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精品小说《安队与小VIP》,类属于职场婚恋类型的经典之作,书里的代表人物分别是安雨,小说作者为冷柔儿,小说无错无删减,放心冲就完事了。安队与小VIP小说已更新了100250字,目前连载。
安队与小VIP小说章节免费试读
顾修远打开门时,身上还带着一股淡淡的松节油和旧书页混合的气息。他站在师大老家属院那栋爬满常青藤的三层小楼门口,暖黄的廊灯将他清癯的身影拉得斜长,投在身后光线昏暗的门厅里。看到门外浑身湿气未散、眼神冷得像冰的我,他似乎并不意外,只是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眼睛里,极快地掠过一丝复杂难辨的情绪,像是预料之中的疲惫,又像是某种沉甸甸的、无法言说的了然。
“安队长。”他侧身让开,声音低沉平稳,听不出情绪,“请进。”
我没动,就站在门外台阶上,雨水顺着屋檐滴落,在脚边积起一小片深色的水渍。初秋的夜风带着凉意,卷起我额前几缕半干的发丝。
“不必了。”我的声音在寂静的楼道里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冷硬,“顾教授,我就几句话,说完就走。”
顾修远沉默地看着我,没说话,只是微微颔首,示意我说下去。他身后的门厅里,隐约传来电视新闻模糊的播报声。
“文雯今天下午,在她公司会议室,被周静华的娘家人堵住了。”我盯着他的眼睛,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钉子,精准地钉向他,“七八个女人,骂她狐狸精,破坏别人家庭,当众扇了她耳光,扯乱了她的头发和衣服。” 我清晰地描述着那幅画面,声音没有起伏,却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她半边脸肿得吓人,嘴角流血,吓得浑身发抖,躲在角落里哭。”
顾修远脸上的肌肉猛地绷紧了。那双总是温润平和的眼睛里,第一次清晰地翻涌起剧烈的波澜——震惊、愤怒、难以置信,还有……深不见底的痛楚和……愧疚?他垂在身侧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起来,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了一下,却没能发出声音。
“顾教授,”我向前逼近一步,声音压得更低,却带着更重的力量,像重锤敲击在冰面上,“这就是你给她的‘承诺’?让她躲在暗处,见不得光,替你背负所有的骂名和羞辱?让她一个人面对那些指着她鼻子骂‘狐狸精’、扇她耳光的泼妇?让她在同事面前尊严扫地,差点被公司停职?!”
我的质问像冰冷的鞭子,狠狠抽打过去。
顾修远身体晃了一下,像是被无形的重击打中。他猛地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翻涌的痛苦几乎要溢出来。他张了张嘴,声音嘶哑得厉害:“我……我不知道……她们会……”
“不知道?”我冷笑一声,打断他,眼神锐利如刀,“你一句‘不知道’,就能抵消她今天受的罪?顾修远,你是个男人!是个教授!你比谁都清楚周家那些人是什么秉性!你比谁都清楚她们会怎么看待文雯!可你做了什么?你把她藏起来!像藏一件见不得光的赃物!你让她活在随时可能被撕开遮羞布的恐惧里!这就是你所谓的‘保护’?你所谓的‘爱’?!”
最后两个字,我说得极重,带着刻骨的讽刺。
顾修远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踉跄着后退半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门框上,发出一声沉闷的轻响。他低下头,花白的头发在廊灯下显得格外刺眼,肩膀微微颤抖着,整个人像是瞬间被抽干了所有力气,只剩下一个被愧疚和痛苦彻底压垮的空壳。
楼道里死寂一片。只有屋檐滴水的嗒嗒声,和他沉重压抑的呼吸声。
“安队长……”许久,他才艰难地抬起头,声音破碎不堪,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沙哑,“我……对不起文雯……我……”
“你的对不起,一文不值。”我冷冷地截断他,目光扫过他瞬间苍老颓败的脸,“我今天来,不是听你道歉的。我只告诉你两件事。”
我竖起一根手指,声音冰冷而清晰:“第一,文雯的脸,需要时间恢复。她的工作,我暂时替她保住了。但她的精神,她的尊严,你拿什么赔?顾修远,如果你还有一点良心,就离她远点!在她彻底走出来之前,别再出现在她面前!别再给她任何虚妄的希望!这是你唯一能为她做的!”
