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下秦淮茹的事,何雨柱没对任何人提起,包括何雨水。他只是第二天出门上班时,特意绕开了那条僻静的胡同,选择了一条虽然稍远但更热闹的大路。路上,他格外警惕地留意着四周,尤其是那些蹲在墙根晒太阳或聚在一起抽烟的闲汉,眼神里带着审视。好在一路平安无事,似乎那两个混混并未立刻寻仇,或许是真被那一棍子打怕了,或许是在暗中窥伺时机。
但这件事像一根刺,扎在了他心里。让他对这个看似平静的四合院和周围环境,有了更清醒的认识。这年头,治安并不算太好,尤其是在一些偏僻角落。自己现在势单力薄,又身怀“秘密”(储物空间和食堂油水),更需小心谨慎。
来到食堂,换上工装,熟悉的油烟味和嘈杂声暂时驱散了心头的阴霾。何雨柱照例先去找张师傅报到,然后开始一天的工作。今天他被安排去清洗一批刚运来的萝卜。巨大的水泥池边,他和几个帮工一起,弯腰刷洗着沾满泥土的萝卜。冰冷的井水刺骨,但何雨柱干得一丝不苟,每一个萝卜都洗得白白净净,码放整齐。
正干着活,李师傅背着手踱步过来,看到何雨柱麻利的动作,点了点头,看似随意地问:“柱子,昨天休息,在家干嘛了?没出去转转?”
何雨柱心里一动,李师傅平时很少过问学徒的私事。他抬起头,手上动作不停,老实回答:“去了趟旧书摊,给我妹妹淘换了两本旧课本,顺便买了本旧菜谱,想着多学学。”
“哦?旧菜谱?”李师傅来了兴趣,“什么菜谱?拿来我看看。”
何雨柱擦擦手,从怀里(其实是从空间)掏出那本用旧报纸包着的《家常菜谱》,双手递给李师傅。李师傅接过去,翻开看了几页,眉头微微皱了皱,又舒展开,笑道:“这书……有些年头了,里面的方子老掉牙了,好多调料现在也见不着。不过,这做法步骤倒是写得挺细,对新手了解个大概流程有点用。”
他将书递还给何雨柱,意味深长地说:“柱子,看菜谱是好事,说明你肯钻。但真正的手艺,不在书上,在锅里,在手上,在日复一日的练。这大锅菜看着糙,里面的火候、下料顺序、翻勺的力道,都是学问。你跟着我和老张他们多看看,多上手,比看十本菜谱都强。”
“是,李师傅,我记住了。”何雨柱恭敬地接过书。他当然知道这个道理,前世他就是这么练出来的。但李师傅肯这么提点他,是真正的爱护。
“嗯。”李师傅点点头,又压低了些声音,“过两天,厂里可能要组织一次技术交流,跟东城那边的纺织厂食堂。他们那边有几个老川菜师傅,手艺不错。咱们这边要派两个人过去学习几天,算是厂里给食堂职工的技术培训。老张跟我提了你,说你小子有灵性,肯下功夫。我跟王班长也打了招呼,他那儿应该没问题。你自己准备准备,到时候好好学,别给咱们食堂丢脸。”
技术交流?去别的厂食堂学习?何雨柱心头一震,随即涌起一阵强烈的喜悦和期待!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机会!不仅能开阔眼界,学习不同菜系(川菜!)的做法,更能暂时离开四合院这个是非窝,摆脱贾家和易中海等人可能带来的纠缠,还能进一步巩固在食堂的地位!
