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今天要推的小说名字叫做《三国:星坠长河》,是一本十分耐读的历史古代作品,围绕着主角陆昭之间的故事所展开的,作者是串串牛。《三国:星坠长河》小说连载,作者目前已经写了137255字。
三国:星坠长河小说章节免费试读
朔风穿牖,吹得案上油灯摇曳不定。苏砚舟披着粗褐短衣,独坐于姑臧城西私舍之内,眉间凝霜,目光如炬。案头堆满简牍、竹筹与星图,其中一幅以朱砂勾勒的岁星行度图尤为醒目。他左手执《甘石星经》,右手执笔,不时抬头望向窗外夜空。木星悬于娵訾之次,光芒微偏,如滞如滞行。他心头一震,猛然合上星经,低语道:‘岁星留娵訾七度,陇西将旱三年,蝗灾继之……’
他起身踱步,从柜中取出凉州三郡——陇西、金城、武威的屯田册,逐页翻阅。每一页都记录着历年谷粟收成、雨泽多寡、耕田亩数。竹筹在案上排布如阵,推演岁星周期与气候变迁的对应之律。他发现,自建安十五年以来,每逢岁星入娵訾之次,翌年春必少雨,夏则蝗起,百姓流离。而今岁星已入娵訾七度,滞留之象愈显。
苏砚舟提笔疾书,墨迹淋漓。《岁星行度疏》初成,其核心有三:一曰移屯田于湟水以北,避陇西高燥之地;二曰广掘井渠,引祁连雪水以灌田;三曰预储粟谷于枹罕、临洮,以备荒年。他更提出,可于酒泉、敦煌屯田区增种耐旱之穄麦,以补陇西之缺。疏成之时,东方微白,灯油将尽,他伏案稍歇,额上汗珠未干。
晨鼓初响,姑臧郡府别驾厅内,凉州别驾阎温端坐主位,神色凝重。苏砚舟整衣入厅,双手呈上《岁星行度疏》。阎温接过简册,细细翻阅,眉头时而舒展,时而紧锁。正当他欲发问时,治粟校尉王谟冷笑而出,袍袖一拂,斥道:‘此等谶纬妖言,岂可入官府之堂?农事在人,岂系星象?苏主簿妄言天道,惑乱军心,其心可诛!’
厅中僚属闻言皆惊,目光齐聚苏砚舟。他神色不动,从容道:‘王校尉所言差矣。星象非谶纬,乃天地运行之律。《甘石星经》载:岁星主岁,其行度与五谷丰歉息息相关。昔汉武时,太史令司马迁观岁星而预知关中旱,提前调粟,民赖以安。此非虚妄,实乃格物之学。’
王谟冷笑道:‘区区一主簿,竟敢以星象压农政?你可知凉州屯田皆依豪族之力,若轻言迁移,动摇根基,谁来供军粮?’言外之意,昭然若揭——苏砚舟所议,实则动摇了凉州豪族对屯田的控制权。
苏砚舟不慌不忙,从袖中取出一卷残简:‘此乃敦煌出土《沙州农书》,载有‘岁星入娵訾,三年旱蝗’之验,历七次皆准。又请看酒泉历年雨泽录——自建安十二年至十九年,凡岁星滞娵訾者,翌年降雨皆不足三寸。此非巧合,乃天道可测。’他将简册一一呈上,阎温细阅,面色渐变。
‘若依此疏,可避灾于未然,保凉州三年军粮无虞。’苏砚舟正色道,‘若执迷不悟,待蝗起陇西,田尽焦土,悔之晚矣。’
阎温沉吟良久,终于点头:‘苏主簿所陈,虽涉星象,然有实据,非虚妄之谈。此疏暂留别驾府,待与州牧商议后施行。’王谟面色铁青,却不敢再言,只得退下。苏砚舟拱手告退,步出厅外,寒风扑面,心中却燃起一丝希望。
然而,他尚未归舍,便有亲信密报:王谟已遣人快马赴武威豪族田氏府邸,密议对策。苏砚舟立于街角,望着远处城楼,低声自语:‘他们怕的不是星象,而是变革。’他深知,自己已触怒凉州豪族利益,此疏虽得阎温初步采纳,然前路凶险,如履薄冰。
当夜,苏砚舟再召心腹小吏,密议屯田迁移之策。他命人暗中测绘湟水北岸可耕之地,绘制《凉州新屯田图》。又遣人赴枹罕,联络当地羌酋,许以粮税减免,换取其助官府开渠引水。他更在疏中增补一条:设立‘灾备仓’,由官府直管,豪族不得插手。此条若行,将彻底打破豪族对粮政的垄断。
数日后,凉州牧张猛召军议于州府。厅内诸将列坐,王谟居右,苏砚舟位卑,立于末席。张猛沉声道:‘今岁粮政,关乎军心。苏主簿上《岁星行度疏》,言明年将有旱蝗,诸位以为如何?’
王谟立即起身:‘星象虚妄,不足为凭。若因一纸星疏,便改屯田之制,动摇军粮根基,实乃大谬!臣请治苏砚舟妖言之罪,以安众心。’
厅中一时寂静。苏砚舟缓缓出列,朗声道:‘王校尉口口声声“妖言”,可敢与在下立下军令状?若明年陇西果旱,蝗虫蔽日,而屯田未迁,致军粮短缺,某愿以头颅谢罪。反之,若风调雨顺,某亦甘受流放之刑。’
众人皆惊。张猛目光如电,扫视二人。苏砚舟继续道:‘某非凭空妄断,所据者,乃三郡屯田册、敦煌古籍、酒泉雨录。若校尉不信,可召农官当堂对质。’
张猛沉吟片刻,终道:‘此议重大,不可轻决。然防患未然,亦为良策。本牧决意:依苏主簿疏议,先行试办——于湟水北岸试屯五百顷,开渠两道,若秋收成效可观,则明年扩行全州。’
王谟面色惨白,却不敢再争。苏砚舟低头谢恩,心中却知,这只是暂时的胜利。豪族不会善罢甘休,王谟更不会放过他。
散议之后,苏砚舟归舍,发现门缝中塞入一卷无字绢帛。展开一看,背面以隐墨写着:‘子欲安凉州,先安羌胡。枹罕渠成之日,便是豪族反扑之时。’无署名,但笔迹清峻,似出自某位隐士之手。他凝视良久,忽而一笑:‘原来,还有人在暗中助我。’
他将绢帛焚于灯下,心中已定下一步棋:欲破豪族之围,必联羌胡之力。而要引羌人归心,非仅以利诱之,更需以信立之。他提笔写下密信,命亲信送往枹罕,约定三日后亲赴其地,共商开渠大计。
夜深人静,苏砚舟再登屋顶,仰望星空。岁星依旧悬于娵訾,光芒幽深。他轻声道:‘天道昭昭,非为惑人,实为警世。若人皆盲于私利,纵有星示,亦难救苍生。’
远处,姑臧城门缓缓关闭,而一场关乎凉州命运的屯田变革,正悄然拉开序幕。苏砚舟不知,王谟已密遣死士,潜伏于枹罕道上,只待他离城,便行刺于荒野。更不知,敦煌太守已上表朝廷,弹劾他‘以星象惑众,图谋不轨’。风暴将至,而他,已无退路。
这一夜,岁星照陇右,寒江列炬,仿佛天地为证,将一位寒门士子的孤勇,映照于千载史册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