他猛地抬起头,眼底是巨大的震惊和痛苦,嘴唇剧烈地哆嗦着,似乎想说什么。
我没给他开口的机会,竖起第二根手指:“第二,管好周家的人!再让我知道她们去骚扰文雯一次,” 我向前一步,目光如同淬毒的冰锥,直刺他眼底,“我安雨,以莲溪镇综合执法中队队长的身份保证,我会亲自带着派出所的同志,去拜访周静华女士的主治医师,好好了解一下她的病情,以及……她那些‘热心’家属的所作所为,对她康复治疗可能产生的‘积极影响’!我还会非常乐意,向省师大总校的校纪委反映一下,顾教授你在本市分校吧?然后反映一下您在处理个人家庭问题上的‘杰出贡献’!”
最后几句话,我说得又轻又慢,却带着雷霆万钧的威胁力量!
顾修远瞳孔骤然收缩!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他死死地盯着我,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和一种被彻底击穿的恐惧!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周静华脆弱的病情经不起任何刺激,更清楚“总校校纪委”这几个字对他意味着什么!
“安……安队长……”他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巨大的恐惧和哀求,“别……别这样……静华她……她受不了……”
“那就管好你的人!”我厉声喝道,声音在寂静的楼道里回荡,“否则,后果自负!”
说完,我不再看他那张瞬间失去所有血色的脸,和他眼底那深不见底的恐惧与绝望。转身,大步走下台阶,身影迅速融入楼外沉沉的夜色里。
身后,那扇沉重的木门,在我离开后许久,才发出一声轻微到几乎听不见的、如同叹息般的闭合声。
第二天是难得的调休日。
阳光透过老旧的窗棂,在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空气里漂浮着煎蛋的香气和思雨咯咯的笑声。
“妈妈!快看!我的小火车!呜——开啦!” 陈思雨穿着印满彩色小汽车的睡衣,光着小脚丫在地板上跑来跑去,手里推着她那辆宝贝的、能发出“呜呜”声的塑料小火车。小脸上是纯粹的、无忧无虑的快乐。
我系着围裙,把煎得金黄的鸡蛋盛进印着小熊图案的盘子里,顺手揉了揉她乱蓬蓬的小脑袋:“慢点跑!小心摔跤!小火车司机要遵守交通规则!”
“知道啦!”思雨脆生生地应着,推着小火车又冲向了客厅。
手机在餐桌上震动了一下。是林小然发来的微信。
【小然】:雯雯情绪稳定点了,刚吃了点粥,睡了。脸上消肿了些,但淤青还在。我陪着她。你那边怎么样?带小雨好好玩一天!别操心这边!
我回复了个“好”字,放下手机。
看着思雨在阳光里奔跑的小小身影,听着她无忧无虑的笑声,心里那根紧绷了一夜的弦,似乎才稍稍松弛下来。
然而,一个念头却固执地盘旋在脑海深处,像一根细小的芒刺——周静华。
那个躺在病床上,被丈夫当作枷锁,又被娘家人当作武器的女人。那个在顾修远口中“受不了刺激”的病人。
昨天在顾修远家门口那番带着威胁的狠话,像冰冷的石头压在心头。我利用了她的病情,击溃了顾修远的防线。可这胜利,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令人作呕的卑劣感。
我厌恶这种感觉。
“小雨,”我蹲下身,把盛着煎蛋和小米粥的餐盘放到她的小餐桌上,“妈妈待会儿要出去一趟,办点事。你跟外婆在家玩,好不好?”
思雨正专心致志地推着小火车过“山洞”(沙发底下),闻言抬起头,小嘴立刻撅了起来:“不要!妈妈陪我玩!说好今天陪我搭大城堡的!”
“妈妈很快就回来。”我摸摸她的小脸,语气温柔但坚定,“回来给你带草莓小蛋糕,好不好?”
“真的?”思雨眼睛一亮,小火车瞬间不香了,“要……要带奶油花的!”