“谢谢李师傅!谢谢张师傅!我一定好好学,不辜负您二位的期望!”何雨柱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
李师傅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再多说,背着手走了。
这个消息让何雨柱一整天都干劲十足,连洗萝卜都觉得没那么冷了。中午休息时,他找了个角落,再次翻开那本旧菜谱,这回看得更仔细,尤其是里面关于川菜调味“麻、辣、鲜、香”的一些基础描述,虽然简单,但也让他对即将接触的川菜有了初步概念。前世他虽精通各大菜系,但每个菜系在不同时代、不同地域都有细微的演变和特色,这次交流正是了解这个时代川菜特点的好机会。
下班时,王胖子果然把他叫到一边,肥脸上带着惯有的不耐烦,但眼神里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傻柱,李师傅跟你说了吧?去纺织厂交流学习的事儿。本来这种好事轮不到你一个学徒,不过李师傅和老张都替你说话,说你小子还算踏实。我可告诉你,出去代表的是咱们轧钢厂食堂的脸面!别给我丢人现眼!去了那边,多看多学少说话,手脚勤快点,听见没?”
“听见了,王班长!您放心,我一定不给咱们食堂丢脸!”何雨柱连忙保证。
“嗯,具体时间等通知,估计就这一两天。回去准备准备,带两件换洗衣服。”王胖子挥挥手,让他走了。
回去的路上,何雨柱脚步轻快。他开始盘算需要带些什么。换洗衣服肯定要带,钱和粮票得带足(好在之前小有积蓄),最重要的……他摸了摸怀里的破木盒。储物空间必须充分利用起来!这次出去好几天,正是大量“收集”不同食材、调料样品,甚至偷师学艺“秘籍”的绝佳机会!纺织厂食堂的物资渠道、操作流程,肯定和轧钢厂有所不同,这些都是宝贵的“信息”。
当然,风险也存在。离开熟悉的环境,去一个陌生的地方,人生地不熟,更要小心谨慎。那两个混混的威胁也不能完全忽视,不过离开几天,正好避避风头。
回到四合院,刚到前院,就看见秦淮茹正从水房提着一桶水出来,脚步有些蹒跚。看到何雨柱,她明显愣了一下,脸上飞快地掠过一丝红晕,随即低下头,小声打了个招呼:“柱子兄弟,下班了?”
“嗯。”何雨柱点点头,脚步不停,想直接走过去。他不想再和秦淮茹有过多接触,尤其是在昨天那件事之后。
“柱子兄弟……”秦淮茹却叫住了他,声音很轻,带着犹豫,“昨天……真的谢谢你。我……我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
“秦姐,昨天的事过去了,不用再提。”何雨柱打断她,语气平淡,“举手之劳,换了谁都会管。你以后自己小心点就行。”
“我知道……我知道……”秦淮茹连连点头,抬眼飞快地看了何雨柱一眼,眼神里有感激,也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柱子兄弟,你……你是个好人。东旭要是知道了,肯定也感激你。以后……以后你要是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说……”
她这话说得诚恳,但何雨柱听在耳里,却觉得更像是一种“绑定”。他皱了皱眉,不再接话,只是点了点头,便快步走向中院。
刚走到自家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何雨水带着哭腔的声音:“……我没有!不是我拿的!”
何雨柱心里一紧,猛地推开门。
只见屋里,何雨水正被一个身材高壮、满脸横肉的半大少年逼在墙角,那少年手里挥舞着一个破旧的铁皮文具盒,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小丫头片子,还敢嘴硬!这文具盒就是我的!说,是不是你偷的?是不是你哥从食堂偷东西给你换的?”
是刘光天!二大爷刘海中的大儿子,院里出了名的混小子,仗着老爹是二大爷,整天在院里欺负比他小的孩子。
何雨水小脸涨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倔强地挺着小胸脯:“这是我哥用工资给我买的!不是偷的!你还给我!”
“工资?就你哥那点学徒工资,能买得起这么好的文具盒?”刘光天嗤笑,伸手就要去揪何雨水的辫子,“我看你就是欠揍!”
“刘光天!你干什么!”何雨柱一声怒喝,几步冲过去,一把抓住刘光天的手腕,用力一拧。
“哎哟!”刘光天疼得叫了一声,手里的文具盒掉在地上。他扭头看到是何雨柱,先是一惊,随即梗着脖子嚷道:“傻柱!你放开我!你妹妹偷我东西!”
