啊…”
这美景不禁令他停下脚步，驻足观望。
就在他沉浸其中时。
银铃般的笑声从他身后传来。
“哈哈！你这小乞丐真是有趣！”
笑声打破了夕阳下的宁静。
叶赎回过头，目光锁定声音传来的方向。
而后，他愣住了。
抓住死狗后腿的手不自觉松开，野狗的尸体“啪”一声落在地上。
夕阳下，一位白衣少女坐在小巷的高墙上，两条纤细的小腿在空中轻轻晃荡。
她约莫十七八岁的年纪，白衣胜雪，乌黑的长发用一根青丝带随意束着，在夕阳下随风轻扬。
少女托着下巴，嘴角上扬，露出两个好看的酒窝，笑意盈盈地看向底下的叶赎。
“小乞丐，好不容易打赢了狗，怎么反倒把肉给丢了？莫不是看本仙子太好看了，看得痴了吧？”
说着，少女从墙头跃下。
她赤着雪白的双足，轻点地面，却不染一丝尘埃。
来到叶赎身前，她弯下腰，俏脸几乎要贴在他脸上，眼对着眼，鼻尖对着鼻尖。
“嗯？怎么不说话？”少女眨了眨眼，用手指戳了戳叶赎脏兮兮的脸蛋。
叶赎呆住了。
他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女子，既有仙子出尘的气质，又有少女特有的灵动。
近在咫尺的容颜令他几乎不敢呼吸，少女发丝拂过他的脸庞，传来阵阵清香，引得他那颗小小的心脏砰砰直跳。
“我…我…”
这一刻，他完全失去了与野狗搏斗的狠劲，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小脸涨得通红。
“噗嗤！”
少女都被他逗得笑了起来，直起腰笑得合不拢嘴。
“你这小乞丐，偷包子时还鬼机灵，打野狗时还凶巴巴的，怎么现在反倒结巴了？”
“我没有偷…”叶赎反驳道。
“哦？可我明明看见你没给钱。”少女歪着头，眼中闪过一丝戏谑。
“我那是…那是借！以后会还的。”
叶赎结结巴巴地辩解。
不知怎的，在这少女面前，他忽然不想留下任何不好的印象。
明明他本该不在乎的。
少女闻言，笑得更大声了。
笑声在夕阳里回荡，引得路人纷纷驻足。
面对路人的目光，叶赎本无所谓，可此刻却莫名觉得脸颊发烫。
他低下头，下意识用手去擦脏兮兮的脸，却触碰到脸上的抓痕，痛得倒吸一口凉气。
“嘶～”
“哎呀，你这小乞丐，真是笨死了！”少女柳眉微皱，手指轻抚过他受伤的脸庞。
莹莹白光闪过。
叶赎身上的伤口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就连衣服上的破洞都自动修补好了。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叶赎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迷茫。
“因为…”
少女背着手，在夕阳下转了个圈，裙摆飞扬：
“我想要收你为徒呀。”
她弯下腰，眉眼弯弯。
“小乞丐，要不要做我苏倾悦的徒弟，保管你以后吃香的喝辣的，热包子管够！”
“我…”
叶赎望着那张绝美的容颜，心中忽然升起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这情绪引导他，使他明白。
他不想做她的徒弟。
至于为什么？暂时还不清楚。
“我不要。”
少女闻言一愣，笑容都凝固在脸上。
堂堂“清月仙子”收个徒弟还给拒绝了，这让她的面子往哪搁？
她直起身子，柳眉微蹙。
“为什么？”
“不为什么，就是不想。”叶赎抬起头，眼神坚定。
说不清为什么，总之就是不想。
“你这小乞丐！本仙子大发善心收你为徒，你居然敢拒绝！”少女气得脸都鼓起来，活像只河豚，却又透着别样的可爱。
“我再问你一遍，做不做我徒弟。”
“不做。”
“好，好得很呐！”
少女气得直跺脚，雪白的玉足在地面上不断碰撞，沾染尘埃。
她突然一把抓住叶赎的手，拉着他就直飞云层之上。
“我是在通知你，不是在请求你。”
“从今以后，你就是我苏倾悦的弟子。”
叶赎被少女拽上高空，吓得他紧紧抱着少女的手臂。
耳边风声呼啸，脚底景物飞速后退。
这种感觉他只在飞机上体验过，但问题是那时候他在飞机里面，而现在他在飞机外边！
“放…放我下去。”叶赎小脸煞白，声音都在发颤。
“叫师父。”少女狡黠一笑，“不然就给你丢下去。”
叶赎心中害怕，嘴上却不肯服软。
“不叫！”
“好哇。”少女猛地松开手，“那就别怪本仙子咯。”
“啊——”
叶赎身体瞬间下坠，四周的风如刀子般划过他的身体。
一开始他还觉得苏倾悦只是开玩笑，可当地面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苏倾悦的身影始终没有出现。
生死之间的重量还是太重，叶赎赌不起。
于是他叫了，叫得撕心裂肺。
“师父，救救我呀！”
就在叶赎喊出师父的刹那，一道白影闪过，苏倾悦稳稳接住了他。
“现在知道叫师父了？”苏倾悦满意地笑了，眼中满是得意之色。
叶赎惊魂未定，小脸煞白。
这种自由落体的感觉，他这辈子都不想再体验了。
“师父。”他紧紧抓着苏倾悦的衣袖，生怕她再把他丢下去。
“乖～”苏倾悦揉了揉他糟乱的头发，“这才是我的好徒弟。”
她抱着叶赎飞向青竹峰的方向。
“从今往后，那里就是你的家了。”
——
竹屋内，叶赎缓缓收回思绪。
那年。
他五岁，落魄孤儿。
苏倾悦十八岁，风华绝代。
刚到青竹峰时，他还不认命，觉得自己是穿越者，必然能闯出一方天地。
到时候。
他一定要超越苏倾悦，大声告诉她。
“我不要做你徒弟，我要做你道侣！”
但现实给予了他沉重的打击，他的天资不算高，甚至不如苏倾悦一根毛。
练气时，他十岁，筑基时，他十四岁，金丹时，他十八岁。
这甚至都是苏倾悦用海量资源给他堆起来的，否则以他平平的资质，想要金丹起码得二十五岁。
而他尚未金丹时，苏倾悦已经是化神后期，准备冲击合体境。
他与苏倾悦的差距，如萤火与皓月。
所以他放弃了。
认命了。
他想。
能每天看看师尊的脸也不错了。
至于那些深埋于心的心思，或许在某个无人的夜晚，化作一声无人知晓的叹息，消散在夜风中。
而此刻，苏倾悦静静躺在那里，等待着他。
往日消散的心思，又活络起来。
曾经他没有天资，如今他有纯阳仙体，还有系统，他的未来变得明亮。
明亮到足够照亮曾经不敢奢望的梦想。
叶赎喉结滚动了一下，指尖不自觉临摹着苏倾悦的唇形。
或许。
不是没有嘴对嘴喂的其他方法，也不是他想不到。
而是他的内心，本身就在渴望。
望着苏倾悦那苍白，却又沾着一丝猩红的唇瓣。
叶赎缓缓低下头。
恰在此时，系统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
［叮！宿主，本系统想到一个好办法，你只需要用真气引导精血渡入苏倾悦体内，就不用嘴对嘴喂了。］
［怎么样？这样就不用违背伦理，本系统是不是很贴心？］
叶赎充耳未闻。
低下的头也没有抬起。
这一吻。
为曾经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