“好!带奶油花的!”我笑着保证。
莲溪县人民医院住院部三楼,神经内科病房区。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消毒水气味,混杂着药物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属于疾病和衰老的沉闷气息。走廊里光线有些昏暗,穿着条纹病号服的老人或独自蹒跚,或被家属搀扶,眼神大多空洞麻木。
推开307病房的门。这是一间双人病房,但靠窗的那张床空着。靠门的病床上,一个瘦小的身影蜷缩在洁白的被子里,几乎看不出起伏。花白稀疏的头发贴在枕头上,露出的侧脸瘦削得颧骨高耸,皮肤蜡黄松弛,布满深色的老年斑。她闭着眼,呼吸微弱而绵长,像一盏随时会熄灭的残烛。
这就是周静华。那个名字背后,曾经鲜活过的女人。
一个穿着洗得发白旧棉布褂子、头发花白、面容愁苦的老妇人(应该是护工)正坐在床边的小凳子上打盹。听到开门声,她惊醒过来,茫然地看着我。
“您好,我是……顾教授的学生。”我轻声说,临时编了个身份,“顾老师今天有事,托我过来看看周老师。”
老护工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困惑,但也没多问,只是讷讷地点点头,起身让开了位置。
我走到床边,看着床上那个沉睡的、仿佛被岁月和疾病彻底榨干了生命力的躯体。心里那点因为威胁了顾修远而产生的卑劣感,瞬间被一种更沉重、更复杂的情绪淹没——是怜悯?是愧疚?还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苍凉?
我轻轻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椅子腿摩擦地面发出轻微的声响。
病床上的人似乎被惊动了。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
浑浊,灰暗,像蒙着厚厚灰尘的玻璃珠。瞳孔涣散,没有焦点,茫然地对着天花板的方向。里面空荡荡的,没有任何情绪,没有任何光彩,只有一片死寂的、望不到底的虚无。
她醒了,却又像根本没醒。意识似乎漂浮在某个遥远而破碎的时空里。
我静静地坐着,没有试图说话。任何语言,对此刻的她而言,都是毫无意义的噪音。
时间在消毒水的气味里缓慢流淌。护工在旁边打着盹,发出轻微的鼾声。窗外偶尔传来几声鸟鸣。
不知过了多久。周静华那双空洞的眼睛,极其缓慢地、极其艰难地转动了一下。灰暗的瞳孔,一点一点地,挪向我的方向。
她的目光落在我的脸上。没有聚焦,没有情绪,只是茫然地“看”着。
然后,极其缓慢地,极其微弱地,她干裂苍白的嘴唇,极其艰难地嚅动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一点极其细微的、如同气流摩擦的嘶哑声音。
“……浩……浩浩……”
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地,破碎得不成调子。
浩浩?
我愣了一下。是……她儿子的名字?顾修远和她……有孩子?
护工被这细微的声音惊醒,连忙凑过来,用带着浓重乡音的普通话轻声哄着:“静华?醒啦?要喝水不?”
周静华没有任何反应。她的目光依旧茫然地“看”着我,嘴唇又极其微弱地动了动,这次连声音都发不出了,只剩下一点模糊的气流。
护工叹了口气,拿起旁边的棉签,沾了点温水,小心地润湿她干裂的嘴唇,低声絮叨:“唉……又糊涂了……浩浩……浩浩都走多少年了……可怜啊……”
浩浩……走了?
我心头猛地一震!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护工一边润湿着周静华的嘴唇,一边低声絮叨,像是在对我解释,又像是在自言自语:“……静华命苦啊……年轻时候跟着顾老师,吃了多少苦……顾老师那会儿……一心搞学问,家里啥也不管……静华一个人带孩子,上班,伺候老人……累得哟……后来浩浩……浩浩十几岁那年……车祸……没了……静华就……就垮了……再后来……顾老师……唉……现在又……”
护工的声音低了下去,只剩下沉重的叹息。
我僵在椅子上,浑身冰凉。目光落在周静华那张枯槁、麻木的脸上。那双空洞的眼睛依旧茫然地“看”着我,仿佛在透过我,看向某个早已消逝在时光深处的、叫“浩浩”的少年。
浩浩。
车祸。
丧子之痛。
然后……是漫长的、被疾病一点点蚕食灵魂的岁月。
这就是周静华的一生?