“偷你东西?你哪只眼睛看见了?”何雨柱眼神冰冷,手上加力。他现在的力气,对付刘光天这种被家里惯坏、外强中干的半大小子绰绰有余。
“就……就是这个文具盒!是我的!”刘光天疼得龇牙咧嘴,但嘴硬。
“你的?上面刻你名字了?”何雨柱冷笑,“这是我昨天刚给雨水买的,合作社的售货员可以作证!你再胡搅蛮缠,信不信我现在就拎着你去见你爹,去派出所,看看谁偷东西!”
提到刘海中和派出所,刘光天明显怂了,眼神闪烁。他其实就是看何雨水新得了文具盒眼红,加上平时欺负惯了,想找个借口抢过来,没想到正好撞上何雨柱回来。
“你……你说是你买的就是你买的?谁知道你哪来的钱……”刘光天还在嘴硬,但气势已经弱了。
“我的钱,光明正大,厂里发的工资,还有师傅给的奖励!”何雨柱松开手,一把推开他,弯腰捡起地上的文具盒,仔细检查了一下,只是掉漆,没坏。他转身把文具盒塞到何雨水手里,摸了摸她的头:“雨水,别怕,有哥在。”
然后,他转身,盯着揉着手腕、色厉内荏的刘光天,一字一句地说:“刘光天,我警告你,以后再敢欺负我妹妹,或者再敢满嘴喷粪诬陷人,我见你一次揍你一次!不信你就试试!滚!”
他最后一声低吼,带着不容置疑的狠劲。刘光天被他眼神里的冷厉吓住了,张了张嘴,没敢再放狠话,灰溜溜地跑了出去,嘴里还嘟囔着:“你给我等着……看我爸怎么收拾你……”
何雨柱没理会,关上门,插好门栓。转身看着还在抽噎的何雨水,放柔了声音:“雨水,没事了,哥回来了。那混蛋没伤着你吧?”
何雨水扑过来,抱住何雨柱的腰,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哥……我没有偷东西……那是你给我的……”
“哥知道,哥知道。”何雨柱心疼地拍着妹妹的背,“雨水最乖了,不会偷东西。是刘光天混蛋,欺负人。以后他再敢来,你就大声喊,或者跑到一大爷家去,知道吗?”
“嗯……”何雨水抽噎着点头。
安抚好妹妹,何雨柱眼神渐冷。刘光天今天的举动,看似是孩子间的欺凌,但背后未必没有大人的影子。二大爷刘海中是个官迷,爱摆架子,对他这个“不听话”、没在贾家事上积极出钱粮的“刺头”恐怕早有不满。刘光天敢这么明目张胆地上门抢东西、诬陷,说不定就是受了他爹的某种态度影响,或者觉得何家好欺负。
“看来,光是低调还不够。”何雨柱心想,“得适当展示一点‘不好惹’,才能让某些人有所顾忌。”
晚上,他特意用新菜刀,将家里仅剩的半个萝卜切成了薄如蝉翼的片,又用酱油、醋、一点糖和珍贵的香油拌了个精致的蓑衣萝卜(简化版),摆在破桌子上,就着窝头吃。切萝卜时那稳定迅捷的刀工,让偷偷扒着门缝看的何雨水都忘了害怕,小声惊叹:“哥,你切得真好!”
