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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晨光漫过窗棂时,苏昭容将最后一块药布按在苏文博肩上。

少年疼得倒抽冷气,却强撑着坐直:“昭容姐,我跟你们一起去。”

“你伤口还渗血。”苏昭容抽回手,指腹沾着淡红的血渍,“留在房里,锁好门。”她转身取了铜锁搁在桌上,动作轻得像怕惊碎什么。

苏文博张了张嘴,终究没再反驳。

他望着两人出门的背影,手指无意识攥紧被角——那抹玄色缎子的碎片还在房梁上晃,像根扎进肉里的刺。

陈砚走在青石板路上,鞋跟碾过晨露打湿的青苔。

苏昭容的绣鞋在前面碎步轻移,月白裙角扫过墙根的野菊,他忽然想起昨夜她抱着苏文博时,发间那支玉簪歪了,露出一截雪白的后颈。

“到了。”苏昭容停在“天下第一绣坊”的朱漆门前。

门匾上的金漆有些剥落,像道旧疤。

门房老周见了她,慌忙弯腰:“少东家。”目光扫过陈砚时顿了顿,又迅速垂下去——这痴傻姑爷今日倒安静,没流着口水拽姑娘的裙角。

后工坊飘来桑蚕丝的清苦味。

赵师傅正蹲在染缸前,粗粝的手捏着匹湖蓝缎子,见苏昭容进来,“咚”地放下茶碗站起来,茶渍溅在靛青围裙上:“少东家!

您可算来了——“

苏昭容抬手止住他的嚷嚷,目光扫过四周。

几个绣娘正低头穿针,银针在阳光下闪着冷光。

赵师傅会意,扯着两人往仓库走,靴底踢得碎线头乱飞:“上个月起,咱们要的蜀锦突然涨了三成价。

我托人去益州问,说是那边的商队遭了劫,可巧的是…劫的都是给苏家供货的商队。“他掀开苫布,露出底下几匹皱巴巴的素绢,”这是今早刚到的货,说是’精品‘,您瞧这纬线——“

陈砚凑近看,指尖划过绢面。

原本该均匀的经纬线,这儿粗那儿细,像被人故意抽了几缕。

他想起昨夜信笺上“串通水匪截货”的字样,系统面板突然弹出提示:【商道危机·原料】进度+10%。

“赵叔,您觉得是谁在背后动手?”苏昭容的声音像浸了冰,可攥着绢布的手指泛着青白。

赵师傅搓了搓手,压低声音:“上回我去账房对数目,看见二老爷的贴身随从拿着账本出来,袖口沾着蜀锦的金粉——咱们用的蜀锦是带金线的,市面上可不多见。”他眼角的皱纹挤成一团,“少东家,二老爷这是要把绣坊往绝路上逼啊!”

苏昭容垂眸盯着绢布上的疵点,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

陈砚注意到她喉结动了动,像是要骂人,却只轻轻吐了口气:“赵叔,您继续盯着货,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来苏府找我。”

赵师傅重重应了,送他们到门口时,又追上来塞给苏昭容个油纸包:“这是您爱吃的桂花糖,我让我家那口子今早熬的。”苏昭容接过时,他的手在发抖。

出了绣坊,陈砚能听见她袖中玉佩相撞的轻响。“去王掌柜的布庄。”她突然开口,声音比刚才轻快了些,“他走南闯北,消息最灵。”

布庄里飘着新染的蓝布味。

王掌柜正踮脚整理货架,见苏昭容进来,差点摔下梯子。“哎呦少东家!”他扶着梯子下来,靛蓝长袍下摆沾着棉絮,“您可好些日子没来了。”

苏昭容递上茶盏:“王伯,我想问问,最近市面上是不是有人在抬原料价?”