那个被顾修远当作枷锁、被娘家人当作武器、被我用来威胁顾修远的……可怜女人?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沉甸甸地往下坠。昨天在顾修远家门口那股冰冷的怒火和带着威胁的“胜利感”,此刻被一种巨大的、令人窒息的悲凉和愧疚彻底淹没。
我伸出手,极其小心地、极其轻柔地,握住了周静华那只露在被子外面、枯瘦如柴、布满针眼和青紫色淤斑的手。
她的手冰凉,皮肤松弛得像一层薄纸包裹着骨头。没有任何回应。只有微弱的脉搏在指腹下极其缓慢地跳动,证明着这具躯壳里还残存着一丝微弱的生命之火。
我低下头,额头轻轻抵在她冰冷的手背上。消毒水刺鼻的气味涌入鼻腔。
对不起。
这三个字无声地在心底翻滚,沉重得如同铅块。
不是为了文雯,也不是为了顾修远。
只是为了眼前这个被命运彻底碾碎、连痛苦都已然遗忘的、可怜的女人。
推开家门时,夕阳的余晖将客厅染成一片温暖的金红色。空气里弥漫着饭菜的香气和思雨咯咯的笑声。
“妈妈!妈妈!” 陈思雨像只欢快的小鸟,光着脚丫从沙发上跳下来,一头扑进我怀里,小胳膊紧紧搂住我的脖子,“我的草莓小蛋糕呢?”
我蹲下身,用力抱住她温软馨香的小身体,把脸深深埋进她带着奶香味的颈窝里。小家伙身上暖烘烘的温度和蓬勃的生命力,像一道温暖的泉水,瞬间驱散了从医院带回来的、浸透骨髓的冰冷和沉重。
“在……在妈妈包里。”我的声音闷闷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哇!”思雨欢呼一声,立刻松开我,像只灵活的小猴子,扒拉着我的背包拉链。
我依旧蹲在地上,没有起身。手臂环着她小小的身体,感受着她温热的呼吸拂过我的脸颊。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闪过另一张脸。
那张同样年轻、同样带着灿烂笑容的脸。穿着洗得发白的篮球背心,额发被汗水打湿,在阳光下闪着光。他抱着篮球,对着镜头笑得没心没肺,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那是陈浩。思雨的亲生父亲。那个同样在盛年时,被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带走生命的男人。
命运何其相似。
又……何其残忍。
“妈妈?”思雨终于从包里翻出了那个装着草莓小蛋糕的精致纸盒,献宝似的举到我面前,却发现我眼眶有些发红,“妈妈……你怎么啦?眼睛红红的……是不是怪兽又欺负你了?”
她伸出肉乎乎的小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我的眼角。
我猛地回过神,用力眨掉眼底那点突如其来的湿意,脸上挤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伸手把她连同那个蛋糕盒子一起抱了起来,在原地转了个圈:“没有!怪兽被妈妈打跑啦!妈妈是……是看到我们家小雨太可爱了!高兴的!”
“真的吗?”思雨被转得咯咯直笑,小胳膊紧紧搂着我的脖子,“那……那小雨亲亲妈妈!妈妈就不红眼睛了!”她说着,凑过来在我脸上响亮地“吧唧”亲了一口,留下一个湿漉漉的、带着草莓奶油香气的吻印。
“嗯!亲亲真管用!”我抱着她,走到沙发边坐下,把她放在腿上,下巴轻轻抵着她柔软的发顶。
小家伙迫不及待地打开蛋糕盒子,拿起小叉子,小心翼翼地挖了一小块带着奶油和草莓的蛋糕,却没急着送进自己嘴里,而是举起来,踮着脚尖,努力往我嘴边送:“妈妈先吃!第一口给打怪兽的英雄妈妈!”
我低下头,张嘴,含住那口甜得发腻的蛋糕。浓郁的奶油香和草莓的酸甜在舌尖化开,混合着小丫头身上干净的奶香味,形成一种奇异的、足以抚平一切褶皱的暖流,顺着喉咙,一路熨帖到心底最深处。
我收紧手臂,把怀里这个温软的小身体抱得更紧了些。脸颊贴着她细软的发丝,感受着她平稳有力的心跳透过薄薄的衣衫传递过来。
窗外,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只在天边留下一抹绚烂的紫红。暮色温柔地笼罩下来。
客厅里,只剩下母女俩依偎在一起的剪影,和空气中弥漫的、甜腻的奶油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