何雨柱笑笑:“食堂里学的。雨水,记住,人有本事,腰杆才硬。哥在学本事,你也要好好读书,学知识,那才是谁也抢不走的本事。”
“嗯!”何雨水用力点头,小脸上重新焕发出光彩。
夜深人静,何雨柱再次清点空间“存货”,并开始为即将到来的外出交流做准备。他将大部分钱和重要票证都放进空间,只留少量零钱在外面。又特意用旧报纸包了几块干净的抹布、一小包盐、一小瓶酱油(从食堂内部买的,比外面便宜点)、还有那把新菜刀(用破布缠好),也收进空间。这些东西路上或许用得着。
至于那本旧菜谱,他想了想,也放了进去。或许在交流时,可以“偶然”拿出来“请教”对方师傅,作为一个拉近距离、引出话题的由头。
他尝试着,将意念更集中地“包裹”住空间里存放的几样食材:棒骨、碎肉、鸡蛋、烂菜叶。仔细感受着那个木盒虚影的反应。这一次,那种微弱的“反馈”感似乎更清晰了一些。当他“注视”着那几根猪棒骨时,木盒虚影似乎微微亮了一下?而当“注视”那几片烂菜叶时,则几乎没有变化。
“难道……食材的‘品质’或‘价值’,会影响它对木盒的‘贡献’?”何雨柱心中推测,“棒骨有油有肉,比烂菜叶‘价值’高,所以反馈更强?”
这个发现让他有些兴奋。如果猜测属实,那么他就有意识地收集一些“价值”更高的东西存放,或许能更快地促进木盒成长,解锁可能的新功能。
但目前,还是先专注于眼前的外出交流。
两天后,去纺织厂交流学习的正式通知下来了。时间定在三天后,为期五天。轧钢厂食堂这边,派出的正是何雨柱和另一位姓赵的青年厨工(就是上次小灶一起帮忙的那个小赵)。带队的是食堂的一位副科长,姓孙,不太管具体事务,主要起个联络和监督作用。
消息在食堂传开,免不了又引起一阵议论。羡慕的有,嫉妒的更有。刘岚看何雨柱的眼神都快滴出酸水了,但也不敢再明着说什么,毕竟这是李师傅和张师傅力荐,王班长也点了头的。
何雨柱没理会这些,只是更加认真地完成手头的工作,同时在心里默默梳理着川菜的特点和可能遇到的问题。他还特意去找李师傅和张师傅,讨教了一些外出学习需要注意的事项,以及川菜调味的大致要点。两位师傅见他如此上心,也都倾囊相授,尤其是李师傅,把他当年学艺时的一些心得窍门也说了不少。
出发前一天晚上,何雨柱跟何雨水交代好,让她这几天自己热饭吃,锁好门,有事就去一大爷家(虽然不情愿,但这是目前相对最安全的选择)。又给了她一点零钱,叮嘱她一定要收好。
何雨水虽然不舍,但也知道哥哥是去学本事,懂事地点点头:“哥,你放心去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也要小心,早点回来。”
看着妹妹明明害怕却强作镇定的小脸,何雨柱心里一软,揉了揉她的头发:“嗯,哥很快就回来。等哥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夜深,何雨柱最后一次检查要带的东西。换洗衣物打成一个简单的包袱。重要的钱、票、菜刀、调料、菜谱等都已在空间里。那根作为“武器”的木棍,他也想了想,最终决定带上,用破布缠好,塞在包袱最底下,以防万一。
他躺在床上,望着黑漆漆的房梁,心中既有对未知旅程的期待,也有一丝淡淡的忐忑。离开四合院这个熟悉的战场,去往一个陌生的环境,虽然是为了学习和避祸,但同样意味着新的挑战。
不过,他何雨柱,前世能从底层学徒爬到顶尖主厨,靠的就是不断学习、适应和闯荡的劲头。这一世,同样如此。
他闭上眼睛,意念最后扫过空间里那些准备“出征”的物资,以及中央那似乎又凝实了一点的木盒虚影。
东城纺织厂,川菜师傅……我来了。
这趟远行,或许不只是学艺那么简单。它可能是一个契机,一个让他跳出四合院这个小池塘,看到更广阔天地,并为自己未来铺就更坚实道路的契机。
窗外,月色如水,静静地洒在寂静的四合院里。中院贾家依旧亮着昏暗的灯,前院阎埠贵家的算盘声隐约可闻,后院许大茂家的收音机咿咿呀呀唱着戏文……这一切,暂时都与他无关了。
明天,他将踏上新的旅程。而属于他的故事,也将翻开新的一页。