王掌柜的笑容僵在脸上。

他瞥了眼门外,关了半扇门,凑过来压低声音:“不瞒您说,前儿有个穿玄色衣服的人来找我,说要收苏家的股份。”他从柜台底下摸出张纸,“这是他们给的价——比市价高五成。”

陈砚扫了眼纸上的数字,心跳漏了一拍。

系统面板的【未知危机】红点还在闪,此刻突然跳出新提示:【商战·股权争夺】触发。

“王伯,您怎么说?”苏昭容的指尖扣着柜台,指节泛白。

“我跟他说’苏家的布庄我守了三十年‘。”王掌柜拍着胸脯,可鬓角的汗却顺着皱纹往下淌,“可…可李记的老钱收了,张记的老张也在犹豫。

那玄色衣服的人说…说他们背后有’尊神‘。“他突然顿住,眼神慌乱地扫过陈砚,”少东家,这位是…“

“我夫君。”苏昭容伸手挽住陈砚的胳膊,这动作太突然,陈砚甚至能闻到她发间的茉莉香粉味,“他虽看着憨,耳朵灵着呢。”

王掌柜的目光在陈砚脸上转了两圈,像是确认他确实痴傻,才接着道:“那’尊神‘的事,我也是听码头的老吴说的。

他说上个月有艘官船进港,船帆上绣着金麒麟——那是只有三品以上大员才能用的纹饰。“

陈砚想起昨夜窗台上的官靴印,四寸厚底,正是三品大员的制式。

系统面板突然震动,【人脉图谱】功能的图标开始闪烁,像颗埋在黑夜里的星子。

“多谢王伯。”苏昭容起身要走,王掌柜却追出来,往她手里塞了把钥匙:“这是我在城西的仓库钥匙,里头有批好棉,您先用着。”他搓了搓手,“要是…要是真出了事,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去码头扛包。”

回苏府的路上,蝉鸣突然变得刺耳。

苏昭容松开陈砚的胳膊,指尖还留着刚才的温度:“你…是不是早知道会这样?”

陈砚望着她耳后跳动的青筋,想起昨夜她抱着苏文博时的柔软,还有今早烧热水时被蒸汽熏红的眼尾。

他摸了摸袖中系统面板的位置,那里【人脉图谱】的提示还在闪:“我知道,但我更知道…”他顿了顿,“我们能赢。”

苏府的影壁已经在望。

陈砚抬头时,看见檐角的铜铃被风撞响,清脆的响声里,系统面板的提示终于清晰:【人脉图谱已解锁,宿主可查看云州关键人物关系网】。

他垂眸笑了笑——有些网,该收了。

陈砚跨进苏府角门时,晚霞正将影壁染成蜜色。

他袖中系统面板微微发烫,【人脉图谱】展开的蓝光在掌心流转——那是幅泛着金纹的云州关系网,苏二叔苏正廷的名字被红线圈住,几条暗线如蛛网般延伸,分别连着“福来米行”“通海船运”,以及标着“户部员外郎周承安”的小旗。

“姑爷回来啦?”门房老钱端着铜盆从廊下经过,见他站在原地发怔,又补了句,“少奶奶在东厢等您用晚膳呢。”

陈砚摸了摸发烫的耳垂,那是系统提示在皮肤下震动的触感。

他绕过垂花门时,特意往西侧院瞥了眼——苏正廷的书房还亮着灯,窗纸上映着两个晃动的影子,一个是苏正廷肥硕的背,另一个瘦高些,像是他儿子苏明远。

晚膳摆着苏昭容最爱的蟹粉狮子头,瓷盅里的汤还冒着热气。

陈砚夹了筷子青菜,见她盯着自己欲言又止,便用袖口蹭了蹭嘴角,故意拖长声音:“阿容,这…这肉香得紧。”

苏昭容的筷子顿在半空。

她望着他刻意傻气的笑,忽然伸手按住他手背:“别装了。”指尖的温度透过青瓷碗传来,“你今早说‘我们能赢’,现在…是不是有办法了?”

陈砚望着她眼底的期待,喉结动了动。

他反手握住她的手,将系统面板的蓝光映在两人交叠的手背上:“我需要查三件事。”他屈指敲了敲图谱上的“福来米行”,“苏二叔通过米行控制着三成丝商的粮道;通海船运的赵老板上个月娶了周承安的侄女——周承安管着江南商税。”

苏昭容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想起今早王掌柜说的“三品大员”,原来那尊神不是别人,是躲在幕后的周承安。“所以他们抬高原料价,再用高价收股份…”她声音发颤,“是要把绣坊逼到绝路,再用官势吞掉苏家产业?”

“不止。”陈砚调出图谱里一条更细的线,“福来米行的账房先生,是苏明远的同窗。”他从怀里摸出块染着茶渍的帕子,“我下午扮成收丝的贩子,在码头上请那账房喝了壶茶——”帕子展开,里面裹着半张碎纸,“这是他袖口蹭掉的密信,写着‘八月十五前清掉苏家存丝,周大人要见血立威’。”

苏昭容的睫毛剧烈颤动。

她突然起身,从妆匣最底层摸出个檀木盒,盒底压着封泛黄的信笺:“我爹临终前说,苏家绣坊的秘方藏在蜀锦里——那是能织出会泛光的’星霜缎‘的法子。”她将信笺推到陈砚面前,“周承安两年前就派人来买过秘方,被我爹骂走了。

现在…他们等不及了。“

窗外的蝉鸣不知何时停了。

陈砚望着她泛红的眼尾,忽然握住她的手腕:“今晚子时,我去西院翻苏正廷的账本。”

“不行!”苏昭容猛地抽回手,茶盏被碰得叮当响,“西院有四个护院,苏明远还养了条獒犬——”

“我有系统给的【缩骨功】。”陈砚掀起衣袖,露出手臂上淡青色的筋脉,“昨晚签到得的,能缩成孩童大小。”他指腹抚过她发间的玉簪,“你帮我引开护院,我取了账本就走。”

苏昭容盯着他眼里的笃定,忽然笑了。

那笑像春雪初融,带着点苦涩的甜:“我就知道…你从来都不是痴儿。”

子时三刻,陈砚缩在西院墙外的石榴树里。

月光把他的影子压得扁扁的,像片贴在墙上的纸。

不远处传来苏昭容的惊呼:“我的玉簪掉井里了!”护院们举着火把往井边跑,獒犬被肉骨头引到了东角门。

他顺着墙缝滑进院子,窗纸透出的光里,苏正廷的账本就压在砚台下。

指尖刚触到账本,院外突然传来犬吠——那獒犬挣断了绳子!

陈砚抓着账本滚进床底,心跳声震得耳膜发疼。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苏明远的靴子停在床前:“爹,刚才护院说少奶奶的玉簪掉井里,我总觉得…”

“蠢货!”苏正廷的痰盂“哐当”落地,“你当苏昭容是省油的灯?

她要是没点手段,能在我手底下撑三年?“他的胖手指敲了敲桌面,”去把周大人送的那瓶鹤顶红拿来,明儿给她的茶里…“

陈砚的指甲掐进掌心。

他摸到账本里夹着张银票,数额是十万两,落款正是“周承安”。

系统面板突然弹出【商战·股权争夺】进度90%的提示,几乎要灼穿他的皮肤。

当他翻出墙外时,苏昭容正等在老槐树下。

她鬓发散了几缕,裙角沾着泥,却笑得像捡回了糖的孩子:“拿到了?”

陈砚将账本塞进她怀里,月光照亮了她眼底的水光。

他刚要说话,前院突然传来砸门声。

“苏昭容!”苏正廷的吼声像破锣,“你私通外男翻我书房,当苏府是你野汉子的菜园子?”

灯笼光刺破夜色,十几个护院举着木棍围过来。

苏明远握着把短刀,刀尖挑开陈砚的衣襟:“好个痴傻姑爷,原来会缩骨功?”

陈砚望着苏正廷涨紫的脸,忽然笑了。

他整理好被扯乱的衣襟,目光扫过人群里发抖的账房先生——那半张密信还在他袖中。

“二叔。”他的声音清亮如钟,哪里还有半分痴傻,“您说我翻书房,可我倒想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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